1.4D決定還3D自由,讓它繼續自由自在的享受流浪生活的時候,是皮卡第四次把3D留給他照看的時候。
4D是一個黑出租車司機,3D是一條狗,是皮卡從秀場撿回來的一條流浪狗。
皮卡是從一所藝術院校畢業的模特,從地方到中央,模特大賽能參加的都參加了,也沒能成為一二線的模特,更沒能吸引某個大老板的眼球,被包裝後一夜成名,成為紅遍大江南北的T台新秀。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皮卡把一個模特該做的夢都做了,可惜夢想離現實十萬八千裏。沒畢業之前,皮卡夢想著有朝一日登上法國巴黎時裝周的T台上,一展自己的風采,一直到二十八歲連北京時裝周的T台也沒登上過,至於維多利亞的秘密離她就更遙不可及了。
北京是個模特雲集的城市,也是最容易實現夢想的城市,所以皮卡順理成章地來到了北京,像所有的懷揣著夢想的女孩子們一樣住在地下室裏,兜售著青春。如果青春是一張名片,那麽身體則是名片上具體的字,而屁股**和臉蛋則是組成那些字的筆畫。
4D從見到皮卡的第一眼起,就覺得皮卡是個美麗性感的女孩子,遺憾的是時尚圈不是4D說了算的,他不過是個黑出租司機,在他拉過的那些乘客裏,皮卡也許是唯一的一個模特。
皮卡隻所以給3D起名叫3D,是因為她撿它那天給一部3D電影做宣傳,她和其他的模特穿著少的可憐的,片商為她們準備好的衣服在舞台上扭來扭去,吸引了不少觀眾。片商知道如何吸引台下觀眾的眼球,就讓模特們盡量少穿衣服,但又不能光了,所謂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皮卡是那些模特裏年紀最大的一個,卻不是身材最火辣的一個,但絕對是個知道如何把自己的身材展示的最火辣的那一個。舞台上皮卡永遠是最投入的那一個,最賣力的那一個,她把每一場秀都看做是一個機會,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走下舞台換上來時的衣裳,皮卡就看見了3D,趴在舞台下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低眉順眼地望著皮卡。彼時3D雖然餓的已經瘦骨嶙峋,可長的還算可人。皮卡就買了火腿腸喂它,它竟搖了尾巴。
皮卡走時,出場費已經一文不少地打到了她的卡上。
3D偷偷尾隨著皮卡,皮卡的鞋跟很高,走起路來特別的優雅。
秀場距離路口還有一段距離,皮卡得穿過一段水泥路,到4D的黑出租等她的地方。皮卡在前,3D在後,像一對搭檔。那段水泥路有一段沒有路燈,黑的隻能聽見皮卡的高根鞋聲。突然從黑暗中躥出一條狗撲向了皮卡,皮卡本能躲閃的同時發出了驚悚的叫。
那狗幾乎是3D兩個大,可3D竟奮不顧身地迎了上去,嚇的那條狗倒退了好幾步。3D乘勝追擊,把那條狗趕進了黑暗裏。
皮卡心裏一熱,是3D救了她。
3D返回來的時候,依然不遠不近地尾隨著皮卡,皮卡知道它跟著她,就放慢了腳步,彎下腰摸了摸它,她竟然舔了皮卡的手。
皮卡決定收留它,並給它起個名字,想到剛剛給一部3D電影做的宣傳,就拍拍它的腦門兒說:“以後你就叫3D了。”3D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叫了兩聲。
依然是皮卡在前,3D在後,3D走走停停,猶豫的很。皮卡不住地回頭叫它,“3D,快走,3D。”
就那樣走走停停,停停叫叫,3D竟然跟著皮卡走到了車前。
司機顯然有些不耐煩了,誇張地瞅了一眼車上的表說:“小姐,幾點了。”皮卡沒搭理他,自顧開了車門,招呼3D上車。司機更不耐煩了,“小姐,出租車不允許拉寵物。”“你這是出租車嘛。”皮卡終於爆發了,“安個計價器就真把自個當出租了。”
“你那狗從哪兒撿的,髒兮兮的,沒傳染病吧。”司機真羅嗦。
皮卡知道,他無非是想多要幾個錢,就說:“走吧,我再給你加十塊錢。”司機終於閉了嘴,把車穩穩的開上了主路。
3D從一上車就表現的特別的乖,趴在皮卡旁邊的座椅上,眼睛偷偷地瞄皮卡,生怕她變卦把它丟到車下似的。皮卡就摸摸它說:“3D來。”說著拍拍自己的腿。3D心領神會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上了皮卡的腿。
司機看不慣地撇了下嘴,從她打他車的那天起,她就始終坐他後麵,和他保持著距離,卻和一隻流浪狗零距離,難道他還不如一條流浪狗。
2.章4D在北京開了好幾年黑出租了,第一次拉皮卡是一個下著雨的傍晚。
那天的雨下了整整一下午,4D的收入很可觀,幾乎每個刮風下雨天,他的收入都很可觀。就像製造玻璃的資本家都盼望著冰雹把世界上所有櫥窗上的玻璃都打碎一樣,4D也盼望刮風下雨天。
每個跑黑車的司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隻要拉了幾個好活,掙到心目中期待的那個數目之後,再遇到客人口氣就特別的硬,價格張口就來,沒得緩,愛坐不坐。
那天皮卡急著去趕夜場,雨從下午下到傍晚,正規的出租車根本沒機會在小區門口停留,活兒多的就像灰熊等來了急著去產卵的鮭魚似的。
平時從皮卡租住的小區門口到秀場不過五十塊錢,那天下雨,司機張嘴就要八十。皮卡說:“平時五十,你怎麽要八十。”司機眼皮一耷拉,“平時不下雨,今天下雨。”“便宜點來回。”皮卡有點急,手中的傘被風刮的直擺。
“一百五。”司機竟然隻便宜了十塊錢,還擺出一副活雷鋒的嘴臉,如果不是看在風雨中皮卡一個孤苦無助的女孩子的份上,可能十塊都不會給她便宜。
皮卡從來不打黑車,一是覺得黑車出了車禍沒保障,二是覺得黑車司機都不可靠,她自身的安全也難保障,可偏偏那天的雨下上沒完沒了了。
由於經常在小區門口趴活,司機對皮卡並不陌生,皮卡對司機也不陌生,隻是平日裏就算他主動招呼她,她都沒上過他的車,所以那天司機可能有些成心和皮卡叫勁。
車到了秀場,雨停了。皮卡說:“十點半你在門口等我。”說完頭都沒回進了秀場的大門。皮卡不擔心他不來接她,因為錢她還沒付他。
司機一直目送著皮卡進的秀場的大門,斑斕燈光裏的皮卡的背影越發顯得嫵媚妖嬈。幾乎每次走秀前,她都整裝待發,沒有舞台給她化妝的時間,她必須在出門前把妝化好,有時候連衣服都得穿好,秀場如戰場,風風火火的。
那天4D很準時。難得雨後的北京涼爽,皮卡走出秀場大門竟然覺得有點涼,可能是走秀時出了汗的緣故。
不是所有的秀場,皮卡都會出汗,也不是所有的秀場都在室內,寒冬臘月天接到走秀的活,皮卡依然前往,隨便某個廣場,隨便某個新開業的商場門口搭了台子,放了音樂,皮卡都不會放過,都會按著要求在台上走。皮卡不知道台下那些圍觀的人群裏那一個會是她的貴人,所以皮卡每一步走的都很用心。
皮卡一直在等,等一個鳳凰涅磬的機會。所以更多的時候,台下的觀眾生活在地球的兩極,而皮卡永遠生活在赤道,永遠是少而又少的衣服,哪怕零下十幾二十幾度。
皮卡坐在了司機的後麵,司機說:“終於涼快點了。”“我冷。”皮卡說。司機回了下頭,發現她穿的很少,就說:“幹嗎穿那麽少?”“穿多了脫起來麻煩。”皮卡說的是實話。
皮卡去的那個秀場在司機看來燈紅酒綠,都是有錢人出入的地方,所以他以為皮卡是去坐台的,就說:“做你們這行也挺辛苦的。”“正經在台上走還好,就是後台換衣服麻煩,有時十幾二十套衣服換來換去的折磨人。”
司機這才明白皮卡是做模特的。
一回生二回熟,漸漸的皮卡就成了4D的常客,當然那時他還不叫4D,而4D也成了皮卡的專職司機。
皮卡在車上很少和4D交流,4D也懶的問,純粹的黑的司機和乘客的關係。直到皮卡撿了3D後,倆人的交流漸漸多了起來,先是皮卡給他起了一個4D的名字。4D說:“我有名字。”皮卡說:“你是黑的司機,簡稱4D。”說完皮卡又說:“4D,你幫我照看幾天3D,我得去外地幾天。”
4D不樂意,就說:“我整天跑車那有時間照看它。”“我給你錢行了吧,你這人鑽錢眼兒裏了。”說完就把3D抱在懷裏親了又親道:“3D,媽媽去外地,讓4D照顧你,你要聽話,按時洗澡,按時睡覺。”
3D戀戀不舍地舔皮卡的臉,4D惡心的渾身隻起雞皮疙瘩。
3.皮卡走了,第一次把3D留給了4D。
皮卡臨走時一再囑咐4D,必須每天給3D洗澡。4D說:“我每天都懶的洗澡。”“你洗不洗我不管,但你必須給4D洗。”
4D發現3D比那天幹淨多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流浪狗的混跡了,給它洗澡的時候乖乖的一動不動。4D想3D流浪之前絕對是一條生活優越的狗,是一條有家教的狗,不然不會那麽懂事,連拉屎撒尿都懂得找皮卡給4D留下的塑料盆。4D覺得3D是一條從不隨地大小便的狗,比某些人都強。皮卡說:“4D你記得給3D勤換沙子啊,不然熏死你可別怪我。”
皮卡住樓房,有衛生間,平時便盆都放在衛生間裏,3D內急了主動往衛生間鑽,4D住平房,沒有衛生間,就把它的便盆放到了床下,它內急了就往床底鑽。隻要3D往床下一鑽,4D就知道它去方便了。
3D從不挑食,連啤酒都喝,每天晚上十二點收車後,4D都會吃一頓夜宵,一包花生米,兩根火腿腸,一袋泡麵,一瓶啤酒,偶爾從皮卡租住的小區門口買幾個鴨脖子或者雞爪子。
其實皮卡的生活和4D挺相似的,為了保持身材,她很少吃高脂肪的東西,一日三餐,經常會因為忙而改成一餐,一餐也是水果蔬菜。4D的飲食也不規律,白天到了飯點兒,車開到那裏就隨便在路邊的小吃攤上吃一口,有時煎餅,有時肉夾饃。所以晚上收車後的那頓飯,4D吃的最隆重,可以不慌不忙地坐在房東提供的單人沙發裏,把買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擺到麵前的小茶幾上,用牙齒起了啤酒,慢悠悠地倒進玻璃杯裏,開始自斟自飲。
自從3D住到他家後,每天4D出車前第一件事就是把3D的便盆倒掉,然後裝上幹淨的沙子,第二件事就是在3D的飯碗裏倒滿水,怕它渴著。
3D的飯碗也是皮卡連同3D一起交給他的,皮卡甚至都不知道4D住在那裏,就把3D托付給了他,難道她就不怕他把3D拿到狗市上賣掉,或者煮著吃了它的肉。想想3D也不過一條遭人遺棄的流浪狗,值不了幾個錢,值錢的話它的原主人也不會遺棄它了,至於吃肉,它一條小蝴蝶犬,薄了皮連骨頭不過三斤肉,誰吃它。
為了防止3D吵到房東或者其他的房客,4D走之前都會拍拍它的腦袋說:“3D,乖乖在家,不許汪汪亂咬。”3D就把腦袋耷拉到地上,眼睛上翻地目送著4D出門,直到聽到鎖門聲,它才回到4D坐的沙發上趴下。
皮卡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3D出門,她擔心3D懷孕,所以4D從不讓3D離開家門半步。每天晚上他收車回來,它再激動興奮的往他身上爬,他都不給它出門邂逅公狗的機會。
3D是一條有眼色和知趣的狗,隻要4D一進家門,它就離那沙發遠遠的,仿佛沙發隻配4D坐似的,一動不動地趴在小茶幾對麵的地上,眼睜睜地看著4D把買回來的夜宵,一樣一樣地掏出來擺到上麵。4D每掏一樣,都會看一眼3D,3D卻不看他,仿佛對他買的那些夜宵絲毫不感興趣似的。
每天4D回來,3D飯碗裏的水基本都見底兒了。4D一邊慢條斯理地喝酒吃肉,一邊觀察3D,3D用眼角的餘光掃4D,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什麽時候4D用手指輕輕一敲茶幾,3D立刻就搖了尾巴,前爪搭在茶幾上,嗅來嗅去的。4D把吃剩的骨頭放到它的跟前,它就用舌頭一一舔到嘴裏,卻從不狼吞虎咽,就像大家閨秀一樣吃的不慌不忙。看3D吃東西簡直就是一種享受,那根本就不是一條狗,就是舊社會大戶人家久居深閨的小姐。
4D是偶然發現3D喝酒的,那天他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玻璃杯裏剩餘的少半杯啤酒,順著茶幾就流向了3D的嘴邊,3D竟然伸出舌頭把茶幾上的啤酒舔的一幹二淨。
從此4D多了個酒友3D。
4D想3D如果真是個女的那一定是女中豪傑,瞧它喝酒時那陶醉的模樣,多像醉眼朦朧的美女。3D唯一的遺憾就是不會說話,如果會說話,它一定會和4D說:“4D,來我們幹一杯。”它的眼神已經告訴了4D,它就是那麽想的。
再之後的幾天,4D就不忍心喂3D吃剩的鴨脖雞翅了,而是二二填作五,見麵分一半。
期間皮卡打過幾次電話問4D她的閨女乖不乖,4D說乖著呢,每天晚上都陪我喝一杯。皮卡就和他急了,“4D,你要把3D培養成酒鬼我回去和你急。”
3D真是一條通人性的狗,每天淩晨4D睜開眼,它都睡在他的旁邊。盡管睡之前4D一再警告它說:“3D,不許你再上我的床,你媽說了怕我非禮你。”
皮卡在電話裏多次警告過4D,晚上不許他摟著3D睡,3D是她的寶貝閨女,所以隻能她摟著睡。4D心思:又不是摟著你睡,急的你。
4.還好,一周之後,皮卡在火車上給4D 打電話,讓他去西客站接,順便帶上她的寶貝閨女3D。
一路上3D顯得興奮異常,在副駕上上躥下跳的,仿佛預感到皮卡已經回來了。
4D真受不了皮卡,甚至有點羨慕3D的待遇,被皮卡抱在懷裏親不夠的樣子,卻把他冷落在一邊,不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起碼一星期沒見了,看在他幫她照看3D的份上,給他個擁抱不過分吧,皮卡卻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3D真是一條白眼狗,見著皮卡就不認識他了,下車的時候4D一再的誘導它,它都沒擺爪和他再見。
沒有了3D,4D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活,一個人喝酒一個人吃肉,接送皮卡去秀場。
4D幾次提出想去皮卡家看看3D,可皮卡都委婉的拒絕了,說:“3D好著呢,一點都不想你。”
皮卡依然每次都坐在4D的後麵,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最近皮卡有個車展的秀,在北京國際展覽中心,皮卡給了4D一張票,說那票挺貴的,不怕耽誤掙錢讓他去看。
其實4D早有此意,隻是每次皮卡去的秀場都不是他一個黑車司機所消費的起的。
車展中心那麽多的車,卻沒有幾個人真正的注意車,隻有4D一輛一輛地看著那些價格昂貴的車,想什麽時候他才買的起其中的一輛。
每輛有車模的車周圍都圍著水泄不通的觀眾,他們紛紛舉著相機攝象機,甚至手機拍著模特身體最敏感的部位。
那是4D第一次看車展,也是第一次看車模,模特那麽多,卻清一色的像沒穿**似的,或趴或靠或倚在車上,袒著胸露著背,穿著比蒼蠅翅膀還薄的紗裙像是在兜售自己似的。4D沒見過蟬翼,隻見過蒼蠅翅膀,所以就覺得模特們身上穿的裙子比蒼蠅翅膀還薄。
4D覺得有些觀眾真猥瑣竟然把攝象機的鏡頭頻頻對準模特的屁股和**,真不知道他們是來看車的還是看模特的。也不知道那些展商是賣車的還是賣模特的,或者車和模特一起賣的。
盡管4D看了不少的模特,可他還是被皮卡的造型雷到了,連薄如蒼蠅翅膀的紗裙都沒穿,直接穿了三點式,從身體的後麵看還以為她前麵也沒遮沒攔,一覽無餘呢。皮卡幾乎等於完全暴露在了那些男人們的視線裏,有人竟然搶著和她合影留念。而4D看到的更多的男人則把皮卡的背影永遠定格在了相機裏。
4D也形容不出,那天在車展現場,皮卡穿的究竟算那款的時裝,但絕對的夠活色生香夠**,說是比基尼吧,可上麵鑲滿了金光燦燦的飾品,說是金縷玉衣吧,又非全身,僅僅遮著羞處那巴掌大的一片。
為了更加吸引觀眾的眼球,皮卡竟然擺了好幾個造型,每當她換一個造型的時候就會引起人群的**,就會被無數的鏡頭定格。4D發現整個過程,皮卡絲毫沒有賣弄,自然的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那是4D發現的皮卡和其他的車模唯一不同的地方。
皮卡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演繹她身旁的那款豪車,演繹它的流線型,演繹它的華貴。沒有觀眾會在乎她在演繹什麽,觀眾對她身體未**的部分永遠比**的部分更有興趣,更充滿了期待和幻想,而她給他們的感覺就像那款豪車,他們永遠沒有機會坐進駕駛室一樣,永遠不會有機會親眼目睹她包裹在絢麗三點式裏的肉體部分。
舞台上的皮卡,永遠張揚著成熟女性的魅力,舒展著她的四肢,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給每一位觀眾,可在觀眾的心目中,隻要皮卡把包裹在身體上最後的那點飾品拿掉,就是最有魅力的。
皮卡讓4D產生了錯覺,他總以為她是印度的肚皮舞娘。
無論怎樣,皮卡的銀行卡裏又會多一筆錢。4D在車上等她,想再和她說說3D。卻接到了她的電話,讓他先走吧,晚上她還要參加一個活動。4D說:“那3D怎麽辦?”皮卡說:“3D沒事,乖的很。”4D還想說:“你活動結束給我電話,我去接你。”皮卡卻掛了電話。
5.那晚,4D給皮卡打過無數個電話,開始是不接,後來是關機。
4D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該去接皮卡,她一個人大半夜打車不安全。4D想可能是皮卡在走秀沒帶手機,後來手機沒電就自動關機了。
皮卡都不知道那晚她的手機為什麽會關機,等她醒來,才發現身體光著,一絲不掛。皮卡已經二十八歲了,知道發生了什麽。
晚上她被灌了不少酒,什麽時候醉的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主辦方介紹了個老板給她認識,想請她喝一杯。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皮卡懂。
陪在老板身邊的人十幾個,輪著敬皮卡酒喝,皮卡不醉都不行。最後她是怎麽被那老板弄到賓館**的她已不得而知,隻能看賓館的監控錄象了,可惜皮卡不是警察,賓館沒有義務給她看,當然她也沒有興趣看那些錄象,無論她是怎麽被弄到的賓館,都不能改變什麽,她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模特。
皮卡知道她的卡上一定又多了一筆錢,那是她一夜的報酬。
更多的時候,皮卡寧願醉的不醒人事,聽慣了有錢男人的承諾,從十八歲把**給了一個承諾讓她大紅大紫的男人起,具體有多少男人給過她承諾,她已經不記得了,給過她承諾的那些男人就像她銀行卡裏的錢一樣在逐年增長。
盡管皮卡已經對男人們的承諾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但聽到男人的承諾她還是會充滿了希望。她僅僅是一個模特,一個想在舞台上釋放自己的模特,可舞台是有限的,而模特是無限的,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懷揣著不盡相同夢想的年輕模特以浪的速度湧上舞台,可真正從事模特職業的卻寥寥。
像皮卡能堅持十年,依然走秀的模特少的可憐,大多的模特都在最活力四射的年紀找到歸宿,或幸或不幸。
皮卡剛開機,4D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口氣火燒火燎的,“你關機做什麽?”皮卡說:“你來接我。”並且說了賓館的名字。
4D一如既往地在樓下等,看到皮卡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下了車攙了她。她的樣子很嚇人,一夜沒睡似的猩紅著眼。他問:“走了一夜?”皮卡應了一聲。
上了車,4D又提出去看看3D,皮卡說:“3D乖的很。”
車很快就到了皮卡租住的小區門口,4D說:“我扶你上樓吧。”“有電梯。”算是皮卡對他的再一次婉拒。4D沒再堅持,默默坐在車裏,望著滿身疲憊的皮卡,想3D會不會也一夜沒睡。4D第一次覺得做模特原來也很辛苦。
那之後,皮卡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去走秀,4D每天在她的小區門口趴活,忍不住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問她最近怎麽沒去走秀。皮卡很久才接電話,說:“4D你好討厭,我剛睡著。”
4D不知道,皮卡患了失眠症,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在樓上走來走去,走到筋疲力盡。她走,3D也跟她一起走,走到天明。
4D也不知道,皮卡其實在等一個電話,二十八歲的皮卡其實已經過了等待的年齡,可她偏偏依然堅持等待,那是那晚的男人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寶貝,等我電話。”從他的口氣裏,皮卡聽出了他對她的心滿意足。
皮卡聽見4D在電話裏又說:“失眠最傷身體了,盡量別吃藥,更傷身體。”後麵他說了什麽,皮卡已經掛了電話。
皮卡終於等來了她一直等待的電話,“寶貝,明天陪我去海南吧。”
6.皮卡走了,去海南了,跟著承諾給她未來的男人,第二次把3D留給了4D。
臨走時,皮卡依然抱著3D親了又親,說:“4D,不許你摟著我閨女睡啊。”4D翻了皮卡一眼說:“那你最好告訴你閨女別主動摟我睡。”皮卡切切地道:“我閨女才沒那麽隨便呢。”
無論皮卡說什麽,都不能改變4D和3D的生活,依然一個早出晚歸,依然一個趴在沙發裏,依然大半夜喝酒吃肉,依然醒來3D在4D的旁邊睡。
每天夜裏,4D一邊喝酒一邊對3D說:“3D,你媽媽不要你了,把你丟給我了。”3D就把上眼皮一耷拉一副懶的理他的表情。
皮卡的電話是半夜打來的,彼時3D正和4D對飲,一瓶啤酒分著喝,能者多勞,4D可不想真把3D培養成酒鬼。皮卡在電話裏關心的永遠是她的3D,4D實說實說:“喝酒呢。”“怎麽又喝酒呢,4D,深更半夜的你少讓我閨女喝酒。”4D說:“是你閨女自己要喝的。”
皮卡又說了些別的,無非是讓4D照看好她閨女,千萬不能讓3D出門,更不能夜不歸宿,大街上到處都是流浪狗。4D知道皮卡的言外之意,她是擔心她閨女3D被流浪狗們非禮了。
4D想和皮卡開玩笑說:“你就放心吧,保證你回來的時候,你閨女依然是處女之身。”可又一想,誰知道3D被她收留之前是不是處女之身,就改口說:“你走你的秀吧,3D不會出門的。”
3D也習慣了和4D在一起的生活,十分的和諧。
有時候4D開著車會想起皮卡想起3D,覺得皮卡挺殘忍的,就算3D真的是她閨女,她也不能讓她它整天都關在屋子裏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3D是舊社會的大家閨秀,也得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就算是爹娘做主媒妁之言也得見見自己未來的夫婿吧。
4D覺得皮卡太專製,是個專製的母親,3D到了她的手裏也未必多麽幸福,有個詩人叫裴多菲的不是寫過一首挺著名的詩嘛,叫什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可見自由對一個人是多麽的重要。
就算3D是條狗,也有追求自由愛情的權利啊,皮卡憑什麽剝奪了它尋找愛情的自由,關了它的禁閉。就算3D不渴望愛情,那麽自由還是需要的吧,連詩人都說了,為了自由,生命和愛情都可以不要。
4D很少想自己的未來,他不過是一個跑黑車的司機,車也是從二手市場裏買來的最廉價的,就算他跑一輩子黑車,也掙不夠娶老婆的錢。比起3D來,4D是自由的,自由的都沒有愛情,隻有生命。倘若可以交換的話,4D情願拿自由換愛情。
4D每天拉的乘客裏,敢坐他車的清一色的男人,即便有個女的也都是阿姨輩的,他可不想和3D一樣被皮卡收留了,然後養著,那樣他寧願一輩子自由。
皮卡依然每天打電話來詢問3D的情況,4D有時候正拉客就常話短說,暫時掛斷電話,閑暇了再給她打過去,可皮卡從不接他的電話,4D就想可能她在走秀。
3D是一條愛臭美的狗,每次4D給它洗完澡,它都花很長時間整理自己的毛,像美女在整理自己的衣裳。4D想3D的前身一定也是模特,不然它走起來怎麽那麽像貓。
7.皮卡一回來就把3D從4D的車上接走了,並給了4D幫忙照看3D的錢。
4D說:“我不要錢。”“那你要什麽?”皮卡皺眉。4D真的沒法回答除了錢他還能要什麽,要皮卡像親吻3D那樣親吻他,要皮卡像擁抱3D那樣擁抱他,顯然都說不出口。他和她之間除了錢好像真沒別的。
4D又回到了自斟自飲的生活。
皮卡回來後再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仿佛把他遺忘了似的,直到有一天4D在皮卡小區的門口看見有輛車把皮卡接走了,開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莫名其妙的4D有些失落。
失落的4D首先想到的是3D,又被關在了樓上。
想到3D的時候,4D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起碼他是自由的。
沒多久4D又接到了皮卡的電話,讓他再照看幾天3D,還說3D**了,千萬別讓它出門,出門肯定中槍。4D就想:你還出門呢,憑什麽不讓3D出門,難道你就不怕中槍。4D也就是想想,皮卡不過是他眾多乘客中的一個,他沒有資格說。
皮卡還是被上次4D看到的那輛車接走的,4D一眼就瞅見了那輛車,還有車裏的皮卡,不過皮卡沒和他打招呼,不認識似的。
望著絕塵而去的皮卡,4D想:還說3D**呢,我看是你**了。
夜裏收車,4D一進門就對撲向他的3D說:“3D,你媽**了,跟男人跑了。”可惜3D是條狗,如果3D是個女孩子,3D一定會搶白4D說:“你媽才**呢,你媽才跟男人跑了呢。”
4D習慣了,每天收車後都會在院裏的水龍頭下洗一番,雖然一直坐在車裏,可也風塵仆仆的。出院的時候,4D說:“3D,你老實待著啊,你媽怕你出去中槍。”
雖然3D是條狗,可3D也有追求愛情的衝動。3D趁4D不注意竟然溜出了門,等4D發現3D偷偷溜出門的時候已經晚了。
為了把3D引誘回家,4D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他甚至把買回來的夜宵一一扔給3D,可3D完全不為所動,跟在幾條比它個頭都大的狗後麵,興奮的估計都找不見北了。4D想:3D你真沒出息,沒見過帥狗啊。
4D發現3D一點都不矜持,像從來沒見過公狗似的,搖著尾巴獻殷勤。
3D仿佛和4D作對似的,越叫跑的越遠,4D就火了,沒了耐性,就切切地望著路燈下3D幼小的背影說:“3D都是你自找的,被非禮了別怪我。”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4D聽見了門外3D的叫聲,那種聲音很特別。4D跑出了街,看見3D已經被非禮了,非禮它的是一條大它一圈的卷毛狗,醜的估計都能評選吉尼斯世界記錄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4D也無法將3D和那條狗分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3D像被大馬拉小車似的,完全失控了,被動地被拖在卷毛的身後,叫的甭提多淒慘了。
4D覺得3D純屬於自討苦吃,不值得同情,又一想也許3D不覺得苦呢,反而覺得是享受呢,無所謂了,反正3D已經中槍了,無法改變了。4D就自我安慰地想:即便3D是條狗,可她也有做母親的權利。
3D是第二天淩晨4D出車回的家,那時它已經被多條流浪狗非禮過了,自知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的3D想趁4D不注意,悄悄地溜回家,可4D一眼就瞅見了偷瞟他的3D,就氣急敗壞地揶揄它,“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回來做什麽,快去浪漫吧。”殊不知3D已經很浪漫了,不想再浪漫了。
那天皮卡打過兩個電話,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4D車上正拉著人,上了高速,就沒接她的電話。4D剛下高速,她的第二個電話就打來了,“4D,你千萬千萬看緊3D,別讓它出門,不然真會中槍的。”4D心思:晚了,它已經中槍了。
4D撒謊說:“放心吧,3D乖的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給皮卡的感覺像是說的時候在拍胸脯,信誓旦旦的。
8.那之後皮卡每天一個電話,都是詢問3D的,好像4D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似的。每次4D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都說過幾天。
很多個幾天過去了,皮卡還是沒有回來,一天她打電話,4D就問她,“你是不是不要3D了?”4D心思:你不要它,我更不要它。皮卡嫌4D羅嗦,“廢話真多,照看一天有一天的錢。”“不是錢的問題。”“那是什麽問題?”4D真沒說出個所以然。
皮卡不回來也好,回來看見3D被搞大的肚子一定和他急。
4D想:最好你三個月之後再回來,那時候3D的孩子們也滿月了,我把3D的孩子都送了人,神不知鬼不覺的。
3D連走路都成問題了,整天四爪朝天晾她的大肚皮。偏偏它喜歡往床底鑽,4D搞不懂它是怎麽鑽進去的,出的時候前爪撓地,吭哧吭哧的,他聽著都難受,他擔心它把肚子裏的孩子擠出來,每次都幫它把床抬起來。狗的孕期是兩個月左右,屈指算來,3D馬上就要臨產了,4D期待皮卡不要回來,他不想讓她看見3D的孩子們。
3D生了一窩雜種,八隻毛色各不相同的孩子。
皮卡打來電話的時候,3D正奶它的孩子呢。4D就說:“等你回來3D恐怕都不認識你了。”皮卡搶白4D,“你幾年不回家,回家就不認識你媽了。”4D說:“那不一樣。”“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4D不明白皮卡想表達什麽,就說:“你本來也不醜。”
3D的孩子們在一天天長大,黑的白的花的,4D看著3D的那些雜種孩子就數落它,“3D,你真能耐,生一群雜種孩子出來,要是讓你媽看見非宰了你。”
實際4D是擔心皮卡回來看見3D的雜種孩子們會宰了他,還好直到滿月皮卡都沒有回來,不但沒有回來電話都少了。
4D擔心皮卡再不回來了,把3D永遠丟給他照看了。
4D給皮卡打過一次電話,問她還要不要她的3D,皮卡就陰陽怪氣地揶揄他,“你這人真鑽錢眼兒裏了,我不就晚給你幾天錢嘛,你至於嘛。”說完皮卡追問4D的銀行卡號,說要把錢打到他的卡上。
“不是錢的事。”4D嘟囔道。當皮卡追問他不是錢的事是什麽事的時候,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皮卡最後特別不客氣地說:“4D,你別擔心,過幾天回去我一文不少你的。”
4D想,皮卡也該回來了,都走三個多月了,從3D懷胎兩月到雜種孩子們呱呱墜地,都滿月了,有多少秀需要走三個月呢,就算參加全國模特大賽也該結束了。
在皮卡回來之前,4D首要的工作是把3D的孩子們一一送了人。
那段時間4D像是犯了病,見人就問人家要不要小狗,連坐他車的乘客都不放過。興師動眾的問了好幾天,一條小狗都沒送出去。有乘客給他出主意,讓他把小狗們拿到狗市賣了。北京城那麽大,4D真不曉得狗市在那裏。
更棘手的是房東已經給他下最後通牒了,“咱這是住人的,不是養狗的,想養狗你回你們老家去。”其實就算房東不說,4D自己都覺得夠戧,八條小狗,八條生命,要吃要喝,加上3D九條,從淩晨睜開眼就嗷嗷待哺地叫,叫的4D就指著狗們罵皮卡,罵她不負責任,罵她說話不算數,都多少個幾天過去了,還不回來。
4D都覺得他的出租屋成狗窩了,徹底的被狗們侵占了,而且狗們半點都不和他客氣,仿佛那是它們的地盤似的,大搖大擺的地上拉地上尿。更不客氣的是,它們之間絲毫不顧及骨肉親情,為了一口奶或者半根火腿自相殘殺,也難怪狗們都沒學過孔融讓梨的故事。
就算它們不是同一個父親的血脈,可怎麽也算一母同胞啊,都是3D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怎麽就不能念在兄弟姐妹的份上忍讓下呢。
院子裏幾個房客家的孩子都特別喜歡小狗,抱在懷裏愛不釋手,4D就慫恿孩子們一人領養一隻,減輕他的負擔,可很快小狗們又物歸原主了。4D覺得那些家長大人們太不近人情了,孩子想養就讓孩子養吧,從小培養孩子們愛護小動物。
4D覺得3D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自從孩子們滿月後,就像它們根本不是從它身上掉下來的肉似的,對它們不聞不問不管不顧。每次3D和它的孩子搶吃的,把小狗咬的嗷嗷叫的時候,4D就說:“3D,你真不配做一個母親。”
為了在皮卡回來之前把3D的孩子們處理掉,4D開著他的黑出租到了燕郊,才把它們送給一個狗販子。狗販子問他多少錢,他說你別和我要錢就行。
如釋重負的4D回到出租屋的時候,發現3D眼神怪怪的地瞅著他,繼而又在他的身上嗅來嗅去,莫非它在找它的孩子們。4D猜中了,3D在找它的孩子們,沒頭蒼蠅似的鑽到床底又鑽出來,跳到**圍著4D的行李焦急地轉圈。
那天晚上是3D第一次沒陪4D喝酒,獨自趴在4D對麵,他喂它花生米都無動於衷。以往3D最愛吃花生米了,連4D不小心掉落到地上滾進茶幾下的都不放過。
9.和皮卡一起回來的,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望著站台上皮卡鼓起來的肚子,4D想:原來你和3D一樣也中槍了,還說不讓3D出門,怕中槍,你自己反而出門中了槍。
4D有個怪怪的想法,不知道皮卡肚子裏的孩子是幾個男人的種,會不會也和3D一樣生下一堆膚色迥異的孩子。
皮卡給4D打電話的時候,火車已經緩緩的駛進了北京站。在火車上皮卡已經把在北京她所認識的人統統想了一遍,才發現自己原本在北京舉目無親,除了幫她照看3D的黑出租車司機4D外,她真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
還好4D依然沒有拒絕她,欣然答應到站台上接她。皮卡想4D一定是奔著錢來的,她說過一回到北京就把照看3D的錢一分不少的給他的。再說每次他接她,她都給他錢的。
看著4D看她是怪異的目光,皮卡開門見山地道:“幫我找家醫院,把孩子打了。”
4D的目光更怪異了,他當時怎麽就沒想到把3D肚子裏的孩子找家寵物醫院打掉呢。
皮卡又坐到了4D的後麵,一路上一言都不發。接她之前,4D問她了,要不要把3D 拉上,以往他不問,她都會說:“把我閨女3D拉上。”然後她直接就接上3D回小區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3D,公事公辦的樣子。
車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皮卡才說:“我被騙了,能先回你那裏麽?”
4D顯得很著急,想問她具體情況,可她卻口氣特別衝地道:“4D,你放心,你照看3D的錢我會給你的。”把4D堵的閉了嘴。
皮卡剛把3D抱進懷裏,淚水就撲簌撲簌地掉開了,3D好奇地歪著腦袋看皮卡,終於皮卡哭出了聲,“3D,媽媽真傻,媽媽真傻。”3D不住地舔著皮卡的眼淚,嘴裏發出嬰兒般的呻喚聲。
或許是皮卡太過傷心吧,並未發現3D身體的變化,不然4D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如何向她解釋,她出門中槍了,她的閨女3D也出門中槍了,真是同病相憐啊。3D的孩子們4D已經處理掉了,可皮卡肚子裏的孩子正在發育。看她那樣子,鐵了心了,要打掉。
“孩子的父親知道麽?”4D小心翼翼地問,畢竟那是生命啊,怎麽能說打就打。皮卡瞬間就黑了臉。
那晚,皮卡和4D睡在了一張**。4D本來要睡沙發的,可那沙發是用來坐的,不是用來睡的,最後還是3D睡了那沙發。4D怕碰了皮卡肚子裏的孩子,中間就給了3D可趁之機。
於是中間隔著3D,皮卡向4D講了她被騙的經曆。那男人答應讓她模特比賽拿第一的,還說隻要皮卡拿了第一,很快就有模特公司高價簽約她的。
男人說了,美女雲集的模特大賽拿冠軍不容易,需要上下打點,疏通各個關節。皮卡豁出去了,她太需要證明自己了,十年的堅守,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麽。
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發現自己卡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連模特大賽初選的入圍通知都沒接到,她才知道上當受騙了,報警後她才知道像她一樣被騙的模特報警的就有五個。
海南不僅有海浪沙灘模特大賽,也有騙子。
4D半天才說:“人安全比什麽都強。”然後就和皮卡講了他聽其他黑車司機講過的一件事,有不少的模特都被騙到了國外,被迫做了妓女,到死都不能與家人團聚。
皮卡知道4D是在安慰她,可她還是覺得挺悲哀的,就在黑暗中摸了摸已經睡熟的3D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最終4D還是幫皮卡找了家醫院,把孩子打掉了,費用是4D幫她交的。幫她收拾出租屋東西的時候,又替她付了欠房東三個月的房租。
打掉孩子的皮卡,身心俱疲,摟著3D躺在4D的**。4D說:“好好休息,我趴活去了。”
中午的飯是4D送回來的,皮卡說不餓,可3D餓了,從她的懷裏掙脫出來跳下了地,習慣性的把前爪搭在了茶幾上,有它愛吃的花生米和鴨脖子。皮卡渾身酥軟的沒有力氣,4D說:“躺著吧,我喂你。”
老家的女人們坐月子喝小米粥,4D就給皮卡買了小米粥。皮卡隻喝了幾口就搖頭了。4D讓她向3D學習,皮卡苦笑,皺著眉頭又喝了幾口,說:“你喂3D吧。”“3D有吃的。”4D想讓她再喝幾口,可皮卡孩子一樣撅了嘴。
多了皮卡的生活,還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往4D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皮卡在一日三餐就有了點,他可以湊合,皮卡不能湊合,她虛弱的身體需要營養恢複。3D也沾了皮卡的光,一日三餐頓頓有肉,不再是以往整天麵對那碗清水,餓了渴了都是那碗清水,隻能饑腸轆轆地等4D收車,陪他喝酒吃肉。
在4D精心的照顧下,皮卡蒼白的臉上,漸漸泛出了紅暈,並且一改沉默寡言,有說有笑了。家無論大小,有了女人的笑,就有了家的味道,就有了歡聲笑語。一天房東老太太開4D的玩笑,“小夥子,媳婦是從畫兒上下來的吧。”4D玩笑說:“從大街上撿來的。”“你才從大街上撿來的。”是皮卡嬌嗔的聲音,皮卡說的時候正給3D洗澡,3D搗亂濺了她一臉的水。4D遞毛巾給她,她抬頭讓他幫她擦,在房東老太太的眼裏那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10.4D不懂皮卡還在追求什麽,幾乎遍體鱗傷了還要出發。
臨走前,皮卡說:“4D,那些錢我會還你的。”4D想挽留皮卡,就說:“能不走麽?”皮卡搖頭,皮卡的眼裏有淚。
4D不知道,他給皮卡的,不是皮卡需要的,而他需要的恰恰是皮卡不能給的。
上車前,皮卡給了4D一個擁抱,“謝謝你4D,幫我照看好3D。”
皮卡是個模特,所以她的夢是T台,3D是條狗,流浪狗,難道它的夢是流浪,這些不是4D想的,4D想的是別讓交警逮著扣車罰款。
皮卡走了,可4D的生活得依舊,得依舊跑黑車養活自己養活3D,依舊提心吊膽的提防著警察,和警察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4D越發的不想回家了,家裏太多皮卡的影子和味道,可他得回家喂3D,不然3D會餓死。4D的車是拉乘客的,車上不能拉3D,所以思來想去,他決定還3D自由,讓它繼續自由自在的享受流浪生活,他決定把3D送回到皮卡撿它的地方,也許那裏才是它的家,也許它的原主人一直在找它,它僅僅是一時和原主人走散了。
3D始終趴在副駕的位置,歪著腦袋看4D。4D故意不去看3D,卻把車開的很慢,後麵的車在催促地摁喇叭,他隻好把車靠路邊停下了。4D覺得還是應該把3D送到皮卡租住過的小區門口,那裏也曾經是它的家。
過了紅綠燈,路口左轉就是皮卡的小區。3D顯得很急躁,不安分地趴在車窗上叫,迫不及待的樣子。4D開了車門,3D躥進了小區,很快就從他的視線裏消失了。
就在4D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個女孩打車,身材形象酷似皮卡,4D愣了一下,問她要去那裏。女孩兒說了皮卡去過的那個秀場。4D下意識地問:“你是模特?”女孩兒說:“我是跳舞的。”
3D從小區跑出來的時候,4D的車剛駛向主路,女孩兒就從後視鏡裏看見了它,女孩子激動地叫:“3D!3D!”
4D也看見了3D,卻沒有停車的意思,女孩兒急了,“停車,停車,那是3D,皮卡的狗。”聽到皮卡的時候,4D還是停了車。女孩子開了車門,3D跳上了車,異常激動地撲進了女孩兒的懷裏。
女孩兒抱著3D說:“3D你好可憐啊,你媽又去造人了,不要你了。”
從女孩兒的嘴裏,4D聽到了關於皮卡被騙的真實版本:帶她去海南的老板答應她,隻要她給他生兒子,他就和老婆離婚取她,偏偏皮卡懷的是女孩兒,又被男人的老婆知道了,揚言要殺掉皮卡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女孩兒說她也不知道皮卡一直躲在那裏,聽一起跳舞的姐妹說皮卡最近又和那老板在一起了,又懷了那老板的孩子。女孩兒又歎息道:“但願她這次懷的是男孩兒。”
4D還是把女孩兒送到了秀場,下車的時候女孩兒說:“把你的手機號給我,活動結束的時候我給你電話。”4D撒謊說:“我十點之後就不出車了。”女孩兒說:“我給你加錢。”和皮卡一模一樣的口氣,所以4D不想她成為下一個皮卡。
女孩兒下車的時候,把3D留在了車上。警察逮住4D的時候,女孩兒剛遞錢給他,可謂人贓俱獲。
車是4D唯一值錢的家當,警察開出的罰款數目,4D能再買一輛二手汽車,所以4D完全是下意識的踩了一腳油門,就結結實實的撞上了迎麵駛來的一輛水泥罐車,當場車毀人亡。
3D由於身體小巧,保住了一條小命。
據附近的居民說,車禍現場被清理之後,有一條狗始終趴在車禍現場不走,好心的居民怕它被過往的車輛碾死就把它抱離了路麵,可第二天早晨人們還是發現了一隻被碾壓的血肉模糊的狗,遺憾的是沒有人知道那是一條曾經叫3D的狗,為了一個叫4D的黑出租車司機被車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