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然大物倒地,硝煙冒出無數黑點,悠仁翻身藏進巨型屍骸後方,下一秒蠅頭大小的食肉蟲衝出硝煙。
屍骸細密的震動,頭皮發麻的嗜咬近在耳畔。
趁著屍骸吸引食肉蟲注意,悠仁閃身衝向更深處,兩側黑暗急速後退,然而前方仍是無盡的黑。
……這樣下去不行,所有的門都消失,長時間在沒有參照物的地方奔跑,很快就會失去方向感。
“我要盡快找到五條老師!”
他很強,他不需要任何人擔心。如果五條悟都不行,其他人更是徒勞,這是所有人都認同的道理。
虎杖悠仁的理智也認同這個道理。
但是……
“可惡,五條老師!”
四周突然震**了一下,黑暗的盡頭乍現光明。耀眼白光從正方形開口迸射,其下是咒靈鋪就的道路。悠仁遙望一眼唯一的出路,咬牙衝進屍山血海。
五條悟單手按著蒼太的頭,將他的腦袋轉向亮著白光的正方形窗口,道:“那是什麽。”
“拘……拘留室。”
專門為咒術師打造,四麵均是強度極高的合金材料,隻餘一扇方形觀察窗。
裏麵亮著燈,白光將觀察窗填充成白色方塊。
五條悟皺眉,他剛才好像從窗後聽見了悠仁的聲音。
窗子後麵沒有虎杖悠仁,藤原林子抱腿縮在角落,隻在門開時抬起頭看了一眼,很快又將腦袋垂落。
“藤原林子。”五條悟隨手一劈,精鐵柵欄齊斷。
蒼太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
“出來,我需要你的術式尋找虎杖悠仁。”
“她不會出來的!”蒼太叫道:“拘留室俱是戴罪之身,學生會不赦免她,她是絕對不會私自越獄的,除非她做好與學生會對立的心理準備!”
“嘰裏呱啦,吵死了。”五條悟掏掏耳朵,側身道:“總之,把學生會幹滅不就好了嗎。”
就在這一側身間,蒼太抬起滿是血的臉,嘴角裂至耳根。
“你還是如此自大啊,五條悟——”
“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學生手下,是何種滋味!”
細微破空聲悄然顯於身後,五條悟餘光中冷刃一閃。
相似的情景再度重現,白熾光打在藤原林子身上,她身後的牆壁卻顯出成年男子的影子。
伏黑甚爾。
與此同時,窗戶映出少年的身影。
刀鋒卷起的風聲與玻璃碎裂聲齊鳴,燃著黑焰的手掌握住冷刃。
藤原林子麵容扭曲,握柄的雙手顫抖,刀鋒卻無法在少年掌中寸進。
“悠仁!?”
悠仁微微喘息,未幹涸的血從櫻色發尖滴落。確認五條悟安好,悠仁看向持刀的一年級生,幹淨爽朗的笑容消失。
“你們這群家夥,做到這種地步……太過分了。”
‘哢嚓’
專為克製無限而生的特級咒具斷裂,斷刃擦過藤原林子的臉頰,**精鐵牆壁。
“五條老師從沒有看不起任何一個學生,因為在未來,他所有的學生中,沒有一人辜負他的期望。”
悠仁回眸望來,在注視自己敬仰之人時,重新笑起來。
細微光點從天而降,光雨點點灑落,血跡、虛假的學生、拘留室變成紙糊的影子,紛紛溶化於光。
仿佛踩著倒轉的星空,看星星從天而落。
“大家以獨一無二的優秀回饋老師付出的時間、精力。隻有這一點,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
蒼藍之眸倒映著唯一的男孩,五條悟聽見光點落在地麵,激起星子似的光沫,漸漸地隻聽得見自己鼓噪的心跳。
他的心跳像光點一滴一滴墜向男孩兒。
血洗咒術界不過舉手之勞。
改變咒術界卻要花費十年不止的光陰。
前者立刻就能看到效果,隻憑五條悟一人完全可以辦到。
後者卻要經過漫長的醞釀,甚至需要五條悟去不斷配合其他人。
如果我的學生腐化了怎麽辦?
如果他們因為各種理由輕易放棄了怎麽辦?
十年之後又回到原點,還是要我去殺光上層,那豈不是太可笑了。
值得嗎?
糾纏不休的煩躁與那些虛假幻像一起消融,縈繞不去的血腥味也消失了,鼻前是雨後特有的清新。
五條悟呼吸著前所未有的清新空氣,凝望來自未來的櫻發少年。
在兩人之間,所有的權衡利弊都消失無蹤,隱藏的答案躍然眼前。
值得。
悠仁在五條悟眼前揮了揮手掌:“前輩,你怎麽了!像是丟了魂一樣。”
五條悟一把握住有人手腕,視線落在掌心,握住刀鋒的位置肌膚完好。
“笨蛋,以為我會中那種雕蟲小技嗎!”
“情急!情急!而且我怎麽可能雙手插兜站在一邊,像看電影一樣看人偷襲前輩啊!”
五條悟沒有鬆開手,牽著悠仁的手腕道:“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地方好像會滿足我的一切願望。高專地下室、喜久福、苦茶,都是心想事成。我跟前輩分開後,一心想著要去前輩身邊,也許是這個想法太強烈了,出口一下子就出現在眼前。”
至於沿途的屍山血海,都不值一提。
“前輩,你是不是還是哪裏受傷了,臉好紅呀。”
“因為你總是說不知廉恥的話!”五條悟握著悠仁手腕,義正言辭:“什麽叫一心想來我身邊,我在替你臉紅!”
悠仁歪頭,想問“這有什麽好臉紅的”。
眼見五條悟整個人越蒸越熟,真的問出來的話前輩立刻就能出鍋了,幹脆轉移話題。
“前輩,我們繼續找出去的方法吧,我必須盡快回太宰那邊確認他的情況。”
五條悟轉頭,滿眼不可置信。
他一把甩開悠仁的手腕。
“太宰是誰!?”
“再說一次,你要回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