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說話時, 氣息像是帶著電流一般,順著慈音的耳廓一直往裏麵鑽。

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慈音非常不適應。

她很想推開周妄,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卻又完全不允許。

所以最後, 她隻能無聲的推了他一把, 然後又朝他瞪了一眼,裝著很凶的樣子。

慈音長得漂亮, 尤其一雙眼睛,裏麵好像住了星星似的。即便是瞪人, 也讓人瞧著很舒服。

周妄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以前自己身邊別的女生, 如果敢這樣看他,那他肯定讓對方有多遠滾多遠了。

可現在慈音這麽看他, 他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真他媽可愛。

即使是凶巴巴的瞪他, 她看上去也還是那麽乖那麽可愛。

大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慈音更緊張了。

她很明顯的想往裏麵再湊一湊, 但是卻也一動不敢再動。

周妄看見她這幅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他再次貼近, 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 對她說:“你喊聲好聽的,我就給你變個魔術。”

慈音心裏無語的厲害, 這都什麽時候了, 他還有心講這些有的沒的。

周妄見她不為所動,繼續道:“真的,我這個魔術很神奇的, 說不定變著變著, 這片麥田就變成你的了。”

慈音沒有耐心再聽下去, 她現在小腿發麻,整顆心都提著,壓根沒有心思想他說的話。

“城裏娃!城裏娃!”

這時,大姨忽然喊了兩聲,也不知道在叫誰。

下一秒,周妄像是要起身似的,動了動腿。

慈音在旁邊瞧著,覺得他好像瘋了,瞪大雙眼拚命想把他按住。

可是周妄卻絲毫沒感覺,懶懶的站起來。

“大姨,我在這呢。”

“哎呦,我找你找半天了,你怎麽躲這裏咯!”

大姨邊說話邊靠近,慈音害怕她發現自己,又向裏麵躲了躲。

周妄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向前邁了一步,雙腿擋在她前麵。

“我剛剛才看見你給掃的錢,怎麽那麽多喲!我們包場一小時五百的,你怎麽直接給掃了五千!是不是多按了個零呀?把那個收錢的碼給我,我給你退回去哦。”

周妄聽了大姨的話,笑著回:“沒給錯,您家這麥子都長得太漂亮了,我待會兒拍完照可能還要帶幾束回去留念,所以就多轉了點錢,當買您的麥子了。”

這話聽的大姨眉開眼笑,回:“那行,那你別客氣!你轉的那些錢啊,都夠買這一片麥子的了,你隨便薅,多薅點也沒啥!”

後來大姨離開,周妄重新蹲回慈音跟前。

他臉上懶洋洋的含著笑,語氣悠閑:“我厲不厲害?這片麥田,變給你了。”

慈音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她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對他說:“所以,剛剛包場的……是你?”

“那不然呢?”周妄表情漫不經心的,“就是沒想到你這麽好騙,說什麽信什麽。”

慈音低垂著眸子,輕聲回了個“哦。”

她沒再說話,起身拿著自己的背包,邁開步子朝外走。

周妄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追上去。

“生氣了?”

周妄見慈音不搭理他,眉頭皺起。

他直接跨到了她前麵,擋住她的去路。

“不是故意騙你的,就是想逗逗你。”周妄俯下身,聲音很輕,“我錯了,別生氣了,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上翹,語氣帶著低哄。

慈音有些驚訝,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

沉默片刻,她對他說。

“我……我不是生氣。”

周妄眉梢不自覺挑起,問:“那你怎麽了?”

慈音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猶豫沉吟了好半晌,才低低的開口。

“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這樣。”

“嗯?”

風低低吹過慈音的裙擺,她暗暗深吸一口氣,看著他。

“你為什麽老是出現在我麵前呢?老是莫名其妙的接近我,一開始我以為你隻是單純的想欺負我……”

周妄冷笑著截住她的話,“欺負?你見哪個人「欺負」別人,像老子這樣的。”

他語氣有點凶,慈音下意識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頓了幾秒鍾,她還是把想問的話,問出來了。

“所以,你這樣……到底是為什麽呢?”

風吹麥浪,大片的金黃色滾在兩個人周圍。空氣中全是麥子的香氣,耳邊“沙沙”聲不停作響。

他們一高一矮的站在那裏,太陽打下的斜影,映在旁邊成片的麥穗上。

周妄低著頭,陽光在他頭頂,折出一片光亮。

“你覺得呢?”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她麵前,漆黑的雙眸沉沉的看著她。

“你覺得,一個男生一直對一個女生這樣,是為了什麽?”

-

下午三點鍾,附中高三年部的遠足活動正式結束。

看得出來同學們是真的很累,回學校後,老師再次清點統計人數,確定了班上的同學不多不少之後,就說了放學。

蔣思琪和慈音一塊走出校門,快到兩個人每天分開的地方時,蔣思琪一副猶豫躊躇的模樣。

慈音察覺到了不對,問她:“怎麽了?”

“就……周妄之前,塞給我了一束麥穗,還給我傳了一些麥田的照片,都叫我轉交給你。”

蔣思琪深知自己這樣的,有些不夠義氣。一般來說,如果是別人找到她這裏,她肯定毫不猶豫的就幫著慈音拒絕了。

可是對象是周妄的話……

她不敢。

“音音,你不要生我氣啊!我也是太害怕周妄了,所以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蔣思琪小心的看著慈音,“那束麥穗在我包裏,我現在給你嗎?”

慈音有些無奈,她在心裏歎了歎,點點頭。

“好,你給我吧。”

回去的時候,媽媽已經在家裏了。

她知道今天慈音要去參加遠足活動,回來肯定很累。

所以她和領導請了一下午的假,提早回家。

此刻滿屋飄著燉排骨的香氣,媽媽聽見慈音回來,從廚房探出身子。

“我的寶貝回來了呀?快去洗手,排骨剛好燉爛,我們馬上吃飯!”

“好。”慈音乖乖答到。

吃飯的時候,媽媽和慈音說起,過幾天爸爸的一個發小會來南城看她們。

“劉叔叔你還記得吧?就小時候經常逗你,要你和他兒子定娃娃親的那個。”

慈音有點印象,就點點頭。

“他這次好像還要帶他兒子來呢,據說那個男孩子已經保送Q大了,前途無量。”

“是嗎?那挺好的。”

媽媽衝著慈音笑了笑,“我相信我的寶貝,明年高考肯定也會取得好成績,以後發展也肯定特別好。”

慈音的手機恰巧在這時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是蔣思琪發來的微信。

【微信】蔣思琪:音音,周妄發過來的照片我發給你哈!

緊接著,是一大串照片,微信提示聲持續了好久,像是真的發了很多很多張。

【微信】蔣思琪:我天呐,終於發完了!我剛剛挨個保存的時候就覺得好多,也不知道周妄哪裏來的耐心拍這些。

慈音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什麽,想了想,隻打了【謝謝】過去。

放下手機的一瞬間,她又想起了周妄今天說的那些話。

慈音有點失神,心裏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多時,媽媽在那邊喊了慈音兩聲。

見她都沒反應,聲音稍稍大了些:“寶貝?”

慈音終於回過身,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抬起頭。

“什麽?”

媽媽看著慈音,笑著問:“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媽媽和你說話都聽不見了。”

“沒什麽,在想一道數學題。”

媽媽像是很滿意慈音的回答,獎勵似的往她的碗中夾了一塊排骨。

“媽媽知道你刻苦,但是吃飯的時候就別想了,也休息休息腦袋。”媽媽說完,又問,“今天出去遠足怎麽樣?開心嗎?”

“嗯,目的地的風景很好。”

慈音說著,腦海裏浮出了那片金黃色的麥田,猶豫片刻,到底和媽媽提了起來。

“我們今天遠足活動的目的地那邊,有一片很漂亮的麥田。我看著跟你和爸爸的婚紗照拍攝地很像,媽媽你要看看嗎?”

媽媽一臉驚喜,“是嗎?那快給我瞧瞧。”

媽媽拿過慈音的手機後,一張一張的向後翻。

她臉上出現了很久沒見過的那種溫柔笑意,就好像看見照片時,想到了爸爸一樣。

慈音也跟著有些開心,畢竟自打爸爸走了之後,媽媽很少這樣了。

後來,也不知道媽媽看見了什麽,臉色忽然變了變。

她抬眼看向慈音,語氣帶著試探:“寶貝,你這些照片都是誰拍的啊?”

慈音愣了愣,不知道媽媽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問問你。”

慈音知道肯定是照片出了問題,她想了想,猶豫著開口。

“應該是班上的一個男同學,我也不清楚具體是誰,因為這些照片是琪琪發給我的,就是我現在的同桌。”

媽媽明顯鬆了口氣,“是吧?我感覺好像是男孩子拍的。這不,照片裏麵還有他自己的虛影呢。”

媽媽邊說,邊把手機遞了回去。

手機上停留著的照片,依舊是一片金燦燦的麥田。

隻不過右下角出現了一張虛晃著的側臉,像是不經意間拍到的。

慈音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周妄。

即便他的臉模模糊糊的,可還是不難讓人看出,照片上的他,是個長相帥氣的男孩子。

“媽媽知道,我的寶貝不會做讓我失望的事情,但是有些話,媽媽還是要叮囑你一下。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媽媽花了這麽多錢培養你,就是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未來。而現在這種社會,能靠自己改變命運的最好辦法,就是高考了。”

媽媽又夾了些青菜到慈音碗裏,語重心長:“希望我的寶貝,在學校裏能一直專心學習,不被任何人和事打擾。男孩子呢……除了正常的學習交流之外,就離他們遠一點,知道嗎?”

媽媽話裏的意思,慈音聽得懂。

她腦海裏又莫名浮現了周妄的身影。

片刻,她低垂著眸子,輕聲回了句——

“嗯,知道。”

作者有話說:

明天半夜上夾子,下一章22號晚上11更哈~之後沒啥意外情況就是日更啦!然後小趙下定決心,悶頭寫稿!爭取沒事兒就加更(……如果做不到就當我放屁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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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昨天突然想到一個巨想寫的梗,連夜搞了個文案替換出來,新文先暫定寫這本新的哈~

放個文案給寶子們看看,有喜歡的可以去幫小趙收藏一下,mua!

《過度沉淪》

文案:

許南星的日記本裏,有著一個住了三年的男人。

這三年裏,她聽說了他身邊的女孩一個接著一個換,也無意目睹過他流連在酒吧與人曖昧。

後來爺爺病故,那人來參加葬禮。

他如三年前一樣,恣意散漫,看見她時,一雙桃花眼中斂著懶笑。

“小朋友,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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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裏都知道,池宴身邊多了個乖巧可愛的跟屁蟲。

有人開玩笑,說池老爺子可能是在給他養媳婦兒。

池宴笑罵:“滾,那是我妹妹。”

可沒多久,他就在“妹妹”的日記本裏看見了不該看的。

“你喜歡我?”

被窺見心事的許南星站在窗邊,指甲狠狠陷進了掌心裏。

池宴合上日記本後,笑了笑,語氣依舊散漫:“到此為止吧,我對小孩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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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星後來出了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和池宴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直到歸國宴上,兩人重逢。

她挽著師兄的手臂出現在他麵前,不知為何,他手中的高腳杯一瞬間被捏的粉碎。

當晚,池宴酩酊大醉的把她堵在了家門口。

他紅著眼睛捏住她的下巴,貼在她耳邊咬牙切齒——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後來的後來啊,許南星滋養在心裏很久很久的那粒種子,終於,終於開了花。】

?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