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祁墨還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隻是微低著頭慢慢的下樓梯,等他邁下最後一階時才望向客廳的方向。

隻一瞬,他的臉色便微微變了。

“怎麽回事。”清雋的聲音幽幽響起,眉宇間卻帶了一絲不悅。

“少爺,這位就是楓醫生的徒弟,也就是……”祁恒暗自抹了把汗,還是咬牙將後麵的話說完:“給您看病的醫生。”

沐清歡眼神飄忽,咬了咬下唇,看來這男人很不歡迎自己,她不就是那天不小心抓住他衣服,以及昨晚上在他家發酒瘋嗎,真記仇!

不過出於醫生的道德,她還是解釋道:“先生,我叫沐清歡,是接下來你的主治醫師,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給你道歉,咱們就不要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上了,接下來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基本病況。”

其實在此之前,她便接到楓蕘發過來的傳真,是這男人近些年來的病症以及概要,隻是書麵的闡述自然不如病人親口陳述來的真實。

空氣似乎凝了半響,就在沐清歡跟祁恒都以為時間靜止的時候,祁墨才緩緩開口:“讓她出去。”

這話自然是對祁恒說的,祁恒抽了抽嘴角,少爺的命令他隻有服從的份,所以他對著沐清歡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沐清歡哭笑不得,她今天是來看病的,結果病人卻要將她轟走,真是……

“祁先生,雖然咱倆之前有點誤會,但是公歸公,私歸私,既然楓醫生將你交給我了,那你現在就是我的病人,我想……”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的耳朵聾了。”祁墨冷聲說道。

“……”沐清歡默了,無語望天,看來今日不適合治療,她還是擇日再來吧。

她簡單的跟他們告了別之後便離開了別墅。

接下來的兩天一直過的風平浪靜,顧以南來找過她一次,之後便沒再來過。

然而,今天一大清早,沐清歡卻接到了祁恒的電話,說是祁墨願意接受治療了。對於祁墨破天荒的配合治療,沐清歡真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可以完成楓蕘的委托,憂的是祁墨這個男人很危險。

總給她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危險的讓她本能的想遠離。

她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再度來到了祁墨的別墅。

從外麵看,還是那樣寧靜。他的家和他的人一樣冷漠,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然。

沐清歡握緊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加油!沐清歡!”

隨即抬步走向大門。

電子門應聲而開,下一刻,祁恒就走了出來,襯衫西裝,就算人到中年,依然相當有魅力。

他禮貌的迎上來:“沐小姐,少爺已經等候多時,請跟我來。”

“麻煩你了。”沐清歡恰到好處的露出八顆牙,笑得禮貌但不顯疏遠,相反的,還有一股很想讓人親近的感覺。

祁恒不禁多看了她幾眼,也沒再說話。

祁恒帶著沐清歡來到上次來過的那間房,祁墨正坐在那房間的大沙發裏,修長的身形沙發也掩不住。

無疑他是英俊的,即使不說話,氣場也足夠強。沐清歡從祁恒身後望過去,恰好祁墨抬眼,四目相對,她隻覺得這雙眼,像久不見風雨的深潭,死寂一般。

然而內裏,卻又仿佛波譎雲詭,令人不覺在這雙眼下臣服。

正在這時,祁恒道:“少爺,人帶來了。”

沐清歡回神,當先一步走上去,衝她笑了一下:“祁先生,你好,又見麵了。”打好與病人的關係,是重要的一步。

但是祁墨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沐清歡:“……”沒關係,她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病人,這種不算什麽,真的……

她重新揚起笑臉:“祁先生,我們先來聊聊天吧。”

祁墨沒有反對,沐清歡直接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麵的沙發裏。

然後沐清歡看著祁墨,祁墨看著沐清歡,氣氛好一陣尷尬。她終於不再期待這個男人會先說話,清咳了一下,道:“祁先生平常都喜歡做什麽呢?”

“工作。”

“呃……工作好啊,很好。”沐清歡暗裏抹汗,第一次感到棘手,因為麵對這男人,太有壓力了!

祁墨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沒有放過她任何的表情。

但是這個女人,看似有些迷糊,但是他卻看不透。

沐清歡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漸漸進入狀態,整個人不同於生活中迷糊衝撞,顯得嚴謹而自信,美麗的小臉上神采奕奕自信十足。

一顰一笑,都仿佛閃著光,帶著很強的親和力,本來昏暗的房間都似乎因為這笑而明亮了起來。

祁墨根本沒有聽她在說什麽,所以沐清歡說的口幹舌燥之後,終於發現對象在走神。

“……祁先生?”這個男人真的有問題嗎?真的需要治療嗎?老師說他有輕度神交障礙,似乎是小時候經曆的一些事情,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

祁墨突然道:“你可以走了。”

“……什麽?”沐清歡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瞪大眼望著他,就慍怒的貓兒眼一樣,令祁墨心底忍不住一動。

他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那一瞬間,心跳會突然加快了一下。被她這樣盯著,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煩燥。

聲音也不由得冷了幾分:“我說你可以走了!”

不等沐清歡說話,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到窗邊,背脊有些僵硬,聲音沒什麽情緒的傳來:“恒叔,送客。”

下一刻祁恒就出現在門口,看了眼祁墨,眼神閃了閃,極有風度的對沐清歡道:“沐小姐,請。”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沐清歡雖然疑惑,但也不好再呆下去,雖然今天這趟沒什麽實質性的效果,但好歹祁墨也沒像之前那樣一見麵就轟她走了。

沐清歡告了辭就起身離開。

快出大門的時候,她停下來,往別墅裏看了看,把祁恒拉到一旁,低聲道:“祁先生,我知道或許有些不禮貌,但是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麽我總感覺你家少爺對我……嗯,有點……”她選擇著措辭,想了想,說道:“好像有點討厭我?”

祁恒笑了笑:“不會的,少爺性格就是這樣,沐小姐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