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嬌是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的。
唐逸今天不在,門鈴響起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匆忙套上一件外套,當看到門外的人是唐雲暖的時候,她頓時大驚失色!
一打開門,酒氣撲麵而來!
李嬌看著醉鬼一樣的女兒,又是驚又是怒:“哎呦暖暖,你怎麽搞成這樣?怎麽了這是?秦琛欺負你了?”
一邊說著一邊把她帶進來,話剛落音,唐雲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尖喝道:“不要跟我提秦琛!”
吼完自己卻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尖銳的吼:“所有人都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
李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得一邊哄一邊勸,但是唐雲暖本來精神就有極度不穩定,就像扭曲了的麻花一樣,根本理不順。
“乖女兒,你跟媽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唐雲暖哭了一會兒,突然又笑起來,尖利的聲音格外刺耳:“媽,秦琛他背著我偷看沐清歡的照片,你說他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從噩夢裏醒來,需要秦琛的時候,卻怎麽都沒想到,她看到的,會是秦琛在書房裏,滿桌都是沐清歡的照片的場景。
她曾經多麽篤定,秦琛這輩子都不會在她和沐清歡之間選擇後者,但是那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絕望。
那種想要毀掉一切的絕望,最後都變成了怨恨淹沒了她。
一定是她在拍賣場被那樣對待,所以秦琛嫌棄她,所以才背叛了她,一定是的!
李嬌聽完她的敘說,恨聲道:“沒想到秦琛是這種人,我們真是瞎了眼……”
“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唐雲暖又是哭又是笑,到最後已經連李嬌都要不清她到底是哭是笑,她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美麗:“三年前是我的失誤,如果那時候沐清歡就死了,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媽……”她睜著一雙大眼睛,低低發笑:“隻要沐清歡死了,琛就會回到我身邊,繼續愛我對不對?”
李嬌被她的樣子嚇得說不出話,但是喝了酒的唐雲暖比平常更加失控,幾乎已經不像個正常人了,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她緊握著她的手,不確定的道:“暖暖,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嗖!
唐雲暖猛然盯住她:“連你也要欺負我嗎?”
“暖暖……”李嬌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
唐雲暖甩開她的手,搖搖晃晃的朝著沙發走去,整個人像變得冷靜異常,她扶著沙發,一步一步的說,一邊緩緩說道:“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那場大火沒有燒死沐清歡?而我卻在病**躺了三年?”
“如果那一次,沐清歡死了多好?”
唐雲暖還在憤恨的說著,卻被李嬌厲聲打斷:“夠了!暖暖,三年前的事情從你醒來我就告訴過你,不準再提起!你是把我跟你說的話全都忘了嗎!”
唐雲暖突然跟受了什麽刺激一樣,兩眼圓瞪,整張臉都是慘白的血色,聲音變得尖細高亢:“難道不是嗎媽媽!為什麽不能提?我現在變成這幅樣子,都是拜沐清歡那個賤人所賜!小時候她就是眾人眼裏的公主,憑什麽我就要被她踩在裙底下?她沐清歡想要的,我全部都要奪過來!”
“暖暖,秦琛你不是已經從她手裏奪過來了嗎,沐清歡永遠比不上你……”李嬌心疼的看著她,這個女兒從小她就當成寶貝一樣嗬護,現在變成這樣,她的心比刀絞還難受。
“不!”唐雲暖突然大喊,雙眸布滿了血絲:“她失去了秦琛,卻得到了更好的祁墨,她沐清歡有什麽資格享用那樣優秀的男人!”說到這裏,她眼神裏的狠色更甚,突然壓低了聲音:“三年前我偷了秦琛公司的機密文件,嫁禍給沐清歡,秦琛最終選擇相信了我,別墅那把火是我親手放的,盡管最後沒有燒死她,可是她沐清歡一樣給我當了三年的試驗品,什麽也沒得到,這三年我跟她誰也沒有過的多好!”
她抬起頭,看向李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毒辣:“媽媽,三年前我能夠贏她,三年後我一樣可以!”
“現在沐清歡有祁墨這個靠山,已經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了,這次……”
唐雲暖猛地變色:“這次是我低估她了!不過沒關係,這次沒有把她送進地下拍賣場,那我就直接送她去死好了!”
“暖暖,你想怎麽做?”李嬌擔憂的問道,她知道唐雲暖在心裏已經有計劃了。
唐雲暖口氣裏的惡毒就算是隔著一道門,也依然像一把尖刀,狠狠的紮在秦琛心裏,刹時間,他已經武裝好的心變得鮮血淋淋。
門虛掩著,門後的唐雲暖已經從歇斯底裏變得冷靜,她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好聽,隻不過已經再不是秦琛熟悉的那個聲音了。
他突然覺得,就在剛才他發現唐雲暖不見了,手下的人通知他唐雲暖來到唐家的時候的那份擔憂與焦灼,全都像一張張惡毒的臉一樣,張著大嘴嘲笑著他。
他四肢有些軟,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倒了下去,但是最後他撐住了。
握著拐杖撐住了如今這具殘了的身體,他緩緩伸手扶住了牆,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在那一隻手臂上。
然而心裏,卻沒了支撐。
他剛才聽到了什麽?是幻聽嗎?
……不是的。
唐雲暖剛才的話聲聲在耳,就像一把鋸子,一點一點的把所有的感情鋸斷,一並鋸掉的還有他對沐清歡所有的恨。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為什麽每次提到三年前的那場火,沐清歡的眼神會那樣無奈委屈;終於明白為什麽沐清歡偷竊他公司機密文件的真正原因。
她從來不解釋,就算是辯解也很少,而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更沒有給她解釋與辯解的機會。
秦琛無聲而緩慢的退開幾步,曾經這個因為有‘暖暖’而變得溫暖的房子,此時就像一張野獸的大口一樣,咧著森寒的牙怒瞪著他,想要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