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跟祁墨提出離婚,祁恒直接把她送上了直升機,一臉的笑意:“夫人,少爺知道你今天回來,特地讓我派人送你去他那裏。”

離婚,是她想得最快最好的解決辦法。

跟祁墨這一麵,終究還是要見的。

她拖了又拖,拖到晚上回來,沒想到祁墨又給了她一個拖下去的理由。嗯,也好,趁這個時間,她也琢磨一下見麵之後要怎麽開口。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直升機,最後降落到F城。

這是一個沐清歡一直想來,但卻沒有機會來的古城。城中建築多是上了年代的,青石板路踩上去踏踏地響。

她還沒有回過神,便有一人恭敬的來到她麵前,說道:“夫人,請跟我來。”

隨即她就坐進了一輛車,彎彎繞繞了又二十多分鍾,終於到了一處石橋旁。

而祁墨,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正站在橋上望著河上風景。

她下了車,司機識趣的開著車離開。

沐清歡沒有叫祁墨。

他的嘴角有一絲淺淺的弧度,看起來心情很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覺得祁墨的神情比從前柔和了許多。

他身形筆直,如同一杆標槍,望著遠處。橋上紅燈籠的的光如同胭脂般落在他身上,映著他的俊臉,朦朧的令人不忍打破這份美好。

他的神情很專注,又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很多。

沐清歡看他也看得很專注,隻是心情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她想起蘇潺的那句話,她說她像一個小偷,還理所當然的站在不屬於她的位置上。

可是蘇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偷走。她連做小偷的資格都沒有,她隻是像現在一樣,站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悄然的遺失了自己的心。

“祁墨。”

終於她還是叫了他。

祁墨轉過臉,宛然淺笑:“你來了。”

沐清歡腳步一頓,隨即綻放了一抹笑:“是啊,我來了。來找你。”離婚。

她走向他,剛走到他身邊,還沒開口,他突然伸出手,笑道:“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了。”祁墨始終在笑,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他原來這麽喜歡笑。

她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今天元宵節。”

“元宵節?”她不解,被他牽著在一群特地來看花燈的人群裏穿梭,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祁墨,咱們能不能找個僻靜點的地方?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麽事回去再說。”祁墨不容拒絕的開口,拉著他擠過人群,到了一處河邊。

河上滿是花燈,好多人都站在岸邊放花燈,燈上寫著字。那是每個人的願望,這裏有一個流傳了很多年的美麗傳說,說是從前有一個仙女下凡,跟一個凡人相戀,最後被王母發現之後擒了回去。那凡人聽說這條河能通碧落黃泉,便每天都在這裏放花燈,把自己的思念寫在花燈上,希望有朝一日,他心愛的人能夠看到。

後來他的真誠感動上蒼,王母就按照花燈上訴說的願望,把仙女放了凡間。仙女雖然脫去了一身仙骨,但是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後來有人給這條河取為名“鴛鴦河”,意寓鴛鴦相伴,永不分離。

聽說把願望寫在花燈上,就會如願以償。後來漸漸地,變成了元宵十五放花燈許願的習俗。而因為那個美麗的傳說,來這裏的,幾乎都是情侶或夫妻。

也許願望不一定成真,但至少能夠寄托一份美好。

河上被花燈照亮,搖曳的燭火倒映在河上,順著水流緩緩而行,一直蜿蜒向遠處,仿佛與星空相接,如同真的上達九天一般。

沐清歡望著天空裏明亮的圓月,這樣美麗的圓月,在霓虹燈遍布的城市裏,是很少看見的。

城市裏的夜空也沒有這麽好看。

她一時看得癡了,直到祁墨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低頭一看,祁墨已經蹲在了地上,手裏鼓搗著兩盞沒有點燃的蓮花花燈,對她道:“把你的願望寫在上麵。”

說著就把她拉蹲下,自己拿起其中一盞刷刷刷寫了什麽。沐清歡掃了一眼,祁墨伸手擋住。沐清歡笑了笑,握著筆半晌,才慢吞吞的寫下一行字。

祁墨想看,沐清歡趕緊擋住,橫了他一眼,道:“願望不能告訴別人,說了就不會實現了。”

祁墨嗤笑:“幼稚。”

話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不擋著不給沐清歡看到。

沐清歡走到了另一邊,把花燈放進水裏。

紅色的燭火映在白色的蓮花花瓣上,那花瓣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被燭火這樣一照,竟變成了荷花的粉色,一眼望去,萬花齊綻,格外美麗。

突然,肩上放了一隻手。祁墨半眯著眼望著一堆花燈,淡淡道:“你寫了什麽?”

明明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分明他又很好奇,隻是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好奇,所以神情顯得很冷淡。

看到他這副樣子,沐清歡不由失笑:“那你告訴我你寫了什麽?”

祁墨幹脆的拉著她轉身走:“走吧。”

古城的夜晚,是城市中不能見到的美。

那種仿佛穿透時光,帶著古韻的味道,是現在的鋼筋水泥築就的城市遠遠不能比擬的。

道路不是很寬,此時早已經是人滿為患。兩旁的青瓦白牆建築,加上絢爛的燈光,變得朦朧而夢幻。每一處門口,都掛著旋轉的走馬燈,流蘇隨風起舞,如同翩躚舞動的古代女子。

祁墨不再那麽高高在上,他走出了他的宮殿,穿著這個季節大家都會穿的羽絨服,拉著她的走,走過了喧囂的人群,走過了流水小橋,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青石板道。最後,來到了一處更加擁擠的牌坊處。

沐清歡抬頭一看,月老祠。

她詫異的望向祁墨:“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柔燈光太美,她竟看到祁墨的臉微微帶了些緋色。她一怔,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

祁墨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連聲音都沒有一點兒起伏,說:“來月老祠你說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