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嗎?”怔了怔,他問出這麽一句。
沐清歡有些茫然的望著他,此時的祁墨是她從未見過的憔悴。這張臉她都快不認識了。頭發有些淩亂,眼下一片青黑,那臉上也推動了慣常健康的血色,蒼白的很。
“墨帆呢?這個時候他應該買了早餐了吧……”她本能的抬手去摸小腹,當摸到那軟綿綿的肚皮之後,她的動作猛地僵住,臉色頓時大變!
所有的記憶驟然間回到腦子裏,她的眼睛慢慢瞪大,撫著小腹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
“我的……孩子呢?”她摸了又摸,那肚皮下卻什麽都沒有了。她驚惶的摸著自己的小腹,瘋了似的叫道:“我的孩子呢!為什麽沒有了!祁墨……!”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死死的瞪著他慘聲叫道:“你把他殺死了!是你把他殺死了!!”
看到她這副樣子,祁墨心痛如絞,他緊緊地將她抱住:“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滾!!”沐清歡怒吼一聲,拳打腳踢卻始終掙不開他的束縛,怒極的她張口便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處,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唇齒。
祁墨悶哼一聲,卻仍然沒有放開她。
司落恰在此時來到門外,當看到沐清歡把祁墨的脖子咬得鮮血淋淋時,怒不可遏:“沐清歡你在幹什麽?!給我鬆開!!”她剛拔出槍,祁墨一聲怒吼:“滾出去!”
司落震驚的望著他,手槍頓時掉落在地。
祁墨緊緊抱著懷裏顫抖的身子,幾乎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句:“讓醫生過來。”
司落怔怔地沒有反應。
醫生聽到聲音趕過來,很快反應過來,給沐清歡打了鎮定劑。可是卻怎麽都無法從祁墨身上撕開。那種恨到想要咬斷他脖子的瘋狂,令所有人都震驚非常。
祁墨的血還在流,他輕輕的撫著她的背,聲音裏已經透出哽咽:“沐清歡,你真的那麽恨我的話,就把我咬死。”
所有人都驚懼的望著他,他太過冷靜,冷靜到讓所有人都膽顫心驚!
可是沐清歡卻緩緩的鬆開了口,醫護人員立即一擁而上想將她拉開。祁墨淡淡道:“把毛巾拿過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可是他的話卻有種令人無法違抗的冷然。有人遞過去一條濕毛巾,他便將沐清歡輕輕放回病床,拿過毛巾輕而又柔的替她擦拭著唇齒上的血跡。
而他自己的脖子,卻一直流血不止。
有人想勸他毛紮,可是卻又懼怕裹足不敢上前。
他的嘴角帶著溫和的弧度,眼底盡是柔情,他的動作溫柔之極,像是怕驚到了那昏睡的人一般……
所有人都望著這一幕,病房裏連呼吸聲都被人壓得低低的。詭異的令人發慌,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司落站在門口,冷冷的望著這一幕。沐清歡昏睡了五天,祁墨就守了五天。不論她什麽時候過來,他的眼睛都沒有合上過,就那麽溫柔的凝視著**日漸消瘦的女人,沒有人去打擾,也沒有人敢去打擾。
她想,祁墨對沐清歡,動了真心吧。
她嘴角揚起一絲諷刺,轉身離去!
祁墨將沐清歡的嘴角擦幹淨後,正起身,身形一晃,整個人便倒向沐清歡。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本能的避開,怕碰到她的傷口,撲嗵一聲,落在地上,引起了一陣恐慌!
祁墨是被噩夢驚醒的!
一睜開眼,他便下床,直衝沐清歡的病房,一旁的護士攔都沒攔住!
當衝到沐清歡床畔,看著她完好無損,並沒有像夢裏那樣出現渾身是血倒在血泊裏的畫麵時,他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緩緩走過去,坐在床沿。
看著她直直的望著天鬆板的眼睛,他想去握她的手,沐清歡緩緩抽開。
祁墨說:“你好好養傷,等你身體好了,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
沐清歡仍然一動不動。
他說:“你看著我,可以嗎?”
這樣卑微的祁墨,說著這樣卑微的話,輕輕的,微弱地……這樣悲傷。
沐清歡的睫毛一顫,眼淚流了出來。
淚水越來越多,染濕了枕頭。祁墨輕輕的吻上她的眼角,呼吸微顫。
沐清歡側過臉,避開了。
她從來不需要這個人的卑微,他可以一直那樣高傲,那樣不可一世,那樣光芒萬丈,那樣的倔傲霸道……她一直隻是希望他可以信她,僅此而已。
她輕輕問:“看著你,我的孩子能活過來嗎?看著你,我就跟七重門無關了嗎?”
“你走吧。”她用盡力氣翻過身背對他,閉上眼阻止眼淚流出來:“我不想看見你。”
祁墨卻上了床。
他將她摟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就像過去的很多個夜裏一樣肢體交纏。隻是兩人都知道,即便在一張**,也不過是同床異夢。
沐清歡沒有阻止他,無力阻止。
身後這個懷抱已經讓她感覺不到任何熱度了。可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認識的祁墨變成了一個讓她感到害怕陌生,甚至想要逃開的一個人?
許久許久,她沒有動彈一下。
隻是這時,頭頂上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對不起。”
如果對不起有用,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多仇恨?她想這樣說,可是嗓子卻如同火燒一般,她用盡全力也沒能說出半個字,一切言語都被哽咽堵在胸口。
她睫毛輕輕的顫著,即使閉上眼,卻仍然無法阻止那溫熱的淚水。
……她不知道祁墨是什麽時候走的,身體的疲倦令她等不到他離開,便昏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漆黑。
她緩緩起身,無意間扯到了胸口的傷,疼得她呼吸一窒。
然而下一刻,她卻猛然一驚,望向門口!
蘇潺像幽靈一樣站在門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猶如鬼火一樣幽幽地盯著她。見她望來,她嗤笑一聲:“不就是掉個孩子麽,你以為憑這一點你就能再度回到祁墨身邊嗎?可笑!”
眸眼轉動間,沐清歡麵色已經恢複如常。她的脆弱從來不會展露在嘲笑她的人的麵前。她將耳邊頭發撩到耳後,嘲諷道:“至少祁墨心裏對我愧疚,不像你,他隻會厭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