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落的唇快要碰上來的時候,祁墨推開了她。

司落望著他,眼淚滑落。

這樣的美人,梨花帶淚我見猶憐。可是祁墨的心裏,早已經被另一張臉占據。他說:“司落,別再做這種事情了,是我負你,但我不欠你。”

“當年……”

“當年的我們,都還太小。”

司落神情淒涼,可是她卻始終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帶著那令人無法逼視的豔麗,冷聲道:“抱歉,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除非你愛上我,否則我不會再自取其辱。”

祁墨嗯了一聲,沒有猶豫的轉身離去。

司落猛地轉頭,對著他的背影道:“祁墨,沐清歡不會原諒你的。”

祁墨腳步沒有停頓的回道:“她隻能在我身邊。”

從認識祁墨的時候,司落就知道他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他想得到的,就算拚得遍體鱗傷他也要得到。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拚得鮮血淋淋,他也會義無反顧。

就像當年,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以逃出去,隻有他,用冰冷的眼睛注視著一切,平靜而冷淡的告訴所有人,他一定會救他們出去。

她望著漸漸在視線裏遠去的男人,淡淡道:“祁墨,你忘了嗎,你不能有弱點。”

“你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你必須百毒不侵,一旦有了弱點,你就輸了。”

“跟七重門的這場對弈,你已經失去了資格。”

祁墨不知道聽見沒聽見,身影消失在拐角。

**

沐清歡走出樓道的時候,看到了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有醫生護士,也有病人家屬,大家都很匆忙,沒有人注意她,就像她不會在意這些人幹什麽一樣。

她緩緩走回病房,桌上還放著她離開時的那杯水,已經涼透。

她一口喝盡,發現這樣的溫度剛剛好。

太熱會燒傷自己。她想。

她爬上床,緩緩躺回去,將被子也拉好,替自己撚了撚被角,慢慢地閉上眼睛。

睡一覺,一切會重新開始……

祁墨來時,發現沐清歡在睡得正沉。他知道她最近都沒有睡好,不忍驚醒她。便坐在床畔,安靜的望著她的睡顏。

弱點麽……

他想起司落的那些話,不禁失笑。

如果這個弱點是她,那麽他願意做一個有弱點的人。

“沐清歡,我們重新開始,好麽?”沒有過去對別人的承諾,沒有利用與不信任,隻有他和她兩個人的‘重新開始’。

也許他會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讓她原諒她,也許明早醒來她仍然會恨他入骨……但是沒關係,他等得起。

他的手指緩緩描摹著她的臉,將這張臉深深地鐫刻在心底裏。

夜晚不論多麽長,黎明總會到來。

沐清歡緩緩睜開眼,病房裏還很暗,但是卻能看清站在門口的人影。

她以為是祁墨,人影轉身,她才發現是墨帆。

她笑道:“把燈打開吧,太暗了。”

昏暗中墨帆打開了燈,刺目的光一下子亮起來,沐清歡下意識眯了眼睛。低頭不小心看到自己胸口染了血的衣服,她愣了一下,說道:“那個……墨帆,你能不能讓護士再給我弄一套衣服來?我這衣服味道有點大。”

墨帆出了門,沒一會兒又回來,手裏拿著一套新病服。

沐清歡揚眸對他一笑:“謝謝。”

那笑太美太亮太柔和,墨帆一時怔住。

直到沐清歡下了床往洗手間走時,才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狐疑的問:“你怎麽了?”

墨帆搖頭:“對不起。”

沐清歡將頭發擄到腦後,幾縷發絲散下來遮住她的眼角,她垂下眸不在意的笑了笑:“別說這三個字了,這幾天我都聽膩了。對了,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墨帆凝視著她那張雨過天晴一般的臉,那神情似雲淡風輕。他暗暗歎息了一聲,說:“等你傷好,就回南城。”

“回南城?”沐清歡說:“我說的是回古城。”

墨帆微怔。

沐清歡低低一歎,輕聲說:“墨帆,你希望我回南城嗎?”

“我……”

“那就回去吧。”她說完這話就進了洗手間。

出來時身上衣服已經換新,見墨帆還立在房間裏,她走過去,挽著他的胳膊,蒼白的臉上露出笑:“這幾天呆在病房都快悶死我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墨帆望著她時的眼神很複雜,隻是當她抬起頭來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冷漠,看了眼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兩人此時,是從未有過的親密。

他點了點頭,說:“隻要你想,我就陪你。”

沐清歡頓時展顏一笑,明媚惑人。

墨帆為之心顫!

祁墨手裏拎著保溫桶,剛出電梯,便碰到了兩人。

視線從沐清歡的臉上落到兩人交挽的胳膊上,他臉色僵了一瞬,隨即想將她拉開,手才伸到半空,就聽到沐清歡冷笑:“祁少爺早。”

祁墨怔了怔,勉強壓下那股奇怪的不安,問道:“你傷沒好,要去哪裏?回去躺著吧,我買了……”

“這幾天一直顧著孩子的事情了,那個離婚協議書你簽了吧?簽了的話咱們找個時間去民政局一趟,把離婚證辦了吧。”沐清歡說完,對墨帆笑道:“走吧,先去吃個早餐,然後去公園裏曬曬太陽,……我昨天看天氣預報說今天陽光很不錯。”

說著就拉著墨帆進了電梯。

電梯正要合上,一隻手伸過來擋住了合上的門。祁墨站在門外,死死地盯著沐清歡:“你想幹什麽?”

沐清歡對他沒有什麽好臉色,冷聲道:“關你什麽事。”

墨帆鬆開她的手要往外走:“你們談。”

祁墨接住電梯門,沐清歡站在電梯裏,僅僅幾步的距離,卻突然像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鴻溝,怎麽也跨越不了。

祁墨意識到,他所以為的重新開始,隻是一廂情願。

從沐清歡的眼睛裏,他已經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曾幾何時,她已經把自己藏到了一個他無法窺探的地方去了。

祁墨沒來由的一陣心慌,這絲慌亂來得迅速而突然,他抓住沐清歡的手,將她拖出電梯,任由電梯門合上之後緩緩下滑。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她。他的眼神是探究是不解,而她的眼神,隻是嘲諷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