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是熟悉的屋頂,熟悉的一切布置,熟悉的……仿佛重生。
可是,重生哪有那麽容易。
緊閉的房門,依稀有爭吵聲隱約傳來,聽得不是很清楚,卻是容七無疑。
沐清歡起身去開門,才發現門鎖上了。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就聽到容七憤怒的聲音:“老資要炸了你的別墅!”
客廳裏,祁墨坐在沙發裏,冷峻的臉上一雙漠然的眼冷冷的看著氣得小臉通紅卻被顧以南死死壓製的容七,沒什麽表情的說:“隨便。”
“放開!你給我放開!”容七在顧以南懷裏掙紮,可惜力不如人,掙紮半天隻是徒添憤怒。她死瞪著顧以南,眼不得把這個男人給活剮了!
顧以南眼見她就要失控,趕緊把人拖出去。
客廳裏隻剩下祁墨後,他才緩緩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水。
好不容易把容七給擺平綁在車裏,顧以南額頭已經滲出汗來。他帶著容七離別墅遠遠的,才停下來。
到了市區,見容七突然安靜了下來,大眼一轉一轉,明顯在打什麽鬼主意。
顧以南頭疼不已,忍耐了許久,他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你知道祁墨為什麽把沐清歡轉移到這裏嗎?”
“不知道。”容七說:“你先把我解開。”
“我解開了你,你能好好說會兒話麽?”顧以南問。
容七眼睛骨碌一轉,轉怒為笑:“當然能!必須能!”
“但是我不信你啊。”顧以南點燃一根煙幽幽的抽著,神色被吐出來的白霧所隱藏。他說:“你知道因為墨帆的事情,有多少人暗中想要沐清歡的命嗎?我對漂白祁墨當年的事情不怎麽了解,可是你看到的墨帆,蘇潺等人,都不過是冰山一角,有太多的人是他們曾經的同伴,不論在哪一個領域,都有當年的那群孩子。隻不過,墨帆和祁墨他們是最親近的幾個,他們以這幾個人為首,這麽多年的韜光養晦,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你不知道那是一群什麽樣的人,經曆了黑暗之後的人,是最可怕的。”顧以南狠狠地吸了口煙,說道:“隻有留在身邊,才能給予最好的保護。也許他們不敢忤逆祁墨,可是如果祁墨表現出要放棄沐清歡,那麽所有人都會一擁而上,把沐清歡撕的屍骨無存。”
容七不動了,她想起沐清歡說過的話,她說她想輕輕鬆鬆活著,而不是東躲XZ。可眼下,她跟東躲XZ有什麽不同?
容七難得安靜,顧以南也沒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抽煙。當一根煙抽完,他說:“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放手。”
容七聽了隻是冷笑:“終於承認自己懦夫了?”
顧以南卻是扭頭邪邪一笑:“不過遇到你也是不錯的。”
容七被他盯得身體發涼。
顧以南卻替也解開了繩子,說道:“真心是要用真心換的,可是最可怕的不是沒有真心,而是我真心的時候你不信我了。”
“什麽鬼。”容七活動了下手腕,趁他失神間,推開門跳了出去!
顧以南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想到祁墨與沐清歡,不由一歎。
瀟灑的小野貓,永遠不懂別人的痛苦。
“他把人弄回別墅了。”醫院走廊上,蘇潺憤怒的幾近扭曲。
司落背靠著牆,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相比蘇潺的陰狠,她的神情從得知祁墨把人弄回去,派了很多人保護起來之時,就一直沒有變過。
仿佛這件事情跟她無關似的。
相反的,她的眼底沒有一絲失落與傷心,明顯在出神。
蘇潺不懂她了。
小時候她年紀最小,司落對她是最好的,她也最喜歡司落。多年以來,她都堅信祁墨是司落的,隻有司落才配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司落卻不像是她心裏想的那樣。
“司落,你不打算把祁墨搶回來嗎?”她問。
司落似乎這才回神,揉著眉角往另一邊走,卻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容七不會輕易罷手。”
像是印證她的話似的,蘇潺在洗手間正洗手時,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正對著鏡子裏的她桀桀怪笑的容七。
“小婊砸,終於讓我逮著機會了吧?”她的神情太過猙獰,猙獰的蘇潺渾身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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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關起來,沐清歡發現,很多事情就算經曆再多次也是不會習慣的。
她手捧著那本筆記,此時再翻開,跟之前翻看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當初這東西在她心裏就像**手山芋,想扔又惹不得,就懷著那複雜的心情一直留到現在。
知道這是自己父親的東西,再看這一字一劃,處處都顯得溫暖了許多。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父親要加入七重門那樣的組織。在周放身上,他隻看到瘋狂與人性泯滅。從那些無意中從祁墨那裏看到的錄像帶裏,她隻看到了殘忍無情。
百思不得其解。
一連過去幾天,沐清歡都沒有見到祁墨。
就算是一天三頓,也都是祁墨派別人送的。沐清歡常常坐在窗口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發呆的時候,就反複的研究那本記錄。
就像一個幹渴的人,瘋狂的想把那東西研究透。隻有那樣,才不會出現失控到去傷害墨帆那種情況。
她每頓飯都按時吃,但卻越來越瘦。
當祁恒看到她時,都快認不出她了。
她臉色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甚至連膚下血管都隱約可見。聽到聲響,她抬起臉,扯開一抹弧度:“恒叔啊。”
“是我。”祁恒說:“夫人,你為什麽不向少爺服個軟呢?他……”
“正好我有件事情,一直忘記告訴祁墨了,你替我轉告他一下。”沐清歡打斷他的話,說道:“下次如果七重門再寄來東西,你一定要注意,那上麵塗了一些東西,祁墨失控與此相關。”
“夫人……”祁恒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居然會替少爺著想,那麽是不是代表這是她另一種服軟的態度呢?隻是不等他高興,就聽沐清歡說:“我跟他也沒什麽深仇大恨,雖然他不信我,我和他之間也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但是隻要跟七重門有關,我也不會坐視不管。你別告訴他我是說的。”
祁恒不解,難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和解的機會麽。
“為什麽?”
沐清歡頓了一下,緩緩垂下眼瞼,輕聲道:“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一句話,就讓祁恒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全是自己自以為是的妄想。
沐清歡又低頭看研究著那記錄去了,祁恒站了一會兒,仍是沒忍住,說道:“夫人,不管怎麽樣,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沐清歡翻頁的手一頓,緩緩露出一絲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