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與沐江左發同時一愣,前者奪過對方的槍,連續掃了幾個人,後者望向沐清歡,神色不明。
沐江左淡淡道:“清歡,整個村子都已經在我的控製之中,你們逃不掉。”
沐清歡笑:“不試試怎麽知道。”話音一落,她手裏握著把刀,割亂了一人的脖子!
鮮血噴出來,她閃身躲開,祁墨已經到了沐江左麵前!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沐江左卻仿佛早已料到,祁墨握刀橫在他頸間的時候,沐清歡被數把槍口對準了腦袋。
所有聲音消失,隻剩下一片靜默之下流動的殺氣。
沐江左無視抵在脖子上的刀,一如他無視祁墨一樣:“我不認為你敢殺我。”
祁墨望了眼沐清歡,後者掃了他一眼,他握著刀對著沐江左割了下去,沒有血花四濺,有的隻是沐江左的輕笑,和身後那一片密集的槍聲。
“我說過,你殺不了……”沐江左聲音頓住,因為祁墨不知道什麽時候,竟一刀紮在了他胸口,頓時鮮血汩汩冒出來。
一切突然發生都隻在瞬間,圍著沐清歡的人開始自相殘殺,祁墨將刀子紮進沐江左的同時,藏匿在周圍的人衝出來。沐江左望著祁墨森寒的臉,笑了笑:“我的心髒不在左邊。”
祁墨瞳孔猛然一縮!
廝殺,才真正開始!
**
白玨與北宮正在商討事情,突然門被踢開,一看到來人,北宮調笑道:“墨先生,你家每月花在裝修上的費用一定很高,要不要我介紹個不易踹爛的做門師傅給你?”
墨帆道:“利用你手裏的所有情報,找到祁墨和沐清歡!”
其餘兩人臉色同時一變!
“他們出事了?”
“嗯。”墨帆道:“七重門的人找到他們了,襲擊了村子,現在我們失去了祁墨的消息。”
同一時間,楓蕘也得到了消息。
“封鎖那一片區域,他們一定還在那邊。記住,不管是祁墨的人,還是老門主的人,隻要發現,一個不留!”
白揚離去,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楓蕘一人。
他坐在燈光昏暗之中,目光沒有焦距,拳頭卻一分一分的收緊。
“你的哥哥拋棄了你,從今天開始,我收你為義子,七重門就是你的家。”
“從今天開始,我就將七重門交給你了。”
“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楓蕘,你是我的兒子,沒有人比你更優秀。”
“還想報仇嗎?那就讓祁墨消失吧。”
……無數的話語猶在耳畔,他一直都知道,那個人雖然是個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睛,卻始終如同饑餓的狼眼一樣,在他背後陰冷的盯著他。
楓蕘冷然一笑。
既然七重門交給了我,那就別插手了不是更好麽?
**
漆黑的夜,沒有一顆星子。
山林被大雪覆蓋,寒風恣意,樹影婆娑如鬼影搖曳。原本隻有風聲的夜裏,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但隨即又被淹沒在呼呼冷風中。
一道身影似乎背負著什麽,正在山林間艱難行走。在她的身後,留下了一道道血跡,但在這夜裏,那血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變得漆黑。
“把我放下來……”祁墨一句話沒說完,便是一長串壓抑的咳嗽,聲音嘶啞不堪。
沐清歡一聲冷喝:“別說話!”
“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蠢蠢的,卻那麽樂觀向上……”
“我讓你閉嘴!”沐清歡咬牙切齒的怒喝,她能夠感覺到染濕了她背部的溫熱鮮血正不斷的從他身上溢出來。如果幾個月前有人告訴她,在將來的某一天她會背著重傷的祁墨在這冰天雪地裏尋找生機的話,她一定會用嘲諷的口氣罵對方一句‘扯淡’。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生活就是一個笑話。有時候笑別人,有時候被別人笑,有時候自己笑自己。
汗水從她下巴淌下,祁墨沉重的呼吸就在耳畔,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每走一步,腦海裏便是祁墨浴血廝殺的畫麵……
幾個小時前——
天空還掛著溫煦的太陽,地上白雪卻早已經染了鮮血,如同梅花綻放。
沐清歡從沒看過這樣的祁墨,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都那麽高傲,如同一個君王,傲然的坐在王座上,指揮有度,運籌決策在談笑之間。
那些血腥,自有人去做。
然而此時,他像地獄爬出來的修羅,眸子裏閃著血光,一身染血,帶著她穿過層層包圍,縱然身負重傷,仍然背脊挺直。甚至他一直都不曾放開過她的手。
“我們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他這樣說。
沐江左捂住胸口,露出殘冷的笑:“清歡,殺了他,和我一起回去!”
祁墨對於這話宛如未聞,沐江左似乎鐵了心要活捉兩人,而他給沐清歡的機會,就是讓她舍了祁墨。
而她也清楚,其實她隻需要妥協,把他交給沐江左,就可以活下來。楓蕘不會讓她死,那個溫雅的男人一手成就了她,不會讓她輕易死去。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一直沒有甩開他的手,跟著他,看著他殺出重圍,僅憑一人,重創沐江左的人馬。
他留給她的側臉倔傲而森寒,他的手心卻是溫暖的,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似乎怕她會消失一樣。
兩人都不知道沐江左帶了多少人過來,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的炮灰。他們身手敏捷,招招攻擊要害。沐清歡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對方的,他們沒有傷她,所有的攻擊都衝著祁墨。
而祁墨,卻固執的把她拉在身邊,將後背留給了她。
不記得是在哪裏看過,一個人願意把後背留給你的時候,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給了你。
沐清歡握著刀柄,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隻需要一刀,她完全可以給他致命一擊,然而那握著刀杯的手,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明明隻是一把刀,她卻如同千鈞。
這個時候,是她最適合捅他一刀的機會。隻要她紮進去,她就可以讓他知道被背叛被拋棄的滋味,解了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恨。她甚至可以想見如果她送出這一刀,之後祁墨會有的反應。想想就大快人心,她緩緩抬起手……
不遠處的沐江左緩緩溢出一絲淺笑,祁墨被人一刀紮進腰腹,或許是錯覺抑或不是,她刺過去的瞬間,似乎聽見了祁墨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