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瑜卻並不樂觀:“如果他真的一點兒感情也沒有了呢?”

“那我最多被他抓起來,隻要我大哥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會動我,因為他如果要報複我大哥的話,他不會輕易讓我死。”

簡瑜錯愕的望著祁東,仿佛不認識他了一般。

他這是……打算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嗎?

祁東捏了捏她的臉,扯出一絲笑:“我一天沒回來,你就一天不許找別的男人,不管什麽學長什麽相親對象,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簡瑜翻了個白眼,把毛巾扔給他,走出浴室:“你今天走我明天就去找別人!”

咣!

浴室門被甩上,站在花灑下的祁東臉上笑容漸漸收起。

他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那日佇立風裏的清瘦身影。

如果……

如果當年,換成他的話……

他閉上眼,無法想像。

**

沐清歡得知祁東去找楓蕘之後,驚得魂都沒了!

惟一知道這件事情並且有機會勸祁東的簡瑜卻像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

沐清歡越來越不懂她了:“你怎麽不攔著他?”

“我攔得住麽?”簡瑜無奈的看著沐清歡,醫院很靜,祁墨住在這裏,整層樓都給他空出來了。

沐清歡急的要去七重門,簡瑜拉住他,淡淡道:“你也讓祁東有點用處。”

“那也不能去送死!萬一楓蕘……”她一咬牙:“我去把他找回來!”

簡瑜拉著她不放,語氣平靜道:“祁東一直被祁墨保護著,他想幫上他的忙,就悄悄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可是除了麻煩,他從來沒幫上過什麽忙。”

“不管怎麽樣,他們終究還是血濃於水的至親,就算不相信楓蕘,也該至少相信祁東一次。”

沐清歡甩開她的手,望著陌生人一樣望著她,眼睛裏滲滿了血絲:“你不了解楓蕘,更不了解他心裏的恨。如果祁東真的找來楓蕘,你以為他能活著回來嗎?楓蕘是那種把自己痛一次,會讓別人痛一輩子的人,就算叫醒了祁墨,卻失去了祁東,又有什麽意義?”

她看向病房裏的祁墨,咬牙道:“如果渡不過去這一關,他就不叫祁墨了!”

“在他醒來之前,我們任何人都不能出事。”

她大步離開,留下簡瑜一人,透過玻璃窗望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的祁墨,身側拳頭緊緊握起。

“嘭!”

祁東的身體落地,嗆出幾口血,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對方又是一腳掃了過來!

而僅一牆之隔的客廳裏,楓蕘坐在沙發裏,悠閑的翻著書。司落站在窗戶旁,望著院了裏遊泳池旁被三個人打得吐血卻堅韌不屈的祁東,環在胸前的手不經意的握緊。

楓蕘道:“紅罌,你去。”

他的嘴角帶著譏諷,輕輕翻著書頁,溫雅與冷酷奇異的融合在他身上,卻不覺衝突。

這樣的楓蕘,殘忍的叫人發怵。

紅罌卻不敢遲疑,到了祁東麵前。

祁東趴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口中噴出來,和著內髒的碎沫。

紅罌學的都是殺人的招式,楓蕘讓她出手,無異於想讓祁東的命。

祁東此時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她若出手,他必死無疑。

司落看著紅罌走近祁東,淡淡道:“你真的要他死?”在司落看來,這個祁東根本沒有對付的必要,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已,根本不具任何威脅。不過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司落實在不明白楓蕘想要什麽什麽。

楓蕘頭也不抬,也並沒有回答。

外麵,祁東被紅罌一腳踢飛,身體破娃娃一般落地,身上的血濺入池子裏,很快被稀釋。

就算祁東先前沒有受傷,他也不可能是紅罌的對手。

他艱難的爬起來,望著落地窗後那道淺灰色身影,他突然大笑起來,身上的血隨著他放肆的笑聲不斷噴湧。他無視紅罌,衝著楓蕘吼道:“你這個懦夫!你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敢見!哈哈哈哈你就是個膽小鬼!!”

楓蕘手一頓,書頁失去托力,輕飄飄落下……

紅罌一腳踢過去,他抬手去擋,仍然被這一腳之力震地吐血,身體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落進水裏!

紅罌那一腳,幾乎將他腦袋踢爆。盡管他擋了一下,七竅也震出了血,耳朵有片刻的失鳴。冰冷的池水擠壓而來,他睜著眼,看著陽光透進水裏的彩色光芒,有些想笑。

那個活在他心裏頭卻從來沒有見過的二哥……始終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池水不斷的灌進他口中,衝進傷口,刺骨般疼。

祁東意識開始抽離,身體緩緩下沉,眼睛卻緩緩閉上……

就在這一刻,他卻看到了搖曳的水波中,那一道淺灰色影子。水波令他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下一秒,便有人跳下來,一把將他拎起,扔到了岸上。

血水流了一地。

祁東不斷的咳嗽著,咳嗽聲如同垂垂將死的老人一般,每咳一下都撕心裂肺般疼。

從小到大,被祁墨保護著的祁東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哪怕是前段時間在那原始森林裏,也不及此時一分。

一雙腳落入眼簾,緊接著,祁東便聽見一道溫和甚至帶著笑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你說誰是膽小鬼?”

祁東順著那腳看上去,陽光刺得他有些暈眩,楓蕘背著光,笑得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眼睛裏的光卻是森寒。

祁東咧嘴一笑:“二哥!”

楓蕘臉上笑容在這聲呼吸裏盡數消失!

祁東疼的眥牙咧嘴,無視他冷漠的反應,他艱難的起身,身上的傷連站也站不直,他努力站穩隻能穩住不倒下,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我們祁家的男人,每個都長得很英俊呐!”

司落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以前她在祁墨身邊的時候,他也總是嘻皮笑臉‘司落姐司落姐’這樣喚她,玩笑似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被寵壞的孩子,才會那麽豁達。

她不禁望向楓蕘,想知道他會如何反應。

可是她失望了,從她的角度望去,楓蕘雖然斂了笑,嘴角卻勾著慣常的弧度,涼薄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