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自己無數次被死亡逼近過,從來不懼,向來從容。
沐清歡那一句‘我大概快死了’,如同刀子般紮在他心口。他猛地將她攬入懷裏,輕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沐清歡笑:“好。”
但其實,她根本不抱什麽希望。
青華的毒,不論是成品還是半成品,都太猛烈。她父親的部下龍叔,前幾天曾告訴過她,能壓製已是不易。青華的配方一直以來,隻有一個人知道。
那就是已故的沐江右。
沐清難聞著祁墨身上獨屬於他的味道,不像別人身上那樣的香水味,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如雨後森林,令人心曠神移。
“祁墨,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別忘了,你現在是有兒子的人了。”她剛說完就被祁墨按緊,臉悶在他胸口險些憋死。
他冷冷道:“不許胡說!”
“好好好不胡說,那你先放開我行麽?我都快憋死了。”沐清歡說完祁墨就放開了。
他盯著沐清歡,那眼神讓她毛骨悚然,她伸手去擋他的眼,被他拉下來握在掌心。他說:“既然老師能研究出來青華,那麽我也可以。”淡淡的,卻令人信服。
沐清歡望著他自信的臉,突然覺得,也許即便死神逼近,也可以信心而樂觀的活著。哀哀泣泣並不能改變什麽。
想通了這一點,她點頭輕笑:“好!”
**
是夜。
沐清歡睡的正好,孩子還太小,需要媽媽陪著睡。而祁墨因為之前被孩子討厭,便一直很少在臥室裏睡。自從有了孩子,祁墨裝了很多客戶出來。難免容七她們不死纏爛打的要留下來,總不能讓人去睡沙發。
從前他一個人,裝修房子的時候,便隻裝一間臥室,其它地方都有各自用處。
現在孩子跟他媽睡,他便睡在隔壁客房裏。
半夜,祁墨從書房出來,就像以前的每天一樣,他會推開臥室,看看母子倆的睡顏才會去睡。
他剛推開門,便看到床前佇著一道人影,而**沐清歡睡的正香,孩子也許是白天睡了太多,此時睜著眼睛到處看。
祁墨第一反應便是出手,但隨即想到自己經常出現的幻覺,當下有些不確定,閉上眼,靜默片刻,他再度睜開,對方回過頭來……
這一刻,祁墨無法形容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漆黑,深邃,卻沒有一絲亮光。
這個人臉上帶著七重門獨有的百鬼麵具,一身黑色鬥蓬,帽子蓋在頭上,回過頭來的時候,祁墨除了看清他的眼,什麽都沒有看到。
隨後他聽到對方開口,聲音冰冷,透著金屬般的無情:“圖騰玉既然你們不用,那麽我便拿走了。”
他的手裏,赫然是經常戴在沐清歡脖子上的那半邊圖騰玉!
祁墨終於確定,這人不是幻覺!
正在這時,**的沐清歡突然一躍而起,那人手裏的圖騰玉被搶了回去!因為怕驚到孩子,沐清歡隻是拿槍指著他的腦袋,並沒有開槍。
對方似乎有些詫異,哦了一聲,尾音透著深深的興趣。他道:“初次見麵,你好,小歡歡。”
如果說墨帆是性子冷,那麽這個人,便是從頭到外令人心寒的冷,既使他隻站在這裏,那種鋒芒也如寒刺一般紮著沐清歡。沐清歡不由望著對方的眼,想看清楚這人是誰,卻在下一刻,整個人如同在觸到那雙眼時,如同墜入湖水之中,身體沒了著力感,連意識也漸漸模糊。
她心頭警惕,卻毫無作用。
她眼睜睜看著對方轉身,朝著祁墨走去,而祁墨竟與她一樣,怔怔的站著。那隻有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揪起祁墨的衣襟,下一秒,嘭地一聲,祁墨的身體被扔出去,竟連身後牆麵都被撞出了裂紋!
沐清歡與祁墨同時駭然,意識猛然清醒,卻隻聽那人道:“原來他最優秀的學生,這麽弱。哼……”那一聲冷哼,帶著嘲諷與不屑,如同鐵捶般落在祁墨心底,他眼前猛地一黑,隨即無數道人影穿梭在眼前。
沐清歡趕緊去扶他,祁墨甩了甩頭,眼前仍有許多形形色色的影子,時而能看清某張笑臉,時而能看到某張哭泣絕望的臉……
猶如潮水,覆壓而來!
祁墨閉上眼,猛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竟就這麽暈了過去。
“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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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身體沒什麽大礙。”徐天吐出一口氣,問一臉焦急的沐清歡:“怎麽回事?”
沐清歡抱著孩子,小東西已經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剛才有多麽凶險。如果那個人想殺了他們的話,剛才祁墨根本就沒有機會活下來。
沐清歡把孩子放在祁墨身邊,拉著徐天來到門外那走廊,指著牆上細紋道:“那個人把祁墨扔出去,結果連牆都成這個樣子了。你確定祁墨沒事嗎?”
徐天趴近了細看,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搖頭:“祁墨身體沒事。你這個牆,會不會是這前就已經裂了?”
“不可能!”沐清歡否定:“我看著它裂的。”
“那就奇怪了。”徐天說:“除非那個人用了隔山打牛的巧勁,可如果那樣的話,對方身手深不可測,那才是真的危險。一個想殺你你還有反抗能力的話,那這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連做對方的對方都沒有資格。”
沐清歡心裏一沉。
她看著徐天,神情凝重:“那個人會催眠。”
徐天終於變色!
一個身手驚人,還會催眠的人已經夠令人忌憚了,這個人還是一個敵人!
沐清歡甩了甩頭,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看過的那個人的樣子。就像一團霧,始終揮不開。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看到那個人之後,她心底那股不安愈發濃烈。
徐天見她臉色不好,忙道:“夫人,你休息會兒吧。這一個晚上過得驚心動魄的,太折騰人了。”
沐清歡點了點頭,回到臥室的時候,祁墨已經睜開了眼。
沐清歡急忙過去:“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祁墨沉默著,眼神望著前方,似乎在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