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聽了他的話,手抖了一下。

楓蕘敏銳的察覺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挑了挑眉:“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能不能信你。”沐清歡如實道,她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深吸了口氣,身心俱累:“你幾次三番的對付我們,現在突然跑過來跟我說這些,我真不知道該怎麽信你。”

“不信就不信吧。”楓蕘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走了。”

沐清歡沒有回應,直到楓蕘離開,整個房間裏隻剩下她一人。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太陽穴突突的跳。事到如今,她仍然對這種陰謀與算計的生活無所適從。

每走一步,都布滿了荊棘。腳下全是火海刀山,稍有一慎,屍骨無存。而她竟在這樣的環境裏,活了這麽久。

沐清歡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來的。

她現在甚至都不敢跟祁墨待在一起。說她膽小鬼也好,她就是在逃避。她怕有一天,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祁墨真的會眾叛親離。

她抬手捂住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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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幽靜的茶室裏,沐江左在一片繚繚茶霧之中望著對麵態度恭敬的人,挑了挑眉:“沐清歡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他對麵的人是個中年人,此時額頭有汗滴落,他小心翼翼的擦掉,連動作都不敢太大:“所有人都失去了她的蹤跡。您也知道,沐江右的部下向來擅長隱藏蹤跡,我們的人實在查不到她在哪裏。”

嘭!

沐江左猛地擲下茶杯,素來如同麵具般掛在臉上的溫和消失的地幹二淨:“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給我把好找出來!”

“是,是!”

那人趕緊離開,一刻也不敢多待。

沐江左重新拿了個茶杯,倒了杯水啜了一口。正在這時,有人走了進來。

沐江左看到來人,不禁意外了一下:“四叔?我還以為你死了。”他放了個茶杯在對麵,祁四叔剛坐下來,他道:“長老院的人居然沒有為難你,可真是意外呢。”

祁四叔拉長著一張臉,將茶水一飲而盡,有些憤怒的道:“你把沐清歡逼的走投無路了你舒坦了?”

“四叔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從頭到尾都很照顧她,次次在七重門想對付她的時候,千方百計保她的命,如果我想對她不對,她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沐江左道:“我真的很不明白,她不見了,四叔為什麽要來質問我?”

他似乎很委屈,一臉無奈。

祁四叔淡淡道:“要不是你半途中把她從你大哥的人手裏截下來送到唐家,七重門會找到她嗎?祁墨會找到她嗎?她會因此而走上這條路嗎?沐江左,你大哥從小可以最疼你的,為什麽你就不能看在他的份上,稍微顧念一點舊情,對你自己的親侄女手下留情呢?”

“親侄女?”沐江左輕笑:“她究竟是不是我大哥的女兒還不知道呢。”

“你這是什麽話?!”祁四叔頓時吹胡子瞪眼:“難道你相信大祭司的鬼話嗎?”

沐江左拂袖起身,淡淡道:“四叔,我大哥留下的東西,我一定要得到!”

“你……”祁四叔一臉薄怒,卻也拿他沒法。

從沐江左那裏離開後,祁四叔便去到了某個實驗室。

他一走進去,便有人恭敬上前。

如果祁墨在這裏,勢必也會大吃一驚,因為這是龍牙的地盤,這老頭卻如入自家一般隨意。

他徑自走到最深處的那間房,推開門,裏麵空氣清新,沒有半點灰塵,想來應該有人經常來。

看著這些不曾變過的物品,老頭子歎了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相框,相框裏有一張黑白照片,上麵的人望著鏡頭,笑容有些靦腆,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祁四叔嘴角微揚,歎息道:“小右啊,你可是搞了堆大麻煩出來啊。長老院的人那夥人,可比那楓蕘難對付多了,那群年輕人可不好受噢……”

他將照片放回去,找來抹布擦拭著房間各處。敲門聲響起,他道:“進來。”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明明。

他臉上架著一個圓眼鏡,看起來又年輕了不少,乍一看去就像個高中生。如果有人因此而小瞧他,一定會死在他手裏。這麽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人,卻是龍牙的一個小組長。

陸明明道:“沐老,祁老大快死了,找你過去給他看看。”

沐四叔沒好氣的道:“我能怎麽看?你們一群人都搞不定七重門區區一個病毒,還有臉跟我說?”

陸明明嘿嘿一笑,調皮道:“這不是您老最厲害麽,我們一群蝦兵小將全加起來也敵不過您一根寒毛呢!”

沐四叔橫了他一眼,將抹布扔給他,怒道:“把這裏給我擦得幹幹淨淨一粒灰塵都不許有!”

陸明明陪著笑連聲道:“是是是,一定擦的光滑可鑒人,走路都滑倒。”

“哼!”沐四爺冷哼一聲,負手走了出去。

陸明明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搖頭歎氣。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這位沐老明明曾是長老院的人,如今卻跟他們混跡在一塊兒,想想就醉人。沐家的那一家子,沒一個省心的。

正想著,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陸明明眉頭一皺,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人敢隨意進來才是。他握著抹布擦著桌麵,假裝沒有發覺,哼著曲兒擦拭著。

就在微弱的腳步聲到達身後的時候,他拔出槍轉過身去,下一刻臉色一變:“夫人?!”

他趕緊收起槍,看著一身戴著眼鏡棒球帽的像個學生般的沐清歡,他啼笑皆非:“夫人怎麽來這裏了?您要是找少爺,應該回家去找,少爺他不在這裏,也不知道這個地方。”

沐清歡衝他淺笑:“我來找個東西。”

陸明明更詫異了:“這裏隻是個舊房間,沒什麽價值……”

正說著,沐清歡卻已經自己開始找了。她倒不是翻箱倒櫃,而是在牆上,或者地麵,或者博古架前轉來轉去。陸明明便在她身後跟著走來走去,不停的問:“夫人,您在找什麽?要不我幫您找吧?這裏我熟。”

“地道。”

“地道?”陸明明一驚,沐清歡好笑的問:“龍牙的人都像你這樣一驚一乍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