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祁恒安靜的望著他,在他看來,祁二爺簡直瘋了,但奇怪的是,老爺居然為了這種事情,打電話讓他無論如何一定會讓少爺回去。
以他對老爺的了解,如果不是祁二爺鬧出了棘手的事情,恐怕連消息都不會傳到祁墨這裏。
誰不知道祁墨對付起祁家人來,比外人都絕情幾分?
祁墨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勾起森寒的弧度,淡淡道:“二叔出息了。”
祁恒看到他的笑,渾身打了個哆嗦,心裏對祁二爺的下場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少爺,現在回麽?”
“回。”
“我去開車。”
“不必。”祁墨抬手阻止他:“你把沐清歡帶回來,我自己開車去祁家。”
“這……”祁恒知道祁墨決定了的事情,向來很難改變,便道:“好吧,那少爺你自己小心。”
“嗯。”
一個小時後,祁墨踏入祁家大宅的大門時,東邊升起的太陽照射在遠處高高的玻璃建築物上,反射出柔和絢麗的光。
同一時間,沐清歡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醒了過來。
身體有些無力,像大病初愈時的那種感覺,每一寸骨頭都酸軟的像是被人拆卸過一樣。
她很慶幸這一次沒疼痛,因為她不想,在秦琛或者任何人麵前露出不堪一擊的樣子。
可是這種慶幸,很快就在看到傅醫生的時候,變成了本能的抵抗。
傅醫生像是一個無情的雕塑,走進來在幾個人的壓製下,從她手臂上抽了血,然後又鬆開她,急急的離開。
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針孔,以及過去三年裏留下來的那些疤痕,那些疤痕有些甚至像咧開的中嘴,像是在嘲笑她的過去的天真和現在的處境。
她仰麵倒下去,望著雪白的牆麵,突然有些悲涼。這個世上,她曾經以為唐家的父母會一直愛她,後來發現,在唐雲暖之間,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也曾經以為秦琛會是她的良人,她甚至曾美好的期望著與他一起攜手到老的人生,現在才知道,在唐雲暖麵前,這些全是她的癡心妄想。
她想,當初自己怎麽就那麽希望有個人愛自己呢?哪怕……一點也好啊。
要不是那麽渴望,她也不會在那個金秋的午後,遇見為自己解圍的少年秦琛時,淪落了一顆心,自欺欺人了十年。
美夢破碎是殘酷的,可是沒有了美夢,她就必須現實。她一紙離婚協議,本來以為可以了斷一切,以為自己的放手就能換來從頭開始,可是她有些不明白了……
為什麽,自己還是落到了這個地步呢?
她不奢望有人會愛自己了,也不奢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為什麽,一切還是朝著原來的軌跡發展著,那麽這些天裏,她究竟幹了些什麽?
隻是自以為是的享受著自己嗎……
如果,如果……祁墨在的話……
“祁墨……”沐清歡喃喃的喚著這個名字,心底有些茫然,原來這個時候,她隻剩下一個祁墨了。
盡管那個男人總是冷著臉,麵無表情,甚至漠然無情,但是他會在不耐煩的時候和自己一起做一頓飯,會在自己迷路的時候,冷冷的拋下一句‘等著’然後將自己接回那個雖然沒有溫情,卻也不會讓她感到冰冷的‘家’。
不會像秦琛那樣,在她迷路的時候,隻能罵她蠢。而那個被她布置的溫馨的房子,從來沒有給過她溫暖。
房門突然被推開,沐清歡驚得起身,就看到傅醫生去而得返,眉頭緊皺的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加大劑量!”
一人便想來按住沐清歡,她低著頭,配合的躺回**。連傅醫生都為她的聽話而感到高興:“你早該這麽聽話的,也不會白白受苦。”
“是啊……”沐清歡深有同感的道,一個男人握著針管,因為她的配合,隻有一個人壓著她的一側臂膀。
那男人握著她的手,對準血管正要紮進去,沐清歡猛地掙開被按住的手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手奪過針管,另一隻手勾住了那年青男人的腦袋,針管對準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旁邊的兩個女人想上前,但是卻晚了,沐清歡站在那男人身後,抵著他的脖子厲聲道:“都滾開,不然我殺了他!”
傅醫生臉色鐵青,冷冷道:“沐清歡,你在自討苦吃,就算你挾持他,你也逃不出去。”
“讓不讓開?!”沐清歡用了些力,力道用得很巧妙,那男人皮膚在針管下壓出一條深痕來,卻沒有被紮破。
男人呼吸有些亂,明顯也是被怕她一激動或是一緊張就失手。
傅醫生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麽做,好好的呆著,總比折騰自己要明智。”
沐清歡其實沒剩多少力氣了,昨天一天沒有吃飯,又注射了不知道什麽藥物,渾身一陣陣的發軟。但她不能露底,額頭上沁出冷汗,她強自鎮定道:“我不會是你,所以我不會好好呆著。為了我弄出人命,恐怕你和秦琛都不想吧?”
傅醫生聽了這話,居然笑了:“我有很多方法讓屍體永不見天日,但是你敢殺嗎?殺人是犯法的啊沐清歡,你敢嗎?”
沐清歡暗自咬牙,強撐著身體,握著針管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看在傅醫生眼裏,以為她是怕了,繼續說道:“過去三年你都試藥了,也不差這一次,何必為了這種小事當一個殺人犯呢?你說是不是?”
“就算我殺了人,憑我祁墨夫人的這個身份,借你的話說,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擺平這件事情。”
針管已經紮破了表皮,沁出了一絲血,沐清歡紅著眼低喝:“都滾開!”
看著她有些失控的模樣,傅醫生終究還是讓開了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人,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他從沐清歡的眼中,看到了那種瘋子才有的同歸於盡的瘋狂。
但是,如果他對沐清歡足夠了解,就一定不會妥協,一個優秀的心理醫師,必然是一個最了解人心的人。沐清歡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她讓自己的狀況在傅醫生眼裏看起來是一個絕望的瀕臨瘋狂的狀態,聰明人都不會和一個瘋子比耐性和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