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帆想說擦擦就行,沐清歡已經一溜煙兒跑開了。

跑遠了他還聽見她打噴嚏的聲音。

他耳根處的紅色漸退,去拿了浴袍才又鑽進浴室。

沐清歡來的時候,就聽到裏頭傳來嘩嘩水聲。受腦海裏那些記憶影響,沐清歡並沒有多麽尷尬,抬手便敲門:“墨帆?我沒找到保鮮膜……你別讓傷口進水了啊!”

半晌,房門打開,熱氣撲麵而來,隨即墨帆穿好了浴袍,頂著一頭濕發出現在門口。

他的臉也不知道是熏紅的還是怎麽的,紅的格外不正常。視線落在沐清歡的身上,瞬間臉色又深了幾分,趕緊移開視線。頗不自然的道:“你……怎麽還沒換衣服。”

“呃……”沐清歡滿不在乎的笑笑:“沒事,我不冷,不過濕衣服穿在身上也挺不舒服的,我馬上去換,等會兒過來給你上藥!”

等到她洗了澡換了衣服再來到墨帆房間的時候,發現墨帆已經自己換好藥了,而且衣服都穿戴整齊了,頭發也已是半幹。沐清歡臉黑了下,感覺自己之前的話怎麽就那麽多餘呢。

“墨帆先生,你偶爾也表現出一點脆弱行麽,我也好照料照料你不是,要不然總受你照顧,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她本來也就是開個玩笑,哪知道墨帆臉色變了變,認真的解釋道:“我習慣了自己做這些事情。”而且……他不想沐清歡看到自己身上的傷。

沐清歡一愣,隨即失笑:“別總是這麽要強嘛,偶爾痛了累了,說出來……”她臉色微變,同樣的話似乎對誰說過……

墨帆臉色變了變:“哪裏不舒服?”

沐清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眼中的擔憂時,愣了一下:“沒、沒事。”

她想,她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比如……墨帆對她,究竟是什麽感情?

僅僅隻是她所以為的友情嗎?

沐清歡不確定了。

她甩了甩頭,臉色有些蒼白,連身體都搖晃了一下,墨帆趕緊扶住她:“是不是感冒了?我去拿藥……”

沐清歡拉住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有些魂不守舍的道:“我沒事。”又說:“我去做點吃的,你先把頭發擦幹。”

外麵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遠處還有著陽光,雨珠如同水晶般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墨帆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眼前有些暈,連地麵都似乎有些晃。他沒有在意,跟著沐清歡去了廚房。

看到墨帆跟上來,沐清歡衝他微微一笑:“你來給我幫忙嗎?”

“嗯。”

“嘿……好啊,那就把菜洗了吧。”

那笑容足以將他蠱惑,墨帆不由得怔住。等到發現沐清歡正盯著自己看的時候,他連忙移開眼,轉身要去水池,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連忙想扶住牆,手卻扶了個空,人一下子往前傾去。

沐清歡驚道:“墨帆你……”

才開口,墨帆便滑倒在地,沐清歡這才發現他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

雨,還在下。

此時的沐清歡沒有聞到那被雨聲掩蓋住的血腥味,而墨帆更不可能知道,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雨幕之下正上演著怎樣的腥風血雨……

此時,南城,下起了雪。

鵝毛大雪紛紛而下,很快在陽光初升之時,將整個城市染上一片銀白。

一輛行駛的車輛停在路邊,沒一會兒便被覆上了一層白衣。一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從車窗伸出來,接住那飛揚的雪花,來不及融化,便又被新的雪花所覆蓋住,很快那掌心上便落了一層白。

手指緩緩收起的同時,一道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恒叔,今天是沐清歡的生日。”

“少爺……”祁恒看著神情落寞的祁墨,良久才道:“大家都等著你呢。”

“嗯。”祁墨將窗子關上,淡淡道:“走吧。”

雪花片片落在擋風車窗上,祁墨視線窗外的視線有些煥散,眼神漫無焦距。

沐清歡,你忘記了我,可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應該有的吧,有墨帆照料著,他該放心的。可心裏卻總是空落落的。明明是他自己的決定,如今卻有些後悔了。明明他想著就算死,也要接著她一起的,如今他退縮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隻想讓她好好活著。

既然她不記得自己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想這些煩心事,至少可以像從前那樣毫無煩惱的笑鬧……

祁墨放在膝上的手握緊,他想見她,非常想,做夢都想。

想起沐清歡曾經多次要求他什麽事情不要再瞞著她,盡管他答應了無數次,可他還是食言了。光想想她如果想起了一切,炸毛抓狂的樣子,祁墨便不由失笑。

笑容了染了絲悲傷。

她一定會不炸毛,也不會抓狂。她隻能冷冷的盯著自己,用那種令他窒息的眼神責備著他。

因為她已經不是那個隻會憤怒的沐清歡了。

然而,哪怕她成了最厲害的操控師,他也隻想將她藏起來,在最危險的時候,讓她遠離威脅。他重視過很多承諾,卻總是對她食言。她最恨被欺騙,他卻總是欺騙。等她回來,一定會恨自己吧。

祁墨緩緩吐出一口氣,心頭那股壓抑的感覺卻令他窒息。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害怕看到她憤怒悲傷的雙眼。哪怕隻是想想,也令他難受之極。

雪,越來越急。

“少爺,到了。”

路麵都很快被白雪覆蓋,車子停在一幢高樓前,祁恒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車子駛入車庫,剛剛停穩,祁墨便打開了門,走向電梯。

他的神情不是在車上時那茫然與落寞,在外的祁墨,從不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

祁墨一路來到十七樓的某間辦公室,陸明明與眾龍牙的人已經久候多時。

祁墨落座,眾人全都將視線聚焦在他身上。

祁墨道:“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今天將你們聚在一起是為什麽了。”

陸明明幹勁十足的道:“知道!跟七重門那群雜碎撕X!”

坐在祁墨身邊的祁恒聽了這話,嘴角狠狠一抽!

為什麽每次聽陸明明說話,他總覺得非常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