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向來是個強勢的人,想要什麽都要得到,人也好物也好,從來不曾退縮過。惟有顧以南,她不怕不勇敢,卻怕求而不得。不敢邁出那一步,怕麵對他那近乎厭惡的眼光,怕自己會把自己變得卑賤,所以她寧願不奢望。

可現在,這個人就在眼前。她忽然發現,那些她暗自對自己所發的誓言,一項都沒有做到。

一旦傾泄,再難收覆。

容七雙手環上顧以南的脖頸,直到吻得自己氣喘籲籲,睜眼看到顧以南震驚的神色,她微微挑眉,眼角揚起一抹桀驁與輕狂:“顧以南,我喜歡上你了。”

她從來不是愛掩飾的人,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顧以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嘴角一揚,便是一抹蠱惑人心的妖冶:“我這算不算守得雲開見明月?”

容七指著自己的臉:“看著我的臉,你會覺得惡心嗎?”

像是沒有料到她剛表白之後會這樣問,顧以南揚了揚眉,卻是反問:“對自己沒有信心?北宮麾下第一神偷就是這麽一個自卑的小女人?”

話語中帶著容七熟悉的挑釁,她哈哈一笑,整個人容光煥發了一般,沒了那股沉沉死氣,連帶著整張臉都靈動不少:“如今我身殘誌仍堅,等我腿好,你就知道第一神偷風姿如何了。”

顧以南低笑:“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容七盯著他看,嘴角笑容越來越大,她發現一直陷在死胡同裏的自己,突然推開了一扇門,泄進來無數光點,逐漸融成一道人影,在她心底裏落地紮根。

她再度拉下顧以南,一口咬在他的下唇,滿意的聽到他的悶哼,心道你也有今天,惡狠狠地道:“顧以南,要是讓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一定將你挫骨揚灰!”

顧以南瞳孔猛然一縮,驀地唇上一痛,容七放開他,吊著眼懶懶道:“說到做到哦。”

顧以南宛然一笑,抬起她的下巴,眸光裏揉著碎光:“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一直讓我對你俯首稱臣了……”

話沒說完,被容七又一口咬住唇。

之後誰也不記得是誰先動手脫了對方的衣服,容七在情海裏時而清醒時而沉浮,她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一道分水嶺上,一麵是有著顧以南的驚滔駭浪,一麵是無法回頭的萬丈深淵,而她終於邁出了走向顧以南的那一步,心裏陡然冒出四個字:破釜沉舟。

她真的輸不起,卻忍不住賭了這一把。

若贏,她得償所願;若輸,她一無所有。

以前的她不懼輸贏,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膽小謹慎的一天,害怕一腳踩空無法回頭的滋味,讓她既覺得恐慌,也覺得刺激。

一夜的放縱,換來的是全身酸痛。

容七醒來時,下意識往旁邊一摸,柔軟的**殘留著仿佛未及退散的餘溫。

她猛地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了不堪入目的身子。饒是臉皮厚如容七,也不禁臉臊了幾秒。隨即這沒來由的羞臊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容小姐,您起了嗎?”

容七三兩下穿了衣服,道:“進來吧……”一開口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隨即她想起昨天夜裏的瘋狂,耳根一陣滾燙。

好在貴姨推開門也沒有說什麽,但態度對她愈發恭敬:“容小姐,少爺離開前吩咐,讓我十一點帶您去他公司。”

容七一愣,也顧不上自己的嗓子:“去他公司做什麽?”

貴姨笑道:“聽少爺的意思,貌似是想帶您出去散散。”

容七聞言有些恍惚,她真沒想到顧以南這麽久之後終於良心發現的要帶她出去散散,更沒想到一向隻將美女帶在身邊的顧以南,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讓她出去露臉,她直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難道是因為昨天和他滾床單了,那下半身思考的東西心情一好就解了她的禁足?那以後想出去是不是都得用自己的身體……啊呸!容七暗自唾棄自己一番,難不成自己最近是被虐上癮了麽。

不就是去個公司露個臉,得瑟啥?

她一會兒冷著臉,一會兒又自己笑,把貴姨嚇得夠嗆。等到把人送到顧以南的公司,貴姨才覺得容七正常了一點。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她變回了當初貴姨一開始見到的樣子。

一臉的笑,卻拒人千裏,正是因為自容七一走進公司大樓,一路上便引來無數的注視。其中有驚詫的,有憐憫的,有鄙夷的,有不快的,更甚者,有直接喝斥的。

一個胸牌上掛著經理二字的男人不小心在電梯打開時撞上容七,乍一見到她的臉,駭的後退好幾步,大腹便便的他差點嚇得差點仰麵栽下去,幸好被身後眼疾手快的下屬接住,才免去丟人現眼。

站穩了身體,他那臉也不知是漲的還是氣的,衝著容七大聲道:“哪裏來的醜女人?這裏也是你隨便來的嗎?滾出去!”

貴姨正要出聲,容七伸出那隻完好的腿卡住即將合上的電梯門,微挑起眼角,乜斜著這個男人:“我剛才在樓下看到一條狗,張嘴吠叫的時候,跟你的嘴一樣臭。胖子,但凡是我現在能站起來走兩步,我就不會輕易放過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禍從口出。”

那胖子大概沒料到這人會反唇相譏外帶威脅,他自詡精英,向來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尤其是看到像容七這種人醜身殘,以及貴姨這種一看就膽小怕事的中年婦人的時候,優越感更甚。

胖子臉上紅白交替,衝下屬吼道:“我們公司什麽時候隨便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嗎?讓保安上來,把這種醜東西扔出去!”他不屑的看了兀自含笑的容七一眼,總覺得有些冷,聲色俱厲的道:“簡直玷汙我的眼睛!哼……”

一聲冷哼還沒落地,啪地一聲,響亮耳光傳遍四周,所有看戲的沒看戲的都因為這一巴掌把目光投向金雞獨立的容七身上,各個神色複雜。

隻有容七一人,神色始終不變,吐出的字清晰雙冷豔無比:“比起自己忍氣吞聲,我更喜歡看別人跪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