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白瀟被門鈴聲吵醒,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都深夜了,萬賴俱靜的時間,誰不在家裏睡大覺跑來騷擾她?披上睡袍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個行禮箱,緊接著便是一雙腿,再往上,是小止哭的通紅的小臉。

她一怔,雖然臉上看不出她的驚訝,但她確實是驚訝的:“怎麽了這是?”

小止剛才還忍著的眼淚噴薄而出,不論白瀟問什麽,她就是哭,一直哭個不停。

白瀟根本沒有勸人這方麵的經驗,如臨大敵的把人引進屋,看那一箱子行李,撫額道:“你這是離家出走?”

小止一連喝了幾大杯水,抹了抹臉,道:“他說要出去走走,我知道他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了。那裏他熟悉,我就搬出來了。我能在你這兒住幾天麽?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她抿了抿唇,補了句:“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白瀟打個哈欠往臥室走,揮了揮手,淡淡道:“沒事,我不經常回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她關門的時候,想了想,道:“丫頭,這樣就放棄了嗎?”

“沒有!”小止大聲道,把自己嚇了一跳,轉頭便見白瀟意味深長的眸光,不禁低下頭去。

說起來,她跟白瀟並不特別熟悉,之所以親近白瀟,也是因為自己和她同病相憐,就忍不住想跟她近一些。

白瀟並沒有勸她哄她,甚至她自己在房間裏睡得呼嚕震天響,奇異的是,小止竟在這樣詭異的環境裏,心境漸漸平複下來,也開始思考為什麽墨帆會突然提出離開。

明明早上還好好的,她不過是出了趟門,回來後一切就變了。直到此時,她依然沒能從那起伏的情緒裏回過神,總覺得像做夢一樣……就像她以前做的每個和墨帆分開的夢境。

想著想著又哭了,哭完又想,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睡著之前還想著:這結果來的也太快了吧!都沒有做好準備呢。

嘭地一聲巨響,小止被驚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門口佇立著的煞神似的白玨,四目乍一相遇,白玨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小止剛要張口,還沒說話,身後出現一道毫無起伏的聲音:“你在這裏損壞的所有物件我都會記上,稍後會讓律師去找你賠償。”

她轉頭看去,隻見白瀟敷著麵膜走出來,邊走邊擦著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最後落坐在小止身邊,在她驚愕不解的目光中,抬頭望向一身煞氣的白玨。

像是這會兒才看清楚來人是誰似的,發出一聲類似於嗤笑的聲音,淡淡道:“原來是白少主,好久不見。”

小止清楚的看到白玨臉色變了數次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步走到白瀟身邊坐下。

“你到底想幹什麽?”白玨明顯壓抑著怒火:“讓人截我的貨,搶走我的客戶,在外敗壞我的名聲……白瀟啊白瀟,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白瀟道:“連你我都睡了,你覺得有什麽是我做不出來的?”

白玨被噎了一下,吐出一口濁氣,道:“這麽多年了,連這丫頭都長大了,整天跟你混在一起你就不能做個好榜樣?你自己犯錯就算了,拉著她一起算怎麽回事?”

小止被突然點到,加上白玨火氣又重,她混沌的腦子頓時一亮,連忙道:“不是,白玨哥哥,我的事情跟瀟姐姐沒關係,你不要誤會她……”

“是啊!”白瀟揚聲道:“我喜歡自己的養父,就恨不得全世界都跟我一樣。隻有那樣,我的養父就不會認為那是****!”最後兩個字她咬得很重,末了嗤笑一聲,撕下麵膜,抽出紙巾胡亂擦了擦臉上精華液,重新坐了回去:“我不僅要截你的貨,搶你的客戶,隻要你插手的事情,我也一定要伸上一腳。你不是不想見我嗎?你不是避我如蛇蠍嗎?當初我去國外打算放棄你的時候,你為什麽又要打電話說想我?等我回來了,你又擺出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態,你明知道,我要不是這個。”

白玨氣得不輕,胸膛劇烈起伏。眼前這個人變得像刺蝟一樣,哪裏還有半分當年的乖巧?回想當年,再看看現在,這麽一對比,白玨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口不擇言的低喝:“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把你帶回來!”

白瀟的臉陡然間霎白!

白玨說完自己先愣住,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說這樣的話。他抿緊唇,過了片刻,正要說話,突然白瀟失笑。

“可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目光冷然,身體卻是僵硬的。

小止在旁邊想勸和都沒機會,兩人你來我往幾句話都搞成這樣。白瀟一句‘早知當初’,飽含了多少怨恨不甘?明明那麽喜歡,卻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武裝起來。

不是任何話都傷得了白瀟的,可是白玨的那一句,傷得她體無完膚。

如果墨帆對她說,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寧願死也不要她來救……她一定會難過的想死吧。不過,如果換成是她,好不容易盼來想見的人,她一定會小心翼翼,不會觸及彼此的逆鱗,隻求多呆哪怕一刻也好。

兩人就那麽一言不發的看著對方,小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起身道:“我……去學校了。”

誰也沒留她,當然就算留了她也不會留下。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眼將自己端得高高在上的白瀟,她想,她一輩子也學不會白瀟這樣強硬。

門咣當一聲合上,屋裏的氣氛冷凝到極致,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沉默,是兩人之間惟一的交流。

白瀟起身去倒水,握著杯子的手不停的發抖,她連忙用另一隻手壓住,過了好幾秒才稍稍平複下來。

聽到身後白玨起身,她故作平靜的喝著水,隻聽他道:“趕緊收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口氣僵硬又霸道,白瀟卻是聽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