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的可以聽到針落的聲音。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喉嚨滑動,吮吸**的聲音,一起一落,有節奏的響起。
半晌後,物體墜地的聲音響起。物體落在草地,聲音很輕,卻又很重,重重砸在繡兒心裏,將她的心也一並砸的支離破碎。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安越澤。咫尺的距離,卻如隔天涯海角般遙遠。一步,一步,從人類到僵屍,繡兒走的越來越絕望。
腳步,在他麵前停下,繡兒抬起手,輕輕擦拭掉他嘴角的血跡。
“繡兒。”安越澤握住她的手,輕輕擱在自己的臉頰,痛苦地閉上眼睛。
露出嘴角的獠牙,慢慢縮了回去,他緊緊地抱住繡兒,莫名的恐懼就縈繞心口。繡兒反抱住他,偎在他懷中,悄然抽泣,“三哥並沒有傷害人,無須如此自責。”
安越澤沒有說話,隻是抱緊繡兒,力道越來越大。繡兒被勒得難受,潰散的意識卻越來越清晰。
如此也罷,最好不過了。
動物鮮血所帶的靈氣,遠遠抵不過人類的鮮血,但安越澤有崠珠聚集天地靈氣,加之林間水秀山清,空氣清晰,靈氣自然較充沛,故他對鮮血的有所降低,不若之前蝕骨般的強烈。
中屍毒之人,一旦吸血,便會變成僵屍,別說是僵屍道長,隻怕連大羅神仙或是觀音菩薩玉皇大帝都回天無術。安越澤終是沒有等到僵屍道長的援救,選擇吸了鮮血,徹底淪為一隻僵屍。
他的堅持,再無意義。
要思考的是,他跟繡兒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
繡兒沉默,心事重重站在一旁。她不知道,三哥變成僵屍以後,未來麵臨的將會是什麽?
僵屍一旦吸血,便打開了無窮無盡的,永生將以吸血為生,而且吸血的將來越來越強烈。她不知道,以後的每一天,會發生什麽驚心動魄的事?
“三哥,我們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僵屍與人類,無法共同生存,繡兒已經不敢期望僵屍道長能救三哥出火海。相反,她甚至不敢去找他,畢竟三哥已經是僵屍,若是僵屍道長對他動了殺念……
繡兒打了個冷顫,不敢想象三哥被追殺的場麵。僵屍再厲害,也畢竟是怪物,而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他們是不會放過他的。
擔心的事一籮筐,她擔心他找不到鮮血喝,會發生什麽事?更擔心僵屍與天地同壽不老不死,待她百年之後,他該如何消磨無盡的光陰?
安越澤靠在樹冠上,眉毛緊緊蹙成一才,老半天不說話。他五味雜陳的望著繡兒,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是一隻僵屍,如何跟一個人類生活?這次忍住沒有傷害她,下次呢,再下一次呢?
繡兒心裏咯噔一下,三哥他該不會又想拋棄她吧?
她走向他,緊張兮兮地拉著他的手不放,清澈的眼神特無助,像隻孤苦無依的流浪狗。
安越澤向來受不住她的目光,心裏沉重無比。他悄然歎氣,手輕輕搭在她的腦袋上,“繡兒,三哥很累,別這麽任性行嗎?”
繡兒緊緊抿住唇,不肯說話。聽不見聽不見,她什麽都聽不見!
“就算你不害怕死亡,可是三哥害怕你會死。”
“可我願意。”繡兒望著堅定無比地望著安越澤,“我願意!”
“可我不願意!”安越澤痛苦地別開臉,“繡兒,別再逼我了。”他已經死過一次,便不會害怕死第二次,可是他選擇了死亡,繡兒怎麽辦?她會選擇生,還是死?
他不敢賭,隻因太熟悉她了,他輸不起!
到底,他該拿她怎麽辦!
“三哥,我們找個靈氣充沛的地方,養雞養鴨打獵,不會有人來傷害我們,我們也不會傷害人。”繡兒強行掩飾著心裏的難過,命自己露出笑容,“你以前說過的,要在世外桃源給我建個家。”他說過的話,她從來都沒有忘記,一直放心裏,不斷憧憬著。
安越澤望著繡兒,一腔的話說不出來,僵硬的腦袋點了點頭。
“那我們有自己的家嘍。”繡兒拉著安越澤的手,黑暗掩飾了淚水。
安越澤勉強笑笑,心底愈發的沉重。
僵屍喜陰,且靈氣對修煉極其重要,安越澤跟繡兒做了一番商量,決定選個遠離人類的地方居住。
由於安越澤已漸屍化,對光線的極其抵製。繡兒選擇了白天休息,晚上趕路,否則安越澤根本吃不消。安越澤對鮮血非常厭惡,除非實在沒辦法再忍受了,才會在林間捉些小動物。他更多的選擇是吸靈氣,可靈氣的聚集,遠遠抵不過身體對鮮血的。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性格也在潛移默化。身體對鮮血越來越敏感,他總感覺餓,饑渴,而且更讓他害怕的是,他的目光似乎總會情不自禁地停留在繡兒身上。
不知是否鼻子靈敏,他聞到繡兒身上多了種香氣。一種極致的**香氣,蝕骨消魄,隻要繡兒一靠近他,他就覺得很饑渴,對鮮血的便會越來越強烈。
繡兒自幼在他身邊長大,她身上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這不屬於她的氣息。到底是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還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
安越澤的眉頭,越來越深鎖,很多時候甚至不敢去看繡兒,盡量去忽視她的聲音。他以為,哪怕動物的血跟人類有區別,亦隻是靈氣不一樣而已,可為何他對人類鮮血的還是如此強烈?
更或者,對繡兒的鮮血,很渴望?
他更害怕是後者,畢竟每次想喝血時,他腦海裏浮現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