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風清如塵,淡淡的月光透過精致、奢華的窗格,照在禦書房內,忽明忽暗的燭

火,繚繞依然,倒映出禦書房內兩個長長地身影。

佇立在一旁,鳳廖若略微沉思的看著不遠處,俯首批閱著奏折的鳳帝,刀削一般的麵容,沉著而又冷靜,卻隻是淡淡的一聲,頭也沒抬:“若兒,找朕有何事?”

鳳廖若嘴角動了動,卻隻是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不是已經習慣了嗎?這種從來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不溫卻也不冷,更像是君臣,不是父子。

眼神裏的冷冽寒光一閃,隨即收斂,恭敬的聲音帶著誠惶誠恐:“父皇,兒臣是來請旨的。”

鳳帝手裏的狼毫筆沒有停下,“請什麽旨?”

“兒臣要納舞飛揚為正妃。請父皇恩準。”

舞飛揚?正妃?

果然,鳳廖若低垂著頭的餘光,清晰地看到鳳帝拿著狼毫筆的手,頓了頓,放下狼毫筆,鳳帝重重的倚在身後的椅子上,撫著耳際,淩厲的眼神看著鳳廖若:“若兒,為何要納她為妃?”

“兒臣與她兩情相悅,而且她也已經答應了兒臣,此生此世隻嫁兒臣。”謊話如同真話一般,從鳳廖若的口裏吐出,臉上的深情,仿佛要化出水一般。

鳳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若兒,她真的如此說過?”

“是的。父皇。”

鳳帝深深地望了不遠處低首垂目的鳳廖若,眼神深了又深,腦海裏的疑惑卻是更深了,那個叫舞飛揚的女子不是喜歡夜兒的嗎?如今怎麽卻又答應嫁給若兒,這又是怎麽回事?

但是想起她身上的鳳凰印,鳳帝卻又沉默了,夜兒不肯接受皇位,也不肯接受那個女子,真是想不通夜兒他到底在想什麽,他一直以為夜兒是喜歡那個女子,然而壽宴上,夜兒的表現,卻是讓他有些不解?

看著眼前氣宇軒昂的鳳廖若,他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似乎他真的忘記了他很多年,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他們竟然都已經這麽大了,而他也老了。

他並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隻是……他曾自私的想把皇位傳給夜兒……

鳳凰女的傳說,自古以來隻是個傳說,但是祖訓上的話,卻又清晰地映在他的心底,鳳凰涅槃,麒麟降生,有鳳來儀,神爵降集。

夜兒,你到底在想些什麽?祖訓的真實性,到底如何?

抬起頭,鳳帝看著依然恭敬地站著的鳳廖若:“若兒,此事……”

話未完,突然禦書房的門被猛地踢開,鳳帝不滿的看著門口的位置,然而在看到來人的一霎那,驚訝與驚喜閃過鳳帝的麵容。

“夜兒,你怎麽會來?”這麽多年,他從未主動踏進皇宮一步,每次都是他下旨,他才會來,這次,真的讓他很意外。

淡淡的風吹起鳳夜歌一身的雪袍,與門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融為一體,絲絲墨發,隨風飛舞,妖嬈而又邪魅,一時之間,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有那雙深瞳散發著陰冷的冷意。

慵懶的踏入,清冷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身,死死地盯著鳳廖若,嘴角勾起的冷笑越發的深邃,清冷的聲音帶著嘲諷:“鳳廖若。”

淡淡的三個字,說的極輕,卻又極冷,莫名的讓鳳廖若感覺到一股不安,嘴角動了動,餘光掃視了一眼鳳帝,喚了一聲:“六皇弟。”

聽到那聲六皇弟,鳳夜歌嘴角嘲諷的笑意漸濃:“我記得,二十年前,你可不是這樣喚我的。”

他曾經狀似愛憐的撫著他的頭,喚著夜弟,年幼的他,從沒有聽出一絲一毫的算計,血室中,他帶著恨意,朝著母後聲聲恨意的喚他是笨蛋,單純到他說什麽,而他,就相信什麽,傻傻的把母後帶到這個地方。

眼神一頓,鳳廖若手指握了握:“六皇弟說笑了,皇兄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喚你的?”

“是嗎?”眉角極冷的一挑,鳳夜歌眼底的冷越發的沉。

“夜兒,你怎麽來了?”站起身,鳳帝再次問了一聲,眼神裏的慈愛,是鳳廖若從來沒有見過的。

心更加的恨了,父皇,所有的所有,你的眼中,難道隻看得到他嗎?

緊緊地攥著手指,鳳廖若陰冷的眸子一閃,卻是勾起一抹笑意:“是啊,六皇弟今晚怎麽想起來這裏了?”

“隻是突然得到消息某人想要做皇帝,一時好奇,過來看好戲的。”鳳夜歌麵無表情的話,卻是讓鳳廖若的心一緊,他……是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