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奚坐在地上, 把頭埋在了腿間。

周圍的空氣都漫著陌生的味道,灼裂難聞,像針一樣紮著寧奚的皮骨, 逼著他去嗅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教訓了不懂事的高中弟弟們, 體力支出有些大,這一次的痛疼比任何一次都劇烈, 寧奚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燃燒,呼吸漸漸跟不上心跳, 快要窒息過去了。

宋易澤看著寧奚的定位,直接從圖書館那跑了過去。

他心裏著實著急, 因為他看見那個坐標顯示的時候, 瞳孔不由放大。

新幸社區。

一個混子們最喜歡待著的破爛尾樓區。

聽著寧奚的聲音,他肯定是遇到欺淩Omega的混子了。

他那麽一個Omega, 還處在虛弱的分化期,要是被Alpha刻意用信息素壓製,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宋易澤越跑越快,完全沒有停留, 他真的擔心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新幸社區結構複雜,道口眾多, 結構封閉,而且七拐八繞。

宋易澤匆忙往裏麵跑著, 尋找寧奚的身影。

他能感受到寧奚的信息素, 濃烈異常, 和平時的完全不同, 像是失控一般地張揚在外, 從中可以察覺到他的情緒。

痛苦, 難受, 無助。

宋易澤咬著牙,順著味道找到了寧奚。

當看見抱著身子蜷縮在那裏的Omega時,他心髒稍微停了一下。

“寧奚?”宋易澤輕輕喚他。

寧奚聽到宋易澤的聲音,緩緩抬起頭。

他眼睛通紅,臉色煞白,唇的顏色很淡,疼出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就是倔強地不肯流下。

他看見宋易澤,還要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你來了。”

宋易澤跑了過去,半跪在他身邊,急切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給我看看……”

宋易澤拉開寧奚捂得很緊的手臂,一大塊淤青顯現出來,昨天被人撞去的血痂再次裂開,流出的血長長掛了下來。

觸目驚心。

“他們打你了?”宋易澤說。

寧奚一聽,裝傻道:“什麽啊,這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還給我裝!”宋易澤明顯是急了,語速快了上來,“你是真的不會感到痛嗎,傷成這樣還在嘴硬,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有多少Omega在這裏被欺負過。”

寧奚頭疼得厲害,他頭歪向宋易澤,輕輕靠著他的肩,軟軟地說:“你好凶啊……”

宋易澤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他看著寧奚的傷,還有那白皙臉上冒著的汗,說:“對不起,我隻是……”

“我知道,你在關心我。”寧奚淡淡地說。

宋易澤聲音柔了些許,語氣裏多了絲哄意:“你遇到了混子了。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寧奚現在頭疼得很,加上身上的無力,他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回話了。

他隻是憑借的本能,再一次靠近宋易澤,他幾乎是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裏,淺淺聞著他的信息素。

很熟悉的味道。

很香,很好聞。

好像稍微緩解了一下疼痛的感覺,讓他有了絲安心感。

寧奚已經迷糊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了,他在小聲嘟囔著:“難受……”

宋易澤看著倒在自己懷裏已經閉上眼昏過去的寧奚,小聲地回了一句:

“沒事,我來了。”

寧奚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一隻白色的貓,和橘白長得好像好像。

小貓很小,頑皮不聽話,總是吵著鬧著要父母陪他玩。

別人和它說,要理解父母的辛苦,要懂事一點,聽話一點,安靜一點,時間和生命都是流逝飛快的。

可小貓不懂事,沒有理解。

它希望有人能陪陪它。

可接著,父母就離開了他。

小貓變成了孤單一個,不敢去打擾,不敢去窺探。

於是他找了一隻兔子陪伴他。

但兔子不是同伴,它也走得很快。

小貓給它辦了一個葬禮。

很久很久之後,小貓還是覺得孤單。

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特別畏懼死亡。

可它還是希望有人能陪陪它。

它想安安靜靜地活下去。

不想再看見血與淚。

小貓一隻貓站在雨夜裏,沒有人為它撐傘,也沒有人去撇眼看它。

它扭頭一看,旁邊是具冰冷的屍體,被車輪碾過的身子,鋪滿著血跡。

是它的媽媽。

一下子,四周蜂擁而來的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一千種一萬種,一點點叫囂在小貓周圍,在刺痛它,在撕碎它。

Hela小貓好害怕。

可它還在假裝堅強。

這個時候,突然襲來一道光。

跟著來的是很好聞的味道。

清列的烏木包著淡淡的柑橘,竟是那麽的溫柔。

小貓看不清是什麽東西來了,但它下意識走向前。

它伸出爪子,想去抓住它。

它怕它跑了。

宋易澤抱著寧奚,把他帶到了醫院。

他幾乎是衝了進去,這次號都沒有掛,直接奔向了她媽的辦公室。

餘京悅女士看到自己兒子抱著的虛弱的Omega兒媳,整個人是猛地跳起,她連忙帶他去了病房,給寧奚打上抑製劑。

宋易澤現在滿是自責,他看著病**躺著的麵色煞白的寧奚,心裏覺得特別不是滋味。

餘京悅也特別不高興,她把宋易澤叫道外麵,特別不悅地說:“你怎麽回事。”

宋易澤咬了一下牙。

“小寧他分化了,你居然沒有帶他提前來醫院登記。”餘京悅嚴肅地說。

宋易澤微愣。

寧奚分化了,難怪他的信息素那麽不穩定。

他剛剛一定是疼到不行。

“17歲的大齡Omega分化本來就有些危險,你居然還讓他受傷。”餘京悅語氣已經很重了,她眉頭緊縮看著宋易澤,說,“你這個男朋友怎麽當的。”

宋易澤沒有否認,隻是滿滿的自責。

昨天寧奚被那個Alpha撞去的時候,狀態已經很不好了。

當時就應該帶他來醫院處理傷口的,如果當時來了,他應該就能查出臨近分化期。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痛苦了。

寧奚看到那個Alpha時那麽害怕,他為什麽那麽害怕,他們是認識嗎。

其實不應該這麽容易就放那個Alpha走到。

還有那個新幸社區,分化的Omega遇上這麽多混混Alpha,被陌生信息素影響,是會多難受。

他為什麽沒有早點打電話給寧奚呢。

如果他早一點打電話給寧奚,他就可以去接他過來,再不行也會給他導航指路,不會讓他靠近新幸社區。

啊,真的。

宋易澤垂下眼,情緒明顯低落:“對不起。”

餘京悅歎了口氣:“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啊。小寧體內的Omega性激素已經到達臨界值了,如果狀態好的話,今晚會完全分化。要是你真的感到抱歉,就好好陪著人家。”

宋易澤真的很後悔,他不知道該怎麽和餘京悅解釋,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寧奚。

“你們的信息素很匹配度很高,小寧要是難受的時候你就稍微安撫一下他。”餘京悅說,“還有就是收一下你那什麽表情都沒有的臉,對人家溫柔一點,上點心,真的,不是說了不要當渣A嘛。”

“……我知道了。”

餘京悅拍了拍宋易澤,說:“好了,我知道你心裏也很不舒服。進去陪小寧吧。”

宋易澤走進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餘京悅給寧奚安排的是單人病房,屋子裏隻有寧奚一個人。

Omega的臉漂亮精致的臉龐在冷白的燈光下顯得沒什麽血色,纖密的眼睫鋪著,整個人看上去單薄瘦削,眼瞼下麵浮上淡淡的瓷青。

宋易澤坐到了病床前麵,看著寧奚。

寧奚好像做了什麽不太美麗的夢,眉頭緊縮。他稍微翻了一個身,身體微蜷,側過身後額前的秀發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宋易澤看寧奚頭上全是冷汗,於是拿了張紙,伸手去幫他擦拭。

他一點一點點掉寧奚額上的汗。

可沒想到寧奚突然動了一下,唇抵上了宋易澤的手腕。

柔軟的觸感瞬間使宋易澤慌了神,可眼前的人兒不知節製,像小貓一般在他手腕上蹭了一下,然後扭頭就去貼近他。

宋易澤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他眼睛不由瞟到了寧奚潔白後頸的腺體。

寧奚本能地靠近宋易澤,貪婪地吸取烏木的味道。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在側身掛下的一愣處暴露在外,寧奚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下來,好像沒有剛剛那麽痛苦。

宋易澤的平衡點被破壞了。

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麵的烈陽,空調的溫度自然清爽。

宋易澤往前坐了一點,伸手撫上了寧奚的臉。

少年的掌心溫熱,從指尖傳來烏木柑橘的信息素,像是在給寧奚慰籍和安撫。

他緩緩釋放著信息素,試圖用自己的信息素讓寧奚安一點心。

寧奚很是乖巧,他側過臉去感受宋易澤的體溫以及那舒服宜人的味道。

他的眉間舒緩開來,很快回歸於平靜。

宋易澤也舒了一口氣。

他不禁用指腹摸了摸寧奚的眉骨。

看來,會做一個好夢了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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