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聲音過大, 人直接撞到了桌子，把桌上的真題冊連帶到了地上。
梁焙被這突如其來的拳頭弄得懵逼，昏暈的腦子帶上一絲縷的驚訝, 就覺得身子賊疼。
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那個寧奚把他打倒在地, 站在跟前的人便在哄鬧而來的人群中蹲下身來，一把拽起了梁焙的衣領。
強大的牽扯力在停頓的瞬間和慣性一起, 寧奚逼近梁焙，在他耳邊用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說話別說一半, 你是天生嘴欠呢，還是沒事找揍啊。”
聲音是懶散冰冷, 輕飄飄的一句卻好像能讓人抖三抖。
梁焙人忍不住打顫。
臥槽。
這寧奚是他認識的寧奚。
隨著這麽一個事,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幾個認識梁焙的人看到梁焙倒在地上, 連忙跑過來扶：“梁焙！怎麽回事啊我草！”
寧奚感受到了湧過來的人群，猛地甩開拽著的梁焙，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上來的其中一個同學就是孫楠，他把一旁的眼鏡撿起來還給梁焙, 然後指著寧奚就說：“幹嘛打人啊！”
後麵仔細一看，發現這家夥是個生麵孔, 於是又說：“你是誰啊，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梁焙感覺半邊臉在燒, 刺得難受。
他戴好眼鏡, 竟然是像安撫孫楠一般說：“好了楠子, 我沒事。他不是我們省隊的, 我剛剛看到他從牆外翻進來。”
真的是有臉。
這是寧奚的評價。
“哈？外麵翻牆進來的人來這麽打人？”孫楠一臉不可置信, “還是個Omega？是來鬧事的吧！”
“靠, 居然翻牆進來的。”
“真的假的有沒有數啊。”
“進來就打人, 這是幹嘛啊。”
“梁學霸，你還好嗎？”
身旁的人開始議論，梁焙也站起身來，笑著對大家說：“我沒事的，我看這同學翻牆溜進教學樓，怕他是小偷，就一路跟了過來，沒想到會發生這麽一個爭執。”
“這家夥是小偷？梁焙你是不是瞧見他偷東西了，他才打你的？”孫楠說完伸手想去抓住寧奚：“你給我過來，我要帶你去許教那！”
寧奚心生不妙，這個梁焙是不是有什麽大毛病，說話不帶腦子的嗎。
這時，宋易澤擋在了寧奚麵前。
“澤神？”孫楠沒想到宋易澤回參與其中，甚至用要殺人的眼神看著他。
“他不是小偷。”宋易澤開口。
宋易澤平時一天都沒啥話，這次居然這麽堅定地說一件事，這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迷茫。
“啊……”孫楠甚至有些猶豫，“但是他不是省隊的，翻牆進集訓營，這是要幹什麽……”
“我說澤神。”一旁的梁焙說話了，“即使這Omega不是小偷，但他也無緣無故打了我不嘛。你這不是要包庇他？你和他認識？”
“我這還無緣無故……！”寧奚聽這這話就想揍□□頭剛剛緊，上前就又想打梁焙。
宋易澤攔都來不及攔，就聽見教室門口傳來了怒吼：“你們一群人在這裏幹什麽呢！”
瞬間，剛剛還一團亂的人群安靜下來，大家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許教授。
許倪是物理競賽組特別具有權威的教授，當然人也特別嚴厲，看見這麽混亂的場麵，她直接衝過來：“一個個不好好待著在這裏吵什麽吵！”
“許教，這個人剛剛打了梁焙！”孫楠指著寧奚給許倪看，“他還不是我們省隊的人！”
許倪看了一眼寧奚，然後又過去望了眼梁焙，看見梁焙紅腫的側臉，她說：“梁焙？這怎麽回事，有什麽事情是要打人的啊！”
梁焙是這次省隊比較不錯的苗子，物競方麵有天賦比較突出，許倪是記得他的。
“啊，挨了一拳而已，沒什麽大事。”梁焙戴上眼鏡，看上去就很純良無辜，“我隻是怕這位翻牆進來的同學會偷東西，跟著來後被打了而已。”
寧奚在後麵聽得都要吐了。
這男的狗屎吧。
說瞎話不打草稿。
“翻牆？偷東西？”許倪看向寧奚，“你怎麽進來的，叫什麽名字！幹什麽動手打人！有沒有偷東西！”
“我沒偷東西。”寧奚說。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給我搜搜看！光說誰信啊！”孫楠說。
許倪點頭：“嗯，是要確定一下。”
寧奚來了一個氣，正想回嘴宋易澤搶在寧奚前淡定地回答。
“他沒偷東西。”宋易澤，“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許倪聽到宋易澤的話，竟然也有了徘徊。
“他是我們學校的，替我們學校來看我的。”宋易澤冷靜地說，明明斂得很好的信息素卻有點瘮人。
“你們一個學校？”梁焙說，“現昌一中？”
現昌一中在省裏還是極其有名的，清北的錄取率是榜上有名的。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梁焙突然笑了起來，他對寧奚說，“你是一中的？我記得你中考隻要300出頭吧，怎麽進的一中，該不會是買進去的吧。”
“買進去的啊，有錢真好，不用成績就可以讀高校，一天到晚混去就行。現在連打架都學會了，我看你也不像會讀書的樣子，還替學校來看澤神，我看你是另有目的吧，關係戶？”
這麽一番話讓現場氣溫降到零點。
“澤神。”梁焙扶了扶眼鏡，輕浮地勾起唇角，“交友要謹慎啊。”
包括許倪在內，很多人都不約而同看向寧奚，而寧奚則是渾身僵住，一言不發。
他是想動手是想回嘴，但是他動不了。
完全動不了。
宋易澤倒是被梁焙的言語激怒，烏木味信息素壓迫起來已經替他罵人傻逼了。
“你有臉……”宋易澤往前一步當著老師的麵就想打這個滿嘴謊言的傻逼玩意，卻被寧奚一把拉住。
“我沒偷東西。還有，我確實是打他了，但打他是因為他活該。”寧奚說。
班裏很安靜，但好像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好了，你既然不是省隊的，就不能進集訓營，不能私闖，更不能打人。”許倪說，“我不管你從哪裏來的，這裏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們這種一天到晚不學無術的人撒野的地方。”
梁焙說：“許教，雖然他無辜毆打，但看在是澤神校友的麵子上，就勉強相信他沒偷東西，不要報警了吧。畢竟我還是很相信澤神的人品的，他的朋友，應該不會太不上道吧。”
寧奚聽著唱和，感覺自己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
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外人，更好像是，這裏所有人都沒有把他看作是能和他們平等溝通的人。
像是學習好那幫人，妄自尊大，根本不會相信一個學習不好的人的言語。
好熟悉……
好難受……
寧奚腦子覺得很脹痛，這一來一回的操作，弄得他神誌有些不清。
“這位同學，我勸你道歉後趕緊離開，不要打擾我們訓練。”許倪說，“還有，多花些心思在學習上，你用心學習了，就不會有閑工夫去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寧奚聽不太清許倪在說什麽，但一抬頭就看到了梁焙得逞了的臉。
這種臉太過熟悉，像是在什麽時候見過一般。
寧奚煩躁地咬住了唇，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
他也不顧阻攔，直接走上前去懟著梁焙的臉說：“道歉不可能的。就你這樣的人，讓我來給你道歉，真的就是髒我的嘴。”
*
寧奚說完這些話，就被集訓營轟了出去。
許倪簡直是勒令，甚至要通報一中，幸好被“好學生”宋易澤攔了下來。
寧奚就被轟了出去，流落街頭。
他真的有些小小的後悔，剛剛是不是有點衝動了，怎麽就被趕了出來呢。
他還沒能向宋易澤解釋清楚呢，這怎麽就出來了呢。
寧奚無語，正事沒辦成，反而被一個神經病氣了又氣。
現在已經是飯點了，集訓營的位子不算偏僻，飯店基本上都有。
然而寧奚沒有這個胃口，他轉悠了一圈，隨便進了一家便利店，想那個飯團隨便吃吃算了。
這家便利店不大，但是家連鎖。
寧奚在便當區拿了一個飯團，隨手又拿了一瓶飲料，然後去收銀台結賬。
這個點奇跡般沒啥人，便利店裏連坐著休息的人都沒有。
寧奚被煩的有些不爽，把東西遞給店員後，正想說句“幫我加熱一下”。
抬頭看見的是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這個店員手臂上紋身攀到鎖骨，耳朵上不隻一個耳洞，甚至還打了鼻釘。
是那個滑滑板的Alpha。
兩人都看著對方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草。”Alpha低聲罵了一聲，壓了壓頭頂戴著的帽子。
寧奚也是神了個奇，但冥冥之中卻感覺這個人是個重要的人物。
於是在他壓下去的瞬間，寧奚一把把帽子抽了過來。
Alpha：“？”
寧奚再次看清了Alpha的臉，確定無疑就是那個之前撞到的玩滑板的小混混。
他看寧奚的表情依舊是滿臉厭惡，完全不像是一個對待顧客的模樣。
這個人認識他。
瞬間，暗中的記憶好像飛速上升，蜂擁一般填滿了寧奚的腦子。
他好像模糊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不太清楚，隻是能看到霧般的畫麵，畫麵裏是梁焙、寧奚，以及現在這位Alpha。
昏暗的燈光，狹窄的隔間，難聞的信息素，還有梁焙勝券在握的表情以及Alpha一張絕望的臉。
“草，你他媽把帽子還給我……”Alpha脾氣有點大。
寧奚下意識就把帽子放到身後不還給他，在Alpha過來的同時，他看見了工作服上別著的工牌——
“盛子生”。
作者有話說：
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