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打破
即便我不願意承認,很多事情絕對是有一就有二的。
我以為,我可以掌握我自己。
我以為,克製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我以為,我會忍讓橙子。
我以為……
太多的以為,全是空想,全是烏托邦。
橙子終於被我搞瘋了。
我根本不知道橙子是具有兩麵性格的人。
以前根本不知道。
也許以前他就不是,而是被我給逼急了……
我和果果是被他目擊過的。
自從那次之後,橙子雖然依然對我很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是,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可能當作沒發生呢?
而且,是這種橙子最不恥的事情。
一開始的幾天,橙子什麽都沒有改變。
他過他的生活,也像往常一樣參與到我的生活中來。
後來回想,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那次對話。
我說,橙子,你該剪頭發了。
說的很平常,很隨意。
確實,因為工作很忙,橙子一直沒去打理頭發,就那麽放任自流。
他沒有馬上回答,思考了一會兒,說,天天,你是不是喜歡金色的短發?
我一下子哽住了,他在映射果果。
他繼續說,不錯啊。那男孩挺漂亮的。
我說,你扯這些幹嘛?
他說,很走紅的歌手呢。天天,看不出來,你挺有魅力的啊。
我說,橙子,你怎麽了?
他說,沒事兒,隨便說說。
那時候,我該發現的。
那次的目擊已經給我們倆留下了傷痕。
橙子不是純粹的天使,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會生氣,他會歇斯底裏,他會爆發,他會……
我在刻意的討好橙子。
隻要他不工作,隻要他留在家裏。
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要什麽,我就給他什麽。
要星星不給月亮……
可就是這樣,我後來分析,助長了橙子的勢氣,他開始把自己擺在了高姿態上。
這也是後來我越來越受不了他的原因。
橙子有意無意的就會提起那件事。
多數是在我讓他不滿意的時候。
仿佛,這個事兒就是我的把柄。
隻要一抓,我就老實。
但,他可能忘記了,我最討厭別人要挾我。
誰也不行。
那天,因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我回來的很晚。
橙子窩在沙發裏聽唱片。
他不開燈,就那麽坐在月光下麵。
說實話,是嚇著我了。
打開燈的一霎那,我看到橙子盯著我的目光很厭煩。
我說,怎麽了?苦大仇深的?
他說,你幹嘛去了?
我說,參加一個party。
他說,都有誰?
我說,說了你也都不認識,特無聊。
他說,是跟果果見麵去了吧?
我說,別胡說八道。
他說,跟他□□是不是特爽啊?
我沒法接下去了。
他說,你看,還是去見他了。
我說,你別無理取鬧。
他說,可笑。然後,在沙發上躺了下來。那意思就是,你今天自己睡吧。
我走了過去,想摸摸他的臉,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這事兒不能怪他,一個有前科的人,沒法說明自己的清白。
橙子卻一下子打開了我的手。
他說,你走開,我嫌你髒。
一秒鍾,我終於明白了,橙子看上去包容,其實,全是假的。
我想辯解一下,可那時候我也火了,他怎麽能平白無故的猜疑我?
我說,你什麽意思?
橙子翻了個身,背對我,說,你說我什麽意思。
我說,我真是跟果果斷了。
我說得是實話,那次之後果果打過來的電話我不接,發過來的短信我直接刪除。
我想報答橙子的善良。
他說,可能嗎?
我說,真的,橙子,我不騙你。
他說,假惺惺。
忍無可忍,我站起身直接進了臥室。
我不想跟他吵……
橙子依舊各地跑,也依舊打電話回來給我。
但,電話的內容和以前大不相同。
他不再說那些溫暖的話語,不再噓寒問暖,不再善意的關心我的生活。
這些都被如下的言語取代了:
天天,你幹嘛呢?這麽半天才接電話?又跟誰搞到一起去了。
天天,別跟我說你想我,都是假的。
天天,你真假,你在乎我什麽時候回來嗎?我不回來不是更好,回來也是打攪你的好事。
天天……
一句比一句惡毒。
一開始,我還耐心的安慰,卑微的解釋。
後來我是徹底煩了。
我開始反擊。
我不跟他吵,而是用行動跟他對抗。
我又一次開始隨波逐流,不停的跟漂亮男孩搭訕,然後……上床。
破罐子破摔了,你不是說我不清白嗎?
行,那索性就這樣。
完蛋就拉□□倒。
都他媽的見鬼去吧。
那時候,我以為橙子一定不會離開我,我還真不知道我怎麽就那麽自信。
可能是他的不信任反到加強了我的自信。
他不信任我,是因為在乎我。
因為在乎我,就不能忍受我的出軌。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愛我。
這是他自己說的……
你還別說,事情有時候就是蹊蹺。
我又開始胡搞以後,倒是變得坦然了。
莫名其妙。
橙子和我的對話也發生了變化。
比如:
他問,最近見到果果沒有。
我說,沒。老找一個沒意思。
那天,挺普通的,橙子回來了,像往常一樣做了飯。
他說,找到新的了?
我說,嗯,多的是,都急著往上貼呢。
他說,不錯。這才是適合你的生活。
我說,謝謝。我也這麽覺得。
他說,不客氣。就是你得注意點兒,別回頭弄一身髒病。
我們就這麽互相擠兌著。
我說,你放心,有也不會傳染你。
橙子忽然就不吃了。筷子懸在空中,手顫抖著。
我裝沒看見,繼續吃。
久久的,他忽然說,天天,你真夠狠毒的。
我連頭也不抬,說,怎麽狠毒了。
他說,就因為我不讓你碰,你就一定要這麽傷害我嗎?
我怔住了,操蛋,怎麽又繞到了這個本質問題。
橙子急了,說,你說話啊。
我說,你就是讓我上,我也會找其他人。我就這路子。所以啊,不讓我碰你,你算賺了。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句話。
其實,我是想把問題繞開性與愛。
結果,適得其反。
那天,橙子沒跟我掙起來。
他默默的放下了碗,出去了。
我沒去找他,我知道,就是找到他我也說不出來好聽的。
不到十二點,橙子回來了。
他現在基本上不跟我睡了,總是一個人在沙發裏湊活。
那夜,有點兒悶熱。
現在回想起來,我和混蛋幾乎可以劃等號。
我和橙子的矛盾越來越厲害,越來越深刻。
我們開始不停的吵架。
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吵。
全是雞毛蒜皮。
他抱怨我天天回家晚。
我抱怨他天天不著家。
他抱怨我什麽都不幹。
我抱怨他忙叨的讓我心煩。
好像每個人都有道理,又好像每個人都沒道理。
吵架非常可怕非常煩人。
但,至少吵架也是一種交流。
真的到無話可說了,也就真完蛋了。
我們後來開始冷戰。
摔門是我們倆共同的愛好。
誰不滿了,就幹這個。
其實特無聊,比姑娘還無聊……
可我倆樂此不疲。
各種報複也滲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麵麵。
橙子會故意把洗澡水放的很熱,燙的我脫層皮。
橙子會故意往咖啡裏加鹽而不是加糖。
橙子會故意把米飯蒸的夾生,他不吃,看著我吃。
我會故意把橙子的衣服亂七八糟一起洗,讓它們的顏色來個混合。
我會故意把橙子的唱片打翻,讓盤盒和唱片分家。
我會故意把橙子喜歡的水果都扔進垃圾桶,並且大言不慚的說,壞了。
我們互相虐待著。
但,奇怪的是……
誰也沒說要分手……
橙子,橙子,我那時候真是混蛋。
明明是我自己做了錯事,我怎麽還能去指責你高姿態。
橙子,橙子,一開始我就搞錯了一件事。
你不是天使,你是個人。
橙子,橙子,我真想再見你一麵,跟你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