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看起來特別柔弱的方妍，讓我不忍心拒絕她，而且想到了這是她叫我去的，她這樣做可能是為了昨天誤會的尷尬，所以我就點頭答應了她。

“那你快追上去，念景他現在應該還沒有離開。”方妍著急的說道。

我趕緊快步走了出去，在大門口，顧念景的車子已經啟動了，我也沒有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還朝著司機招了招手。

車子停下來，司機搖下了車窗：“怎麽了？”

“小嬸嬸讓我陪你們去一趟。”

“原來是這樣，那你快上車。”

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跟顧念景並排坐著。

“小叔。”

顧念景帶著憂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冷冷地注視著我，讓我不禁寒毛都立了起來。

顧念景點了點頭，就轉過了身子，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車子開上了附近的山上，不一會兒，就到達一座墓園，山坡上一排排墓碑林立，顧念景的父親就葬在這裏。

我跟司機推著顧念景往山上走去。

顧念景的手裏握著一束白花，他今天特地穿了一身黑衣，顯得很肅穆，整體的衣服和手中的白花形成鮮明的對比。

到了山上某一處，司機停下了腳步，我也跟著止步。

顧念景和司機的目光都投向同一個墓碑，我也看了一眼，墓碑看起來有些年代感，但墓碑上刻的紅字還是很清楚

上刻：亡父顧豪之墓

生於X年X月X日，逝於X年X月X日

我算了一下，日期距現在整整28年，這墓碑比我還要老。

顧豪的遺照，嵌在墓碑上，那眉眼和五官，與顧念景的極其相似，真不愧是父子。

司機想伸手幫顧念景拿花放下，卻被他拒絕了，他想站起來，司機連忙攙扶他，我在旁邊扶住了輪椅。

顧念景艱難地站了起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在顧豪的墓碑前。

對於一個殘疾人來說，這樣做是很不容易辦到的。

顧念景緊緊地皺上了眉頭。

司機想要上前要扶他起來，卻被他伸手推開了。

我看著顧念景默默地把墓碑前枯萎的花拿掉，插上新的他手裏的花，司機拿出掃帚，把周圍的垃圾清掃了一遍。

我抱著一堆元寶蠟燭，跪在顧念景身邊，他那不停顫抖的手，為顧豪燒紙，雖然他一直低著眼睛，但我還是看到了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悲痛，隱約還帶著幾分仇恨的狠戾。

對此我感到特別的震驚，他平常看起來是一個波瀾不驚的人，原來他一直都在隱藏自己的情緒。

一陣秋風吹過，將燒成灰的元寶吹到了半空中，塵屑隨之飛揚迷人眼，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堅硬的水泥板硌著我的膝蓋，又酸又痛又麻，我不由得改變了自己的姿勢，跪著變成了蹲下。

顧念景他保持著跪姿不改變，而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麵前，他一直在隱忍著一般人都受不了的疼痛，仿佛跪在地上的不是他的腿。

我看著他的側臉，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麽不一樣的神色，但是我隻看到了他的眼神中透露著堅定的光芒。

我怕顧念景知道我在偷窺他，所以我加快了遞給他元寶的動作。

元寶燒成一小堆灰燼，在秋風中化為烏有。

顧念景凝注著墓碑上的遺照，神情悲傷，他緊緊的抿著嘴唇，我猜此時的他是在心裏跟父親說著話吧，我雖然聽不見，可顧豪應該能聽得見。

司機將墓碑四周都清掃幹淨，除掉了一些雜草，拿著掃帚走回到顧念景的身邊站著，對他說：“墓地四周我已經清掃幹淨了。”

顧念景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在墓碑前磕頭，一下，兩下，三下，……我不知磕了幾個，他的額頭都磕出了紅色的印痕。

“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司機伸手攙扶著顧念景，但顧念景卻沒有反應，一臉淡漠。

我低聲說：“小叔……”

顧念景聽到我的聲音後，他才有了些反應，他向我垂了下眼簾，應該是允許了，我的動作。

我站起身來，拍掉膝蓋上的灰，把輪椅推了過來，司機用力扶起顧念景，然後把他弄到輪椅上坐著。

顧念景眼神一直緊盯著墓碑，他的眼裏閃過不舍。

當輪椅慢慢地被轉回來的時候，顧念景臉上的悲傷也被隱了起來，他變得麵無表情，甚至有些麻木。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沒有人說話。

顧念景一直撫摸著他大拇指上的扳指發呆，一會兒後，他把臉轉了過去，眼睛一直盯著窗戶外，他緊抿的唇露出一抹蒼白之色。

等車回到爺爺家時，司機看著顧念景說道：“我扶著你下車。”

顧念景沒有動，他隻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沒有看懂，但是司機懂了他的手勢，“您不進去與老爺子當麵告別嗎？”

顧念景搖了搖頭，又朝著司機作了一連串手語動作。

司機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去。”

突然顧念景轉頭看著我，他的眼裏滿是憂鬱，他向我也比劃了手語。

司機在一旁翻譯道：“他的意思是讓你也下車。”

我點點頭，我當然要下車的。

我和司機一同走進主屋時，就看見方妍身披著件外套坐在沙發上，她的麵前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開水。

方妍的右手邊坐著沈爺爺，而李姨陪在沈爺爺身邊，正給沈爺爺的身上披一件外衣，下午的天氣，風越大，天氣開始發涼了。

我和司機向沈爺爺和方妍問好。

“那麽快回來了？”

方妍抬起頭，意外地看著我們，她說話的鼻音很重，跟她原本的聲音比較，她現在的聲音已經嚴重走調。

“方妍姐，先生叫我進來接你，帶你去醫院看病。”司機對方妍說道。

“他為什麽不進來？”方妍吸著鼻子，問道，她的眼睛看一眼老爺子。

“他說先送你去醫院看病要緊。”司機說著，又看向沈爺爺，“還有，他說他的腿不方便，就不下車當麵跟老爺子道別了，希望老爺子可以諒解。”

我看到方妍的眼裏閃過一抹感動，看到她握緊了手指，但她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