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心懷孕五個月,要去醫院做定期檢查。

西郊那塊地皮已經在緊張的峻工當中,南力帆又忙得不可開交,陪舒念心去醫院檢查的事,就落在嚴秋萍身上了。

嚴秋萍很樂意做這件事,可以第一時間在B超裏看到自己的孫子,她想想就興奮。

雖然隻五個月,可舒念心的肚子看上去比一般孕婦的都要大。本來嬌小的身材,看上去,像快要生似的。舒念心覺得,這就是平時嚴秋萍天天給她做好吃的原因,孩子一定很胖,她有點擔心,生的時候可就難了。

她們去了沙正雄的醫院,剛好他在查房,一見舒念心的肚子,就吃驚:“是不是要生了啊?到預產期了嗎?”

因為長時間沒見舒念心,沙正雄都不知道她肚子幾個月。他的話把嚴秋萍逗樂了。

“哪裏就要生了啊,才五個月,今天是來做定期檢查的。”

“才五個月?”沙正雄驚問了一句。他拿手在舒念心的肚子上摸了一下,笑成眯眯眼:“嫂子,這次可真要恭喜你了,我看像對雙胞胎。”

“雙胞胎?”嚴秋萍和舒念心同時驚呼,瞪大眼看著沙正雄,不敢相信。

沙正雄一笑:“不過,你們還是去做個檢查,最後確定一下,走,我去給你們安排。”

沙正雄走了幾步,嚴秋萍和舒念心還愣在那裏,對雙胞胎這個說法,還沒回過神來。她們兩人互相看著,似乎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對對,先去確定一下。”嚴秋萍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要說,他們南家曆來幾代都沒有雙胞胎的案例,這舒念心也是獨女,怎麽就懷上雙胞胎了呢?

沙正雄直接把她們帶到B超室,兩人又激動又忐忑。舒念心一聽說有可能是雙胞胎,心一直在嘣嘣地跳。她躺下,嚴秋萍則緊盯著顯示器上的圖像,雖然看不懂,但也力爭想看清點什麽。

圖像出來了,沙正雄看了一會兒,終於收回腦袋,一臉驚喜又正色地對嚴秋萍說:“嫂子,如我所說的沒錯,念心懷的是雙胞胎,而且,還是龍鳳胎。”

嚴秋萍忙抓住醫生坐的椅背,差點沒站住,這喜訊,來得太突然了。她激動得一把抓住舒念心的手,想說點什麽,可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一雙濕潤的眼睛,看著舒念心。

而舒念心,聽到這個確切的消息,眼睛也濕潤了。她先失去一個孩子,現在卻得來兩個,她覺得,這就是上天的眷念,把另一個孩子還給了她。

“正雄,怎麽就懷上了雙胞胎呢?還龍鳳胎,不是說有雙胞胎史的家族才能是這樣的嗎?”

“誰說的。”沙正雄一笑:“有一定的基因原因,但也有特殊的情況啊。像念心現在應該是高齡孕婦,懷雙胞胎的機率就相對要大些,這隻是受精卵自身的突變造成的。”

“哦,這樣啊!那、那真是太好了。這一下子孫兒孫女都有了,我這老婆子,我們南家,真是……”

說到這裏,嚴秋萍到底是沒忍住,哽咽了。

檢查做完,一切正常。沙正雄提出,最好是不要再讓舒念心上班了,很快肚子的負重會越來越大,她會吃不消的。還有,最好是有人能全天陪護。

嚴秋萍馬上響應:“不上班不上班,我馬上給她辭職。”

舒念心笑了:“媽,沒那麽急,我先去公司把工作交接一下,這才五個月,還早著呢,我小心著點就行。”

這樣說,嚴秋萍還是不放心,舒念心交接工作的一個星期,嚴秋萍天天就跟在她身邊,形影不離。

以後,一個月要去檢查一下,聽聽胎心,摸摸胎位。

懷孕六個月,嚴秋萍又陪舒念心去沙正雄的醫院檢查。沙正雄當然要親自監督,一切檢查過後,他說:“一切正常!隻是,以後要注意多走走路,不能老坐著。”

婆媳倆高高興興,相互攙扶著往門口走。一出婦產科,就進了等候的大廳,舒念心一眼就看到,蔣月晴正坐在長椅上,手上拿著一張診斷書,等在那裏,正四處張望。

同時,兩人四目以對。

因為自己現在肚子裏有兩個孩子,舒念心心情大好,也就不和蔣月晴去計較,對目後,她還是輕輕笑了一下,便扭頭不再看她了。

嚴秋萍所有的注意力全在舒念心的身上,她一直盯著舒念心的肚子和腳步,就擔心她一不留神,摔倒了,所以根本沒有看到蔣月晴。

蔣月晴隻飄了一眼舒念心,目光馬上就移向她高圓突出的肚子。目光停在那裏,很長時間,直到舒念心快走到她麵前了,她才收回眼神,再看向舒念心。

蔣月晴臉色陰沉,嘴唇緊閉。在舒念心和嚴秋萍經過她麵前的時候,她終於沒有忍住,猛起身,擋在了她們的前麵。

嚴秋萍被突如其來的擋路人給嚇了一跳,抬眼一看,竟是蔣月晴,臉色也馬上拉了下來。

“舒念心,你的肚子到也真是爭氣啊,又懷上了?看來還不小,是不是要生了?”

舒念心嘴角提起一絲彎彎的弧度,不回答蔣月晴的話,而是問:“蔣小姐也是來看婦科的吧,懷上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位好點的醫生啊?”

蔣月晴沒想到舒念心會這麽說話,而且直刺向她的痛處。的確,她是來看婦科的,跟財叔一起也不短的時間了,自己的肚子還是一動不動。而那天晚上被三個男人強害以後,一次就懷上了。她想查查,自己還能懷上嗎。

她嘴角輕輕**了一下,眉頭一緊:“你能再懷上也沒什麽可炫耀的,懷上南力帆的孩子,我又不是沒有懷過,如果不是被你們南家人給弄掉了,現在都抱在手上了。”

嚴秋萍呸的一聲:“你真不要臉,我家力帆都說不會碰你一下,你還自作多情,非要說孩子是他的,也不知道你是那裏招來的野種,沒人認,就到處亂咬人……”

“媽,我們走吧,我站著腳酸。”嚴秋萍還沒說完,舒念心就打斷她。嚴秋萍一聽說她腿酸,馬上就住嘴,扶著她走。

嚴秋萍的話嚴重刺傷了蔣月晴的心,如果不是舒念心擋著,她不知道還要說出什麽亂聽的話。蔣月晴臉色蒼白,她胸中的火直往上冒。本來看舒念心的肚子就不舒服,再聽嚴秋萍這麽難聽的話,她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罵了一句嚴秋萍。

“你才是個不要臉的老女人,還有你們家那個更不要臉的老男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最好小心點,別出門再摔一跤,到時候肚子裏可就又什麽也沒有……”

蔣月晴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啪”的一聲,她的臉上被一隻手掌狠狠扇了一耳光。

蔣月晴被打愣了,一臉的茫然。再看舒念心,提著手,渾身發抖,一雙秀眸裏,露出冰一樣的光,直射在蔣月晴的身上。

她一字一句:“蔣小姐,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我們大人來解決,請不要詛咒我的孩子們。如果你的嘴上再不積點德,再提我的孩子們,我還會再打你!”

說完,也不等蔣月晴反應過來,轉身就走了。嚴秋萍一路小聲叫著:“痛快!打的好!”

蔣月晴反應過來了,舒念心已走出好幾步,她準備追上去,卻感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肩。回頭一看,她更加地大吃一驚,一臉茫然過後,便是一臉的驚恐。

拉住她的人,是左言!

蔣月晴以為自己是一耳光的作用,起了幻覺。她搖搖頭,再用手用力揉揉眼睛,定眼再一看,麵前這個人,就是左言。

隻是,左言瘦了許多,也沒有以前精神了,感覺他老了不少。

瞬間之中,蔣月晴還想,他這個憔悴的樣子,是因為自己的偷偷離開吧,他傷心或是難過或是思念她。但很快,她自己推翻了這個可能性。像左言這樣的人,就算是他最愛的人離去,他也不會為了她而消瘦,而沉淪。

何況,蔣月晴一直沒有確定,左言對她,到底是不是真愛。

左言依然是初見她時那種玩世不恭的笑,看著她說:“她一個孕婦,你不要和她計較。”

“你怎麽出現在這裏?”蔣月晴關心的隻是這個。

“我、我回來找你的。”左言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驕傲,反而顯得有點層怯怯地說。

“笑話!都一年過去了,要找我,早就找了。”

蔣月晴甩開他的手,重又坐在椅子上,不再看他。

左言也挨著她坐下,剛要開口再說什麽,廣播裏傳來叫號聲:“請16號蔣月晴到2號就診室……”

蔣月晴起身,瞪了一眼左言,便頭也不回地進了診斷室。

婦科男人不能進,左言默默坐在椅子上,等著蔣月晴。而在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裏,一雙男人的眼睛,把這邊所有發生的一切,全部看在眼裏,而不動聲色。

十分鍾過去了,蔣月晴沒有出來;二十分鍾過去了,蔣月晴還沒有出來。左言坐不住了,起身去剛才蔣月晴進去的一間門診室門口看。但很快,被小護士給趕了出來。

而叫號的廣播,都叫到了28號,蔣月晴還是沒有出來。

左言不得不拉住一個剛出來的小護士問,剛才16號還在裏麵嗎?小護士看著他說:“早走了,那有看這麽長時間的。”

“可我沒見她出來啊?”

“從後門走的。”

左言苦笑一下:蔣月晴竟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自己走了。看來,她對自己的恨,還在,而且,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