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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人,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因為在接下來的整個故事裏我沒有名字。你說我連個名字都不待見真可憐?此言差矣。我隻不過是一介旁觀者而已,無所謂姓名。
本來就是嘛。
想當年我穿著疼死人的高跟鞋在巷子裏百米狂奔,眼見前方道路通暢正心中竊喜欲加快速度越過那條阻礙我和我家公司相會的大街,誰料半路殺出個黑車隊跟條長龍似的破壞了我踩著時間點安全上壘的完美計劃。
這又是哪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遊街?嗬,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無非是像往常一樣旁觀罷了。
虧我那時還有心情用“裏人格一”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下一刻我就猛然想起這下我將毋庸置疑地迎接一個悲劇。
果然女人的直覺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等到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的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踏進辦公室,正處於更年期的部長大人已經推著黑框眼鏡做好了居高臨下的準備。
本季度累計遲到十次的我毫無疑問地被那個滿臉皺紋說話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老處女給開除了。
咳咳,不能這麽說人家。雖然我覺得十次遲到裏的八次都是由於某些不明勢力顯擺自己有錢而妨礙公共交通所以我勉強算有情可原,但明知如此還賴床而沒有提早出門就是我的錯了。
看,我是個多麽明白事理的家夥,出了事情不能總歸咎於他人而應該找找自己的原因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後來當我揣著證件四處奔波辦理各種手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抱怨前領導的不仁不義以及那該死的至今沒弄清楚來曆的害我丟了工作的富N代——你們一直暴發戶,從未被超越,我知道我融入不了你們的世界我也高攀不起,可你們怎麽能損人不利己讓我這個旁觀者失業了呢?
算了算了,發泄幾句就夠了,我又找不著罪魁禍首我能怎麽著?還是小心看好我的證件吧。
不好意思我的思維跳躍度確實不小,誰讓最近風傳有幾個無辜的人因證件丟失被不法分子拿去利用而成了別人的替罪羔羊呢。這年頭真是亂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足不出戶都能有警(和諧)察找上門來把良民當犯人審。我說那群警(和諧)察叔叔都是幹什麽吃的,聚眾擾**通秩序他們不治,把時間浪費在“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上?唉,沒法子,我們這兒的警(和諧)察可是位列全日本最無能最醬油最烏龍默認排行榜的首席
啊——要問為什麽,最直接了當的答案就是:這裏是並盛。
其實據說還有更深層的因素在作祟,那什麽黑……黑什麽來著?啊,我是新世紀好青年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我不去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哦。
總而言之,我隻要保管好我的證件即可。
於是我一邊進行著內心的吐槽與自我吐槽,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嗯?
我的腎上腺素它又開始沒個消停了。
路邊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旁,眾人瞧見一個女人幾乎把自己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沒錯那就是我。
“事與願違”對我說同學你好。
我的證件不見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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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冷靜下來——這麽告訴自己,我臉不紅心照跳地轉過身,剛才辦手續的時候還在手裏,證件它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耐不住寂寞所以從主人的口袋裏蹦了出去。
瞧我擬人的修辭手法用得多好。
不對現在不是黃婆賣瓜的時候!
我恢複正經,然後按原路返回,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仔細地搜索每一寸經過的土地——功夫不負有心人,走著走著我很快在約三米遠處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找到了!
我兩眼放光,和許多動漫人物一樣驚喜地叫了起來——當然是用內心,我很含蓄嘛。
三步並作兩步地靠近我親愛的證件,我蹲下身子歡快地將它撿起並拍了拍表麵的灰塵。
這種情況下它隻能是我的證件了。
思維定勢可真害人不淺。
自認為還算謹慎的我怎麽就沒想到要檢查核實呢?
因此我把失而複得的證件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並努力確保它不會再掉出,接著屁顛屁顛地再度踏上回家的征途。
你問我為什麽回個家還要用“征途”?那是因為這天我死活沒能回到我美麗的家。
“等一下。”一切始於這一聲音稚嫩的祈使句——如今想來它絕對是在表示命令而非請求。
我停下腳步四下張望,沒瞧見半個像是在對我說話的人影,琢磨著自個兒是不是幻聽了,我正欲邁開步伐繼續前進。豈料說時遲那時快,“嘭——”的一聲從我的左耳旁急速竄過,卷起了一陣陰風。
有那麽一瞬間被嚇到了的我不能再若無其事了,“唰”地回頭,我認真搜尋聲源。
“在這裏。”
我愣了一秒,低頭,斜下方四十五度赫然站立著一名身材異常矮小的……我該如何為這人定位?他看著像嬰兒可就我少女時期的常識判斷嬰兒應該是不能如此穩健地直立的,他西裝革履還戴著頂粘有蜥蜴玩偶的帽子使我不得不感歎製作這套服裝的人真是心靈手巧。
我好像偏題了。
我隻是想說在並盛住了這麽多年了,我早就見怪不怪了,常識什麽的就是一天一小變三天一大變——跟上時代的步伐,秉持淡定的心態,富士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就是我。
所以我麵不改色地回應:“你在對我說話嗎?”
“對,就是你,把你的證件給我看。”
證件?給你看?憑什麽?你說給你看我就照辦,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我沉默著蹲下以便看清來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噗嗤笑,這家夥的腦袋貌似比身體還大,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倒是水靈閃亮挺可愛的,胸前掛著枚黃色的奶嘴,於是我猜測他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吧。
等等!
我突然抬頭臉色微變。
大頭,奶嘴,莫名……這、這難道是!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一陣子在中國報道的大頭嬰兒奶粉事件——瞧我多麽關注國際新聞又多麽關心民生。
我重新把視線投回到對方的臉上,一股淡淡的心酸下垂了我的眼簾。
這孩子真可憐……雖然我們萍水相逢而他又那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但我應該善待他。
同情心讓我掏出了證件遞給了他。
看完了就把他送到父母身邊去吧——我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不會錯了,你就是從中國來的愛的專家。”他把證件交還給我,露出了篤定的笑容。
啊?這……這孩子果然是劣質奶粉的受害者嗎?!不僅身體比例嚴重失調,精神狀態也十分糟糕。
我皺起眉頭望著自說自話的孩子,不禁默默悲歎。
“總算到了啊,跟我走吧。”他說著,自顧自地轉身,仿佛在示意我趕緊跟上。
走?他要回家了嗎?
我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分鍾,心想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個身心有疾的小孩子也不可能把我怎麽樣,何況他獨自在外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仗著本人已成年而對方是小鬼的我還渾然不覺,自己才是那個傻乎乎被拐騙的小屁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