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就是那麻煩的東西
成林其實睡得並不好,第二天微微有點咳嗽,反倒是淋了雨的早稻田半點事都沒有。一大早醒來在看早間新聞。成林翻個身,把枕頭從腦袋下抽出來蓋在自己的臉上。這個動作有點孩子氣,於是,早稻田看成林的視線裏多了一分的柔情蜜意。好在成林閉著眼臉上還蓋著枕頭,不然一定嘔死。
兩人吃過早餐,就沿著山道往上走。成林落後早稻田兩步,見早稻田頗有興致地欣賞著風景,那小眼神也深沉沉的,跟個百歲即將入土的老頭似的。聽早稻田說:“這地方真好,能放鬆。”
成林心裏說:能讓老子喜歡的地方,能不好嗎?轉念一想,不對,他喜歡的人好像都挺渣的。又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挺渣。以前和他師兄時,師兄問他,□□□□,你覺得性重要還是愛重要。他欠抽地說,都重要。他師兄又問,如果我隻想要愛不要性呢。他說,靠,你TMD還是男人嗎?
半山腰有個蘆草搭的涼亭,古味十足。成林坐在那,咳嗽了幾聲,覺得有點喘不上氣。早稻田笑了一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說:“你這樣子挺有林黛玉的風采。”
成林有氣無力:“滾你的蛋。”
早稻田平時出遠門總會備點藥,這次出來的急,什麽都沒帶。“坐一會回去,讓飯店煮點熱薑茶。”
成林嘿嘿地笑幾聲。然後說:“你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愛犯賤,我叫你出來,你說沒空,我混了幾天,你又有空。好玩啊?”
早稻田說:“前幾天是真的沒空,現在是真的有空。”
他們搞在一起的那晚,是在常去的那個酒吧。早稻田剛放棄陳狗腿,自己一個人坐在那喝酒,成林推開酒吧的門,喧囂的人群裏,一眼就看到自己厭惡的人。倒是早稻田發現他,衝他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向他示意有沒有興趣坐下來一起喝一杯。成林氣量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動作看在他眼裏就成“你敢不敢坐下來喝一杯?”於是,成林走過去,讓服務再拿一瓶酒再拿一個杯子過來。
那晚不知是什麽破紀念日還是什麽老顧客的生日,十二點正的時候,酒吧放了一首柔情款款又有點寂寞的歌。寂寞有時比酒更像□□。
早稻田把手放到成林的肩上:“對不起。”
這三個字其實很沒勁,成林覺得說出這三個字的早稻田更沒勁。而且,憑心而論,早稻田也沒什麽地方對不起他的。
早稻田話一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了。像成林這種人不需要說對不起。他知道成林多少有點受傷,他的眼底裏也不是沒有寂寞這種東西,混這個圈子的又有幾個是不寂寞的,成林再囂張再放肆,也不能免俗。是他刻意地忽略掉了這些。這場類似愛情的遊戲裏,他放的算計比真心要多很多。
他不需要對不起,對不起是種最無恥最卑鄙的自我脫辭。
果然成林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把自己外衣的第一顆扣子扣好,說:“算了,就這樣吧。”
早稻田苦笑地看著成林離去的背影。成林這人實在太驕傲,半分委屈都不肯。跟隻公雞似的,份外執著尾巴上的那幾顆色彩鮮麗的羽毛,寧死都不肯拔下一根半根的。他還以為多少會示弱,會後退一步。
早稻田有點心痛,但更拿不準自己能為成林做到什麽地步。
成林回去後,打開門一看,房間連著幾天沒住人,到處是灰塵,當下拎著包去了步旭陽那裏。步旭陽一看他:“掰了?”
“掰了。”
成林洗了個澡,往沙發上一坐,頭發上水濕淋淋地往下滴,步旭陽倒半點也不介意,反正有人看不過去,會自動幫他換上新的。MD他都快向職業男寵看齊了。
“唉……”成林說,“有時真TMD羨慕樂言,你說我什麽時候也逮著個人,飛蛾撲火不管不顧跟個傻瓜一樣地來一場。”
“你敢嗎?”步旭陽嘲笑。
“不敢,我真TM不敢,我真沒這勇氣。”他就一自私自利的混蛋。
“你也不會像樂言一樣,半夜把自己喝得跟個神經病似的。樂言不懂懸崖勒馬,快掉下去,他都敢賭自己能不能跳過去。所以,他看到了對麵的風景,我們隻能望洋興歎。”
成林想,也怪不得早稻田更愛陳狗腿。換了他,有人對自己掏小酢蹺的,就算不愛,也會記得對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