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抓個正著
唐嵐之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麵，握著洛謹先的手也是顫抖不已，“謹先，你不用說了，你的心意，為師已經明白了。”
洛謹先感受著唐嵐之手心處傳來的抑製不住的顫抖，一時間心頭就像被火灼燒一樣難受，“恩師，你是在為我掉眼淚嗎？嗬，這麽多年以來，我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已經再也不需要依賴恩師你了，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在我的內心深處，依舊留戀著恩師你給的關懷。啊，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依舊還是這麽的美好……”
“謹先，孩子，你堅強一點好嗎？”看著洛謹先已經漸漸渙散的眼神，唐嵐之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我們不是早就已經說好了麽？你既然拜在了為師的門下，那麽從此以後，你便是為師的孩子了，你的人生也應該是一個全新的人生，隻要我們能夠拋卻過去，就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兒。”
“是啊，恩師說的這些都是至理明言，要是這一切我能夠早一點兒領悟明白了，那該有多好啊！若是那樣子的話，想來這些年我應該是能夠過得很快樂的吧？可是我洛謹先枉自被人稱作天下第一才子，卻不過隻是自作聰明罷了，到頭來反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以為隻要恩師你能夠一直不問世事，那麽我就能夠一直瞞著您去達成我心中的理想，卻不料，原來這一切對於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場空喜歡而已。”
“怎麽會是空歡喜呢？你如今不是已經看明白一切了嗎？”唐嵐之聲音裏透著一絲沙啞“你原本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並且為師也相信，隻要你願意去改變，那麽你便一定能夠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而事實證明，你的確還是做到了，單看這幾年洛華宮在你的手上被經營的有聲有色，為師就明白，我一直都沒有看錯你。”
洛謹先抬起一雙已經渙散的眼眸，望著唐嵐之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多謝恩師……直到現在還對謹先如此的肯定……咳咳……如今仔細想想，我真的好悔！真的好後悔啊……”
“謹先，謹先你怎麽樣了？”傅青霞見到他這個樣子，也跟著哭了起來，“告訴我，簫明宇到底是不是那個神秘的尊主，他不是說過沒有關係的嗎？可是結果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那些人，到底都對你做了些什麽？”
洛謹先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哭得花容失色的傅青霞，可是他卻並沒有回應她，而是依舊看著唐嵐之急促言道：“告訴皇上，刑場之上，一定要留意簫明宇，一定要留意簫明宇……”
唐嵐之緊緊地握了握他的手，“為師知道了，謹先，你先休息一下好嗎？你若再這麽下去，為師隻怕……”
“咳咳……”洛謹先艱難的咳嗽兩聲，“沒關係，恩師你就不必擔心我了，我隻怕……這一閉上眼睛，便再也醒不過來了咳咳咳……”洛謹先一時咳的厲害，看著他此時的樣子，傅青霞的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宮主，你不要這麽說好嗎？我不許你這麽說下去……嗚嗚……”傅青霞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對洛謹先的感情，隻是原來她一直以為，她總算得上是一個個性獨特的女子，可以愛著一個人，也可以輕易掌握一段感情。
可是此時，在麵對一條生命最脆弱的時候，再加上又是她愛著的那個人，她才突然發現，原來愛情並不是一件自己想要控製就能夠控製得住的情感。
原來在這種時候，她也會情不自禁的痛哭流淚；原來在這種時候，她也會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感覺。
而此時的洛謹先，顯然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麽離開的，他那一直望著唐嵐之的目光，突然一亮，嘴角更是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過，恩師，直到今天，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洛華宮這些年暗中所經營的暗網，那張名單，我並沒有把它公諸於世。”
洛謹先說著突然將眼神投注到傅青霞的身上，眼睛裏是對她一味的信任與寵愛，“這個世上除了我之外，知道那張名單的人，便隻有青霞她了……隻是，青霞啊，本宮主到底還是要對不住你了……原本我說過，一定要陪你到老的，可是如今，我卻堅持不下去了……”
說話間，他的眼神突然一直，臉上的神情也突然定格在了那一瞬，傅青霞看著不對，突然間就衝了上去，一把搖動著他的肩膀，“宮主——宮主你不能這個樣子，我還有許多話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呢，求求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可是洛謹先眼中的光華卻是再也凝聚不起來了，那一刻，傅青霞覺得，她的天空終於坍塌了下來。
聽到裏麵突然傳來的呼天搶地的哭聲，燕七七與李墨然對視一眼，連忙一起返回屋內。
卻隻看到床榻之上，洛謹先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床單，而他的那雙好看而銳利的眼睛，此時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光澤，可是即便是這個樣子，它們依舊還是不肯合攏，就那麽直愣愣的瞪著床頂，猶如滿心的怨恨卻找不到發泄的缺口……
李墨然和燕七七一並起到唐嵐之和傅青霞的身邊，而唐嵐之此時依舊那麽默默地坐在洛謹先的床前，雙手也依舊緊緊的握著洛謹先的手，卻是老態龍鍾，像是陡然間又變老了好幾歲。
可以想像，這個老人在經曆了無數次的殺戮之後，如今再一次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就這麽死不瞑目的倒了在了自己的麵前，這對於他的打擊，將會是多麽的強烈。
他不像是傅青霞，可以那麽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可是他心裏的痛苦，又何嚐不比傅青霞還要深厚的多？
沉默片刻之後，李墨然緩緩伸出手輕輕按壓在他那蒼老消瘦的肩頭，“唐先生……”
話未說完，唐嵐之卻突然抬起了頭，“皇上，簫明宇這一次，果然已經上了當了。”唐嵐之一雙混濁的眸子裏，還堆積著濃厚的悲哀神色，可是那悲哀之中的堅定，卻又是那麽的清楚可見。
李墨然回頭，與燕七七麵麵相覷，卻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衝著唐嵐之鄭重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門外又魚貫而來幾個人，還未到近前，便聽朱子言大聲吩咐道：“大夫，您快點兒來看看吧，他身上好像受了很多處傷……”朱子言的話，突然頓住，盯著在場幾個人的眼睛裏充滿了不可思議，“不是吧，難道說是我來晚了嗎……”
燕七七連忙衝她使上一個眼色，朱子言連忙收聲，卻看到跟她一起來的那幾個大夫，無聲的搖了搖頭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人死了，可生活卻還要繼續，特別是在眼前這種緊要的關頭，不管是誰離開了這個世界，可隻要李墨然還沒有死，那麽一切就依然還在他們身邊繼續。
盡管洛謹先在臨死之前一再提醒，一定要小心簫明宇，可是李墨然此時依舊還是決定，前去刑場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
隻是燕七七卻有些擔心，因為直到現在，簫媚若和華陽公主都還沒有來，兩個人之間，竟然連一個都不曾露麵，非擔是她們本人，即便是她們兩個人身邊的人，也不曾在大家的麵前露過一次臉。
燕七七心裏到底還是有一些著急的，“公子你說，華陽公主和皇後她們，會順利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李墨然衝她露出淺淡的一笑，“說你是個傻丫頭吧，你怎麽還當真犯起傻來了，那簫明宇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難不成你還當真相信，簫媚若能夠從他的眼下逃得過去麽？”
李墨然說的沒錯，簫媚若的確是沒能逃過簫明宇的眼神，就在她喬裝離開皇宮，並且潛入到簫府之後，她便已經被簫明宇的人給盯了起來，直到她偷偷潛入到簫明宇的書房之後，簫明宇才終於忍無可忍的現身出來。
“媚若，事到如今，你不會是還沒有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吧？”簫媚若望著眼前這一堆堆畫得溝壑交叉的地圖，卻一時拿不準自己到底應該要選擇哪一張。就在她打算全部都卷走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她那熟悉的哥哥的聲音。
簫媚若一愣，卻明白此時若想要再躲已經是不太可能了，索性她就大大方方的回過了頭，“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簫明宇衝她淡淡一笑，“如果我不在這裏的話，妹妹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這裏洗劫一空了呢。”
簫媚若知道，自己在哥哥的麵前，永遠都是那個藏不住秘密的人，可是此時若讓她就那麽承認的話，她又覺得有哪麽一些不甘心，索性便裝糊塗道：“哥哥說的哪裏的話，我隻是閑來無聊，順手翻看了一下而已。”
“哦，是嗎？”簫明宇也不急著戳穿她，隻見他大踏步走到簫媚若的身邊，“那你到底都看到了什麽？要不要讓我幫著你仔細講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