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過我的肩膀,手掌貼著我的脊背。四肢百骸上浮起的熱意,漸漸集中到他的手掌上,我雖感到熱意,但是卻不是那種燥熱之感了。隻是神誌依舊不明,觸覺依舊敏感。滴水的單衣也漸漸幹了起來,麵上仍然發燙,倒有一種愈發欲裂之勢。
那炙熱之感無法抹去,我望著眼前人的眉眼,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了這股子勇氣,抬手摸上了他微涼的臉龐,看著那兩片的藕荷色,意亂情迷間,親了上去,伸出舌尖,抹了一口,轉瞬便分離。
他似是一驚,沒料到我會如此,淺淺地笑了兩下說:“及瑛,是反悔了麽?”
我此時腦中混沌,心中忽閃過這樣的想法:若是,借此機會把夙某人吃幹抹盡了也是極好的。
便不做聲,隻是愣愣得看著夜色中的人。即使無月華籠罩,他仍熠熠生輝。
他的頭發隨風吹到我的臉上,癢癢的。我闔上眼,伸出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臉貼上他裏衣中的一片白皙,溫熱的胸膛帶著暖玉般的溫度。我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平緩卻夾雜著一絲的急切。
輕輕一笑,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我一個順勢,撲倒了他。夙昧被我按壓在身下,清澈的眸子暈染上了一絲水汽。我牽住他頎長的手指,親上了他的脖頸。從瘦削的下巴到光潔的臉頰,從英挺的眉弓到深邃的眼,再到白皙的額頭最後到粉淡的唇,我,流連忘返。然而,當然我內心再怎麽強大,想做女王的願望也僅僅是紙上談兵罷了。
一陣羞赧布滿心頭。正當我放開他不到一瞬時,一個天昏地暗,他便反客為主,取得了主動權。我不禁心漾,若是他為主導,那麽這場戰役便不拳拳是簡單的唇齒相依,卻是定要徹底地攻略城池,殺個片甲不留了。
即便是當初腦中曾有過這樣也不錯的念頭,但是真正被施行起來,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的,這叫做臨危則懼。
我本身的膽子也不大,就是容易在關鍵時刻犯迷糊,人們以為我是大智若愚型的,其實我是一時衝動。隻是人老了,沒這個臉當場大唱出衝動的懲罰之類的曲調來。
夙昧嘴角微微一曬,說道:“若是累了,我來便好。”伸手便撫上了我的肩頭。
我幾乎不敢去看他臉以下的部分,慌慌張張地說:“不勞費心,我又不、不累。”這話聽上去就讓人頗有微辭了,什麽叫做,我不累,分明就是想自己在上,他人在下,好讓夙昧享受一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夙昧的頭發墨黑如絲,柔軟地散開來。望著我的眼,饒有趣味,從容不迫。我立馬有了一種待宰之肉的錯覺。明明這鳳榻的主人是哀家我,明明他就是被我按倒的,為什麽沒一會兒世界都顛覆了呢?
我手一撐,腦中昏昏沉沉地,但是心下萬分堅決,絕不能讓夙昧在我的榻上肆意,便起了起身子,胡亂親吻著夙昧的肩頭,一手推搡著他,欲將之再次乖乖躺床榻。對上夙昧含笑的眼眸,我手上的力道愈發重了。
我是在做什麽,是在歡迎他的來訪,俯首帖耳地對他說著,“歡迎光臨”麽?
一陣寒風吹過,掠過床榻,我身周一冷。腦中一凜,突然發覺,藥竟是解了。若是還中著藥,隻能起冷風卻起熱的效力。而現在我竟然能感受到涼意陣陣,分明就是我已經解了藥。起初那化功進行了一半,後雲雨事也隻操行了一半。沒想到竟然是化解了這藥物。
我不知現在心裏是悲是喜,悵然若失,仿佛原本一個好好的借口卻已經不可再用。我仗著自己中了藥,腦子不靈清便想著做些胡作非為的事情,而現在藥解了,神清了,我又該如何把這件羞於啟齒的事情做下去呢?繼續裝作中藥未解的模樣麽?夙昧他知不知道我此刻的情形呢?若是他知道我已經沒事了卻仍舊向他討樂子,又會怎的看我呢?
眼下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忽地冒了出來,我張開口,放開他的食指。我恍恍對上夙昧雲詭波譎的眸子,仿佛陷入了那無盡的深幽中去。徐徐道:“繼續麽?”
我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妄圖從中看出些東西來。方才我什麽都沒想,現在想了,若是我們幹了這個事情,那麽今後怎麽和他人交代?夙昧有一樁婚,我指不定還能嫁人。
雖說夙昧似是有十全的把握不讓這婚事辦成,但是還有沒幾日他們就正式親迎了,而我也馬上要“薨了”,因此,這等子荒唐事,我究竟能否幹脆就隨了心去做呢?
“眼下怕是不行了。”夙昧眸子微微一顫,卻依舊清明,饒有深意,似是意猶未盡,我不知他此番說是為何,但下一刻我便知道了答案。
因為,雲啟來了。
深更半夜的,一嗓子破喉嚨拖著字音,震碎了本該寂靜無聲春光旖旎的冬夜,他喊道:“皇上駕到。”
我心一驚,連忙拉下厚厚的簾子,坐起身子,拉開棉被,將自己與夙昧蓋好,不讓他露出來。又一想床下還有他的靴子,連忙藏好。在簾子內將衣衫重新著好,靠著床背,聽聞雲啟步入桑梓殿的聲音。
“母後,你可有事?”雲啟音調略高,顯是汲汲疑問的模樣。
我也不打算展簾:“無事,哀家已經睡下了。”望向夙昧,他的一雙手卻將我緊緊握著。
依稀之間我透過簾子,似是看到雲啟眼睛在那未收拾掉的木桶處轉了轉,片刻地沉寂後,“怎麽?方才有奴才來與朕說母後您身體抱恙要朕來一趟,朕心想方才宮宴上您提前走了,怕是病得厲害。”
“不必如此,想來是多喝了幾口酒,頭有些暈罷了。”
“那麽,兒子是叨擾了母後安寢了。”
“無妨,”我正說出這二字口,夙昧卻是咬上了那隻我被牽的手,薄涼的唇瓣,再次撩人心弦,我看向夙昧明顯不讚同的眼神,忍了忍說,“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亥時快過了罷。”
“皇上明日還有早朝,那些折子若看不完,先別看了,身體要緊。”本想就此讓他回去的,但言一畢,我卻突然想起雲啟之前的那句話,心下疑問頓生,我從未叫人去找雲啟,顯然,這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著一定要搞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便說:“皇上可記得,是哀家宮裏的誰告訴你,哀家身體不適,需要您來一趟的?”
“這朕不是很清楚,因是先傳給德喜。”雲啟道,“怎麽,是有什麽事麽?”
“不要緊,”我想了想,心中的疑慮愈發深重“那麽這等小事,皇上你可有勞煩太醫?若是宣了太醫來,還勞煩他們白走一趟。”
“不打緊,現在朕讓人再去說一聲也不遲。這幾個老不死的,就該好好練練,別等到真的有什麽事情出來,腳程過慢而不是醫術問題卻害死一條人命時,就晚了。”
“是,哀家多慮了,”我看不清雲啟現在的神色,“哀家問你,可是聽過哀家與你說過‘藍衣人’的事?”
雲啟思忖了一會,半晌道:“不曾。”
竟是不曾我摸到了些什麽頭緒,心中慌亂,一時想來也說不出什麽話來與雲啟說,便說了聲:“哀家乏了。”讓雲啟早些回殿。拜托!猴急什麽!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好麽!
小鳥心裏從來就把持著對這女娃兒敬而遠之的態度,可是那木頭就是要纏上他和她小叔叔。
柳鳴自幼身子骨弱,卻是習不得武。於是那木頭硬要說來保護他免受街頭那些孩子的拳頭,便粘著他們、拉著他們一同廝混。久而久之,竟然也逐漸成為了一隻在豐州城內比較出名的隊伍二郎神。
為何會這樣呢?取了這一個名字,那是因為附庸風雅的小木頭說:“我叫木及瑛,有一個木;小叔叫木以衿,有一個木;你叫柳鳴,也有一個木。我們共有三個木,三目即是二郎神楊戩!多氣派啊!”
其實那時候,木以衿和柳鳴都在下麵腹誹,為什麽不叫“森”啊,非要扯到那三隻眼睛的神仙身上去。
但是,他們都未曾聲張,胸口的不滿之情。小叔叔是害怕小木頭在那兒賴地哭泣,向大哥大嫂告狀;而柳小鳥則是害怕小木頭雖然沒有幾分力氣但對他來說卻是強有力的拳頭。
好罷,三人行的組合名字算是定下了,小木頭似是非常喜歡這個名字,以至於後來的蛐蛐、蟈蟈、小魚兒、小鳥兒等等寵物都被她冠上了這個名兒。
這真真是叫小叔叔與小鳥兒無比汗顏。
拜托!就算是你願意,也不代表我們與畜生一個名兒啊!
但是誰叫她是女孩子呢。爹爹娘親早就說過要讓著女孩子,憑什麽要柳鳴來讓著小木頭啊,分明木頭身強體壯的,雖說不是練武的料,卻比小鳥強多了好麽。
待到了小鳥六七歲的時候,小木頭因著自己學了幾句詩便揚言給柳鳴按上了個“小鳥”的名頭,可是任長大了的誰都知,小鳥的深層含義是什麽,這可導致了柳鳴的欲哭無淚。一群人整日圍著他唱著小鳥小鳥,嗤笑他作為一名未成熟男兒的尊嚴。
小鳥自然是苦恨無比,可是最最令人哭笑不得的那根木頭還在那裏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偏要想出一些歪門邪道來,把那小鳥的小鳥兒變大。
柳鳴的力氣是敵不過小木頭的,而那另一位姓木的也是幸災樂禍。當柳鳴被這二人架上了小桌之上,被按著手腕和腳腕掙紮不得的時候。那根木頭湊近了大臉,陰險的笑聲桀桀在耳,讓人渾身上下都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別。”小鳥稚嫩無力的聲音就被淹沒在兩個變態可怖的孩兒扭曲的擔心與笑容之下。當那一盆子沸騰的水端到自己身邊時,柳鳴不爭氣地暈了過去。然而最終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小鳥還安好,便終於扯出一口氣來。撐著當下姨媽來豐州城做客的時候,趕忙討好了她,和爹娘一表自己的壯誌與雄心,要為大瑨崛起而讀書,便在一個月之後,隨著親愛的姨媽大人一起回了真州。
在真州書院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在十年之後終於中了舉,當上了個芝麻官後來又成了一方的父母官員,最後得到了雲啟的賞識,便擢升成了京官,一代忠良。
當然,小鳥的故事不是就這麽完結的了。
他本以為,來到了真州總不會再與那個叫木及瑛的木頭再有什麽瓜葛了,也不會遭人黑手置於那種羞憤難當的地步了,可是,他錯了!
夙昧是一個比木及瑛更可怕的名字。
他以為木及瑛這種無理取鬧自作聰明已經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了,卻沒想到夙昧的詭計多端視名聲於無物的氣派竟是一件更加讓人頭疼欲裂的事情啊。
至少原先那個年紀小,也無多大腦;可是現在這個年紀長於他,他還得稱一句兄台哥哥,腹黑的程度可不是一般小娃而能過相媲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