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倒黴!流年不利!也不知剛才的走`光有沒有被看到!
郝妙苦著臉,把電瓶車停好。
好福氣小麵店內,正在擦桌麵的郝福看到女兒一身狼狽回來,連忙扔下手裏的抹布,頂著大肚皮迎上來關切地問:“妙妙,幹什麽啦你?今晚不是去聽音樂會?乍搞成這樣子?”
在廚房下麵的郝媽媽夏美也聞聲跑出來,見女兒走得一拐一拐,雙手緊緊捂著胸口,膝蓋上還撞破皮,也嚇了一驚。“是不是撞車了?”
剛才摔倒沒覺怎樣,被媽媽這麽一說,郝妙才發現全身骨頭幾乎要散了。怕家人擔心,她連忙解釋:“沒,穿不慣高跟鞋,摔跤了。”
“乍這麽不小心的?”心疼女兒,郝福拉開她便要檢查。
“爸我沒事啦。”郝妙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嬌。
“你呀,都二十二了,還不讓人省心。快上去洗澡,再擦點油吧。”
媽媽發威了,郝妙吐吐舌頭,應了聲“哦”,便走到廚房旁邊一條狹窄的木樓梯上樓。
“藥酒在我房間的五鬥櫃裏,要不要幫你塗?”夏美不放心,追到樓梯口問。
“不用了啦。”郝妙回頭朝她嫣然一笑:“媽,我壯得很,沒事呢。烽~火~中~文~網”
“那快去。”
“嗯。”
回到隻有十來平方大的客廳,在簡漏的木質沙發坐下,郝妙才舒展下來。踢掉鞋子,腳背上被勒出幾道深深的紅痕。她輕籲了口氣,揉著酸軟的腿,包包裏的電話突然發出叫聲。
“妙子,成功了嗎?”是死黨葉子薇。
郝妙頭一垂,語氣無精打采:“全軍覆滅,白白浪費了你辛苦找來的入場券。”
“我早猜到。”葉子薇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郝妙不禁再頹喪了幾分。
“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你幹脆跟餘景天說沒辦法。”
“如果我有這個膽量就好了。”她一隻菜鳥,哪來的狗膽跟經理直說沒辦法?
“怕什麽?要不我幫你說!”
“別別!哎呀,這事你別摻和了好不。”郝妙的工作是葉子薇幫忙牽的線,她不要人家以為自己有後台。
“笨蛋!人家打工你打工,幹嘛你就一副小媳婦相被人欺負。那個林莉就隻知道把最難的丟給你,有本事叫她去,看她請不請得動鋼琴王子!”
“好啦好啦,被欺負的是我,幹嘛你比我還生氣?哎呀我不說了,剛才穿著你的鞋子摔了一跤,連皮都破了,我得洗澡擦藥油。烽。火。中。文。網”
“你真的——二死了!”
“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郝妙舉手投降,求死黨別要再念了。
“不管你了,哼!”
葉子薇掛線後,郝妙對著手機發了會兒呆。
郝妙大學念的是廣告策劃,畢業後經葉子薇介紹進了M城最具規模的婚慶公司當婚禮策劃。最近公司接了一對客戶,挑剔要求高不用說,還指定非要邀請鋼琴王子為他們的婚禮演奏結婚進行曲不可。對方聲明將不計成本,隻要請得動就把這場世紀婚禮交給他們舉辦。
據說鋼琴王子是M城人,十二歲就去了德國,可說是少年得誌,身價非凡,這兩個月才被邀回家鄉舉辦音樂會。說真的,如果不是要做這個項目,那個鋼琴王子的名字郝妙聽都沒聽過。
鋼琴王子的身份如斯尊貴,又怎會隨便為不相幹的人彈奏結婚進行曲?這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偏偏大家都清楚這難度,於是跟她一起負責這個項目的林莉便二話不說便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
郝妙並非想做軟柿子,誰叫她是新人?媽媽說吃點虧當長經驗,剛出來工作要謙虛勤奮,切忌過分計較。郝妙銘記於心,加上家裏環境不是太好,一家三口就靠小麵店撐著,好不容易挨到她大學畢業,還找到份尚算理想的工作,有東西學待遇還不錯,她很知足了。www,
“努力努力!我是隻打不死的蟑螂,明天繼續!”失敗過後,郝妙仍然鬥誌滿滿地為自己打氣。
第二天,中原標準時間八點三十分,M城喜相逢禮儀婚慶策劃有限公司。
郝妙踏進敞開的玻璃大門,一股悶氣迎麵撲過來。
時間尚早,公司內隻有清潔阿姨在搞衛生,郝妙跟她打了招呼,把室內空調打開。
九月底的天氣熱浪逼人,陣陣涼風從天花吹送,舒服。她到茶水間泡了杯花茶,回到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看樓下公路的車水馬龍。
喜相逢開在不算最熱鬧的地段,大廈背麵是山,對麵是新建的電子城,四樓的高度足夠俯瞰下麵美麗的街景。郝妙最喜歡早上九點前的這段時間,她可以吹著空調,喝著茶,好好享受這寧靜的時刻。
“你來了?”一陣寒意從背後傳來。
“嚇?”郝妙嚇了一驚,慌忙轉身,迎麵是個寬闊的胸膛。她的目光從下往上,黑得發亮的皮鞋,深灰色西褲,白襯衫,冷漠的麵孔,冷漠的眼睛……
不用開空調,也給人從頭到腳涼透心的感覺。郝妙搖搖頭,結巴著打招呼:“餘……餘經理。”
“嗯。烽-火-中-文-網”餘景天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直直地往他的辦公室走去。郝妙鬆了口氣,誰知下一刻又聽到他的聲音:“現在才八點四十,公司沒到齊人的時候,不要開空調,不要把所有燈亮著,這樣很浪費電。這時候空氣最清新,你應該把所有窗打開,讓室內空氣流通。
“呃?”郝妙呆呆地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餘景天揚揚頭,“還不快去照辦?”
“哦,哦。”她急匆匆地去關空調關燈,再跑去把臨山那邊的窗全推開,餘景天這才滿意地走進房間。郝妙偷偷往經理室內瞄,發現他也沒開空調,直接把辦公桌後的一扇窗開了。
要不要這麽省?省掉的錢又不會進了你的口袋。
輕鬆的心情被破壞,也無意再去觀賞街景,郝妙暗暗嘀咕著走回座位,打開電腦,抽出那份讓人頭疼的文檔。
“郝妙,進來!”敞開門的經理室裏,餘景天叫出來,郝妙再次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餘經理,什麽事?”
“坐下!”他一個命令,郝妙乖乖的服從。餘景天翻開手裏一個文件夾,低頭審閱:“莊小姐這個項目跟進得如何?”
“還……還沒確定。”
他抬頭,目光嚴厲:“為什麽?”
“因……因為……”平時匯報的工作都是林莉負責,郝妙極少正麵接觸經理,加上項目進行了一周還沒有結果,她有些許不安,不知要怎樣開口。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
“哦哦!莊小姐要求邀請鋼琴王子為他們的婚禮彈奏結婚進行曲,可是這個鋼琴王子不容易請到。”老板發威,郝妙驚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餘景天往椅子一靠,手在桌麵上輕輕的敲,半晌目光又再轉回郝妙身:“林莉有沒有想到什麽辦法?”
“呃?”林莉在這事上根本沒出過任何主意,那天跟莊小姐接洽後,她就列了一份計劃,然後把邀請鋼琴王子這個任務扔給她了。
“莊小姐的婚禮定在11月11日,距離那時還有差不多兩個月。她給我們的期限是15天,現在已經過了一周,你們都在搞什麽?”餘景天用力地把文件夾扔桌上,“呯”聲大響,像直接撞在郝妙的小心肝上。
“莊家在M城有頭有臉,莊小姐的父親跟大老板更是交情非淺,這事如果你們辦不好,萬一莊小姐有意見,肯定會惹大老板生氣。所以,你叫林莉上十分心,別懶懶散散的不管不問!”
莊小姐這樁婚禮上,林莉的確沒做過什麽,一路都是她自己在瞎拚。原來經理什麽都知道,郝妙不由得背部發涼,幸好她有做事。
“你先出去!”
餘景天揮揮手,郝妙如臨大赦。回到辦公室,其他人已經到齊。見郝妙從經理室出來,林莉臉色一沉。
“經理跟你說什麽?”
對這個前輩,郝妙其實有點怕。她進公司三個月,一直跟在林莉手下做事。林莉人沒什麽,就是有點深沉,不過她算是個認真負責的人,郝妙從她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之前還好好的,自從接了莊小姐這項任務,她就變得更陰陽怪氣。
“他……他說……”那些上司真難侍候,為什麽他們不能自己直接對話,而要她當傳聲筒?
“說!”
“他說叫你對莊小姐的婚禮上十分心,別不管不問!”郝妙憋著氣把整句話說完,果然林莉的臉色即時變黑。她倏地站起身,挺直腰大步走向經理室。
郝妙掩著嘴,驚嚇地瞪著那道已經關上的門。從通透的玻璃間牆可見到,林莉背對著外麵雙手撐在經理桌前,似乎在憤怒地說著什麽。而餘景天則抱起胸冷著臉,半聲不吭。
辦公室內其他人像看戲似的張望,隔壁負責做美工的CICI還在一旁幸災樂禍:“郝妙,你這次遭殃了。”
“關……關我什麽事?”她隻是負責傳遞經理的說話而已。
“哼哼,林莉肯定認為你在經理麵前打了小報告。”
“不會吧?”郝妙的小心肝頓時擰得緊一緊。
半晌,林莉終於從經理室出來。她怒氣匆匆地返回座位,繼而打開電腦,全程看也沒看郝妙一眼。
郝妙不知如何是好,剛才CICI的話尤如扔了顆炸彈,她根本啥都沒做,林莉會不會真認為她在經理麵前說了她的不是?
糾結了老半天,桌上的內線電話“鈴鈴鈴”地響起。她拿起話筒,屬於餘景天的聲音在彼方傳來:“郝妙,進來!”
這下郝妙更忐忑了,經理被林莉發完脾氣,是否要找她開刷了?唉,打工真難挨。她扒扒一頭短發,扶扶眼鏡,深呼吸了口氣,凝重地走進經理室。
這次餘景天沒有叫她坐,隻見他拿起筆在一張便紙條上寫了組字,然後遞給她。“這是鋼琴王子Baylor的住址,你現在去找他!”
郝妙接過紙條,上麵寫著的地址是某別墅區,她頗為難:“經理,我可能進不去。”
餘景天皺著眉兩秒,又打了個電話,最後在紙條上寫了三個字:葉文昊。
“你跟警衛說,是這個人讓你進去的,對方已經知會過了。”
“哦。”郝妙愣愣地把兩張紙條摺好,想開口問林莉的事,又覺難以啟齒,最後還是灰溜溜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