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走出餐廳,曾素琴說的話她過後幾乎都忘光了,唯一記得,就是最後那句:不用我出麵,你們遲早會散的!?

真會這樣嗎?郝妙有些懵了。?

曾素琴隻是唬她,那女人很聰明,也很精,知道明刀明槍反對,葉文遠會不鳥她。所以,她就從自己身上下手,要令自己徹底失去自信,對吧?其實隻要他對她是真心,郝妙決不會理會別人說些什麽。畢竟她喜歡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

可是,葉文遠為什麽不肯見她的父母?但凡要深入了解對方,見家長是必走的一步。他是不是因為害羞了??

對!一定這樣!郝妙主動給他找了個理由!?

其實她爸媽最好相處了,所以葉文遠完全沒必要想太多。為了讓倆個人的關係得到更多人的認同,好增加自信,郝妙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跟爸爸媽媽見上一麵。?

年輕單純的郝妙想到了,就會馬上付諸行動。她提前和爸媽先打了招呼,說這個周末會帶葉文遠回家吃晚飯,讓夏美好好準備。郝妙想,就來個先斬後奏吧。?

周末,她特意請了假,早上屁顛屁顛地跟著媽媽去市場挑最新鮮的肉和菜。葉文遠今天早上要和郭健行到市委宣傳辦那商討春節演奏會的事宜,沒空管她。從市場回來,時間尚早。無所事事,郝妙便去了趟別墅打掃衛生。?

中午打電話給葉文遠的時候,他在跟市委宣傳辦的人午餐。知道他不喜外食,肯定不會吃飽,郝妙說那你早點回來吧,我給你烤PIZZA,這是他喜歡的食物。為了能順利讓他參加晚上的飯宴,郝妙決定做個乖孩子。?

一個小時後,葉文遠獨自先行回來。才下車,便嗅到屋內傳出來的陣陣香味。剛才的飯局太無聊,而且那些人一坐下便開了瓶白酒。葉文遠最煩這種應酬,隻坐了半小時就佯裝上廁所,招呼也不打便溜了。假如有人有意見,金牌經理人郭健行懂得替他善後。那家夥清楚他的脾氣,絕不委曲求全去討好誰,更何況是一群隻會說奉迎說話的人。?

葉文遠推開客廳門,香味愈發濃鬱。他悄聲走近廚房,隱約還聽到她哼著不知名的小歌。看來今天她心情不錯,葉文遠因為這個發現而揚起嘴角。?

上周他拒絕見她的父母,她還無精打采了好幾天。可是盡管這樣,他還是沒有屈服!說不出什麽原因要拒絕她,或許真的不是時候,他需要時間理清一些東西。那種東西很重要,但他說不上。?

“我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他終於聽清楚她所唱的歌是什麽內容,幸福和快樂,真會是結局嗎??

葉文遠在廚房門口愣著不動,郝妙轉身,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你怎麽回來也不吭聲的?”?

她嗔著橫了他一眼,似是生氣,嘴上笑意盈盈。興許廚房溫度高,兩腮泛著自然的粉紅,臉上雖然戴著黑框眼鏡,把靈氣的雙眼阻隔住,卻無損她的可愛動人。現在她整個人看著隻能用一個詞形容:生動!?

葉文遠的心中驀地一軟,很清楚自己真喜歡這種暖暖的感覺,忙活完回家,有人為你準備美味的食物,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修長潔白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觸碰到她的腮邊,輕輕劃過嘴唇。郝妙正視著他,從那深黑的眼底裏,看到有極淡的光在幽幽轉動,那麽的專注,靜靜地,就這麽一直凝視著自己。郝妙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安心。?

誰說這個男人不喜歡她?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他的眸裏,分明寫著眷戀。?

合上眼,感覺到他的手已經扶住她的臉側,溫熱的掌心動作輕緩地在她的兩頰來回摩挲,接著他的唇刷過她的唇畔,一切都是輕輕的,像對待珍寶。?

郝妙頑皮地咬了咬他的唇,結果被他反噬偷襲成功,湮沒在一片深吻之中。五分鍾後,倆人已雙雙倒在二樓主人房的大**,享受著最甜蜜的盛宴。?

下午四點多,郝妙睜開眼睛,因為睡得沉而醒來,腦袋渾渾沌沌而有點不知身在何處。?

葉文遠的呼吸近在耳側,一隻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半敞的窗外冬陽正豔,暖洋洋的就像現在被他摟裏懷裏的感覺。?

她微笑著摸上他的大手,隨意地把玩突起的關節。這是鋼琴家的手,修長、柔韌有力,能彈奏出千變萬化的樂章。此刻,他正用他珍貴的雙手,把她緊緊抱住。?

貼在發頂的頭動了動,一道慵懶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徐徐落下:“醒了?肚子餓不?午餐有沒有吃?”?

現在才問她吃午餐沒有,哼!郝妙撅起嘴:“餓死了!不過不想動。”?

葉文遠放開她,翻身下床,撈起旁邊的睡袍穿上,走了出房間。?

郝妙舒服地伸展全身,沒有他的被窩裏頓時冷清了不少,她摩擦了幾下腳,便看到他款款而至,手上的托盤內,放著她中午烤的PIZZA。?

“涼了吧?”?

“還好。”他跨上床,要把她拉起來。郝妙懶,隻微撐起身張開嘴,意圖很明顯。?

葉文遠沒辦法,盡管不讚同在**吃東西,還是用手拿起一塊切好的PIZZA,遞到她嘴邊。?

咬了一口,厚厚的馬蘇裏拉芝士拉出長長的絲,葉文遠把嘴湊過來,幫她咬斷。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竟然很快就解決掉一個8寸的PIZZA。?

“如果有杯茶就好了!”?

葉文遠白了她一眼,起身到床頭給她拉了兩片紙巾,隨後又走了出去。?

郝妙覺得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滿足,被服侍的滋味太美好了。她擦擦嘴,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直到而複返的人回來,還是未有抹去。?

他放下水杯,重新坐回**,趴下,像逗弄貓似的撫摸她的頭發。“現在吃飽了,要不我們一會去看場電影。”?

“咦?”他是想去約會??

“看完電影再在外麵吃晚餐吧。”?

晚餐?晚餐!?

郝妙整個人彈起,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葉文遠!”她大呼!?

“什麽事?”冒冒失失的。?

“今晚……我要請你吃豐富的晚餐!”?

葉文遠捏捏她的臉:“你要給我做?”?

“不是!”郝妙索性擁著被跪起身,抓住他的手臂,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很有誠意的邀請你到我家作客,試試我媽的手藝。”?

葉文遠動作微微一頓,就像耀眼的陽光突然被烏雲遮住,眯了眯眼睛:“我以為,我上周說得很清楚?”?

“葉文遠你不用害羞,隻是很簡單的一頓飯,我爸媽挺隨和的,你根本不用拘緊!”她決定消除他的憂慮。?

“我沒有害羞!”葉文遠坐起來,臉上的和氣一掃而空。“我不想去,你別迫我!”?

郝妙以為自己聽錯,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為什麽?她幾番邀請,他都不肯賞次麵?難道吃頓飯,會少一塊肉嗎??

“你為什麽一定要拒絕?我媽大清早就去就賣菜,今天下午店裏還休假半天,就是為了今晚的飯局!”郝妙大吼,接二連三遭拒絕,她都要氣瘋了。?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重複回答!”?

“好!好!沒有下一次!沒有!”郝妙彎下腰,伸手去撈地上的衣服,卻首先踫到他的襯衫。她用力甩開,直接赤身跳下床。?

套好毛衣,她拚命地把腿往修身牛仔褲裏塞,一隻腳還沒穿好,另一隻腳就趕著套進去。身體已經搖搖晃晃的,還死倔急著要走,結果連人帶褲摔倒。眼淚一串串地敞下,她恨,恨自己的狼狽。?

“嗯!嗯!”她半坐在地上蹬著腳,但越急越亂,那小小的褲管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無論她怎麽用力,還是非常不合作地穿不過去。?

葉文遠歎了口氣,下床想拉她一把。?

郝妙用力把他的手拍開,搖著頭大叫:“走開!”?

“別任性!”?

“不用你管!”她鐵了心,一隻腳終於成功穿過褲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強硬爬起來,單腳往房門口跳去。?

“郝妙!”葉文遠三步拚作兩步追上前,扣住她的手臂。“你聽我說!”?

“滾!”?

葉文遠被這個字氣得胸膛急劇起伏,她竟敢叫他滾!“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麽?”她就不能理智點嗎??

“我知道!當然知道!”郝妙也是怒火中燒,甩他,他不放手,她一氣之下就用口咬。?

葉文遠吃痛著一揮手,結果郝妙本就站不穩,這回更被外力甩得一個趄趔,還沒穿出褲管的腳完全支不上力,而另一隻腳硬生生被扭了一下,痛得她尖聲大叫:“啊!”?

“怎麽了?”葉文遠嚇得連忙蹲□,把她抱起來。?

“放開!放開!”?

郝妙掙紮著不落地,葉文遠怒極大喝:“摔傷了,還不知安分!”?

他竟然凶她!郝妙睜大眼,死死地瞪他。透明的淚液大滴大滴地從眼眶角滾下來,但她竟也倔強地不哭出聲。?

葉文遠直接無視她的目光,先把她放回**,再幫她把褲穿好。檢查她的腳,右腳裸處關節位紅了大遍,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他到樓下廚房拿了冰,先作冰敷處理。?

郝妙最怕冷,但整個冰敷過程中,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已經停止落淚的眼睛,寥落地望著窗外的天慢慢變黑。?

為什麽?他的心,就像那天,永遠都停在高處,讓人仰視卻又無法捉得住。她其實,很累。?

葉文遠完成了整個冰敷處理,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便聽到她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