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悅看著他微挑的眉眼,心中躥過陣陣複雜的心思,食物的溫度變得越來越燙手。
“江時婉會把今天看見的事兒告訴鍾越城嗎?”
她看著街景如浮光掠影一般一晃即過,問出的話,輕輕地,更像是自言自語。
“你不是握著許多東西嗎?先下手為強不就行了?這個不用我再教你。”
江時婉總算有一天早早的看見閆文林回家了。
剛到飯點的時候就聽見了玄關處傳來開關門的聲音,江時婉剛在桌子旁邊坐下,聽見聲音後又放下了剛拿起的筷子。
江時婉端坐在餐桌旁,抬了抬眼,溫聲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
江時婉覺得這句話有點明知故問,今天網絡媒體上,她和閆文林又火了一邊,閆文林肯定是因為這事兒才早歸。
有人把婚宴那天在廁所的錄音交由狗子爆料出來,尤其是藜麥說她是小三那段,幾乎引起全民點讚。
但她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杜依涵說,也有些比較理智的人想過後還是支持她的,大罵藜麥簡直就是教科書版的白蓮花,離已婚男人遠點,是最起碼的道德修養。
寡不敵眾,很多人隻相信自己看到的而已,無所謂深思,反正就是看熱鬧,不用給錢,更不用對自己的話負責任。
閆文林站在客廳裏,看了一眼江時婉,將衣服脫下來搭在沙發上。
江時婉看了一眼麵前的菜,蔬菜居多,有少許的瘦肉。
江時婉讓阿姨添副碗筷,然後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自顧自的說:“以為你不回來,菜不多,估計也不合你胃口,將就著吃還是讓阿姨添兩個菜?”
江時婉語調緩和,字字圓潤,聽著十分悅耳,但閆文林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坐下,“將就吃吧。”
江時婉盛湯的手一頓,看了他一眼,“那我就吃不飽了。”
閆文林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兒,臉有些緊繃,明知道她是故意找麻煩,但不是順著她的話說:“我不吃了,行嗎?”
江時婉將乘好的湯遞給他,眼底有挪耶的笑意,“不吃?不吃我心疼。”
閆文林一聲不吭,似乎沉了沉氣,才伸手接過湯。
江時婉吩咐阿姨:“添兩個他喜歡吃的菜吧。”
江時婉餓了,也就沒等他,一碗白米飯,夾了一筷子的綠色蔬菜,小口小口的吃著。
閆文林看著她溫順的自顧吃東西的樣子,心裏一會兒平靜一會兒煩躁,因為他覺得她不該是這個反應。
見著她似乎不再那麽圓潤的臉,聲音不由得放輕了:“多吃點肉,瘦了。”
江時婉咽下飯菜,說:“太膩了,吃不下。”
江時婉本來就瘦,但她骨架小,四肢纖細,但瘦而不見骨,十分順眼,但適當的長點肉對她來說是增色,但懷著孕還往下瘦,閆文林便覺得不太健康。
一想著最近的事兒,她不可能不鬧心,心裏難免多了一絲愧疚。
“該補充的營養還是要補充的。”閆文林手指摩挲了一下,煙癮犯了。
江時婉抬起臉來輕輕的笑,“我比你知道的多。”意思是我知道怎麽維持營養均衡。
她吃完了,他才剛剛動筷,江時婉起身往樓上走,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句:“少抽點煙吧。”
江時婉走後,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煙味確實有點濃。
他吃過飯,又去書房工作了一會兒,回到臥室的時候,突然聽見霧氣朦朧的浴室裏傳來“砰”的一聲!
他快步走到門前,裏麵什麽聲響都沒了,他正要開門,突然又是一陣聲響,聽起來像是被人刻意為之,讓人覺得淩亂而失控。
江時婉淋浴完之後,身上隨意罩了一件浴袍,站在被水蒸騰迷蒙的鏡子前,伸手將如白霜一樣的霧氣揩散。
鏡子裏逐漸露出一張被高溫熏得粉紅的臉,微見圓潤的臉頰,有點像嬰兒肥,大眼睛水亮,平靜的如同一片波瀾不驚的湖水。
她打量了兩眼鏡子裏的自己,拍了護膚品之後,心不在焉的去拿擱在洗手台旁邊置物架上的妊娠霜,一不小心將擱在一旁的花瓶掃在了地上。
“嘭”的一聲兒,玻璃,水,四濺,幾株粉綠相間的植物也萎在了地上。
江時婉頭疼的看著一地狼藉,剛要去找東西收拾一下,一抬腳就踩在了流動的水漬上,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笨重的稍有不慎便掌握不了重心,真個人都在往後傾倒。
心跳瞬間蹦躂到了嗓子眼,她趕忙手忙腳亂的抓住洗手台的邊緣穩重身子,隨之擺在手邊的幾樣護膚品,也就這樣被她慌亂之中劈裏啪啦全摔在了地上。
江時婉好不容易站穩,看著自己白色乳液和精華從破碎的玻璃瓶子裏流出來,腦子裏 渾然空白,隻覺得自己渾身有些顫抖,抬腳就將一瓶“屍身”尚還完好的洗麵奶胡亂的踢開。
瓶子被劇烈的撞在磨砂玻璃門上,往後彈了些距離,打了兩個轉之後,變了形。
她愣了兩秒鍾,有些木訥的扭頭往鏡子裏看了一眼。
鏡子已經重新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霧,但還是隱隱能看見裏麵的自己,一頭及背的半濕黑發淩亂的搭在肩膀上,眼眶像過敏似的又紅又腫,雙眸大睜,十分猙獰。
她嚇得猛地蹲下身來,胸膛劇烈起伏,伸手胡亂的撥了兩下頭發,吸了口氣,伸手去撿地上混在一起的碎片。
閆文林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她低著頭在撿玻璃碴子,浴室裏的大理石地麵已經看不出原樣,無處下腳。
江時婉聽見聲音後抬頭,抿著唇角緊緊的笑了下:“我不小心打碎了。”
江時婉眼眶有些腫,鼻尖通紅,那副強顏歡笑的五官,讓人看了就像是身體某股神經被蜜蜂蟄了一下,然後四通八達的傳至全身。
閆文林用腳掃開狼藉的碎物,走到她麵前蹲下來,拉起她的手說:“待會兒讓阿姨來收拾。”
江時婉垂著眉,聲音寡淡,但是固執的咬定,“我能解決。”
閆文林握著她的手,動作看似溫柔,實則力道強勢不容拒絕,江時婉想從他手裏抽出手來,動了兩下,結果還是被他握的緊緊的。
江時婉抬頭去看他,閆文林眸色深沉,幽黑的眼底帶著一抹警告。
江時婉反抗的力道弱了下來,閆文林這才將她鬆開,“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