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婉的攻擊性被嫻靜的吳冠中和得恰到好處,既能叫人覺得她又那麽點手腕,又能讓眾位男士意識到她是位漂亮的女士,不可表現得太欺負人。

反觀閆安寧,想要占據主導地位,便將自己裝飾得無懈可擊,物極必反這理兒,心急的閆大小姐百密而一疏了。

閆安寧挑眉看著緩緩走進的江時婉,心裏冷哼,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還真沒想到江時婉有膽量來。

若是閆文林今天真來了,她恐怕還要忌憚七八分。

閆安寧開口變溫:“這不是江小姐麽,你來這裏是做什麽?”

“開股東大會啊準亨特太太。”

你一句江小姐,我一句準亨特太太,夾槍帶棒已然昭示了對方身份。

亨特坐在閆安寧的左下方,饒有興致的瞄了一眼江時婉。

“江小姐,提醒你一句。”閆安寧敲敲光可鑒人的桌麵,“這是林文的股東大會,我們可沒邀請你,你也沒資格參加。”

她轉眼瞥向鄭陽,“跟了閆文林那麽久的人,竟然還這麽不懂規矩?”

亨特朝著門口的方向使了個顏色,就有秘書上前來請江時婉二位出去。

“慢著。”江時婉抬手,一眸一笑都帶著幾分柔美的女性氣息,可眼神犀利,一副不容拒絕之色,“第一,我很閆文林的兒子出生時,老爺子給她百分之二的股份,作為他的監護人,我有權出席股東大會。”她將眼神掃向會議桌上的各位股東,“這百分之二呢,說多不多,說啥哦不少,隻比在坐百分之六十的人多那麽一點點,第二,閆文林委托我重任替他出席,他現在還仍是林文的首席執行官兼任董事長,您這個位置恐怕的先讓我坐一坐了。”

江時婉單手撐著桌麵,一手插進西裝裙子的兜兒裏,眼睛微微挑著看著閆安寧,一臉溫柔的笑意如四月春風。

閆安寧瞧著她這幅皮笑肉不笑的臉就想到了閆文林那副桀驁逼人的欠扁模樣,頓時被氣得肝疼,她兩手往桌上一拍,盛著咖啡的杯盞發出碰撞的叮當響,緊跟著就是橫眉冷目的一聲兒:“混賬!”

江時婉站直了身子俯視著她,臉上少了三分笑意,多了幾分冷色。她盯著閆安寧不緊不慢的說:“我混賬還是您放肆?”

江時婉未給她說話的時間,到了一眼圍會議桌而坐的眾人,已有不少人麵帶不滿於不屑。

“董事長的位置還沒坐到呢,連個總裁也不是,您是以什麽身份坐首位的?想坐啊?”江時婉笑露八齒,“那也得等名位落實了,不然傳到外麵去,人家怎麽議論林文?好歹是數一數二的跨企,股東想上位,開股東大會,直接就坐在話事人的位置上來了,連個規矩都沒有!可到底是林文沒規矩,還是有些人太狂妄不懂規矩,哼太太啊,您是聰明人,要不您教我判斷一下?”

江時婉這話說的那叫一個慢條斯理,可每個字每句話都夾槍帶棒,明朝暗諷。

這樣的情形要是擱尋常家裏,小輩若是以這樣語氣同長輩講話,不論對錯,那必定是會遭到諸路親戚的口誅筆伐。

當場就有同閆安寧姣好的股東大聲兒斥責江時婉:“你怎麽說話的,就算你還是閆文林的老婆,她也是閆家的長輩……”

“是,就因為她是閆家的長輩,我剛進來的時候才叫她一聲兒姑姑。”那人話未說完就被江時婉搶去了話頭,“也就像最為小輩,論資質和身份得叫這位閆總一聲兒姑姑一樣,同理,在公司裏,這位閆總論資格身份,是憑什麽坐在這裏的?”江時婉稍稍傾身伏在閆安寧的耳邊用不輕不重卻足以動搖人心的聲音說:“想造反也被給人留下詬病的機會,不是麽?”

閆安寧的臉瞬間僵硬,久久未出聲兒,末了冷笑了一聲兒,幾乎咬碎牙齒對江時婉說:“給我走著瞧。”

說罷按著真皮椅子的扶手蹭的起身,那邊亨特旁邊早已經多了一把椅子,閆安寧就近坐下,臉色依舊難看。

雖說她有把握今天踩著江時婉和閆文林的麵子裏子從這會議室裏出去,可她剛剛被抹去的麵子卻是尋不回來了。

江時婉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上,有秘書換走了閆安寧的咖啡,給她上了新的紅茶。

江時婉交疊著腿坐著,手搭在會議桌上,白暫的指尖扣了扣桌麵發出地捫的幾聲兒輕響,所有人看向她,有人的目光不經意的望向了她的淡金色的甲油,外麵陽光大片破窗而入落在她的手上,像星光斑斑點點,耀眼卻不刺眼,正如她此刻坐在那兒嘴角微抿,沉靜內斂,氣場恰到好處。

“人來齊了吧?來齊了就開始吧。”江時婉淡淡開口,“閆總,陳述一下您組織開這次股東大會的目的吧。”

江時婉垂著眼睫,盯著自己的手,無意識的轉動著大拇指上略大的戒指。

餘光瞟了旁邊的鄭陽一眼又望向緊閉的會議室大門,焦灼難耐。

江時婉收回眼神,內心風氣雲湧,表麵上卻毫無波瀾。

閆安寧輕哼一聲兒,因為這場會議做主的本是她,此刻卻被江時婉喧賓奪主的搶去了風頭,讓她抹不開麵子應對方才的話。

她一時間不開口,氣氛有些僵持。

這會兒正當入夏不久,還未進入三伏天,但是公司裏的冷氣開的實打實的足,冷冷空氣見縫插針地滲入皮膚。

閆安寧沒有直接切入主題,反倒是饒有意興的發問江時婉:“開始之前,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怎麽今天是你來,而不是閆文林?他因為何事兒委托你出席,並且還給你權利坐上主位?”

如果真的要嚴格計較,無論受不受委托,江時婉坐在整個公司話事人的位置上並不。但在座的人都知道她與閆文林的關係,加上有得力助手鄭陽在一旁把關,且閆文林在公司的地位一時無他,在閆安寧真正踢走閆文林之前,都沒人會明目張膽的跟閆文林隔空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