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以後,你再也不欠裴家什麽(一更)
“如果景希的媽媽還活著,她會想要景希這個孩子還是覺得……他隻是個累贅?”
鬱紹庭聽似隨意的一句話卻扯緊了白筱心裏的某根弦,他的氣息圍繞在她身邊不容她忽視。
白筱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得厲害,發不出聲音來,她的雙腿有些打軟。
鬱紹庭卻沒放棄,他低沉緩慢的聲音就像一座大山一點點壓在她的身上,“換做是你,你會怎麽選?”
她會怎麽選,如果她有一個景希這樣大的兒子,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
手機嗡嗡的震動聲在辦公室裏持續地響著。
鬱紹庭終於從她的身後離開,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什麽事?”
周身的壓力消失,白筱暗鬆了口氣,但她還是不敢去看鬱紹庭,隻是低頭看著那些鬱景希的照片。他的話不輕不重,卻恰好觸動了她深藏在心底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曾經也生過一個孩子,隻不過那個孩子的母親並不是她,她隻不過提供了一個子宮。
那邊鬱紹庭已經掛了電/話,望著她:“我家裏出了點事,要趕回去。”說完他進休息間穿了西裝拿著大衣出來,拉開辦公室門出去之前,他又回過頭來:“下午記得去接景希。”
白筱被他那雙幽深的眼睛盯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這才滿意地離開。
站在書櫃前怔怔地,很久白筱才緩過神,她走到沙發區坐下抱著自己的雙腿,靜靜地發呆。
中午的時候景行給她送午飯進來,還把她的衣服拿去幹洗了,白筱看著空****的辦公室,拿了一床薄毯靠在沙發上睡覺,不知多久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景行一臉微笑地進來,“白小姐。”
醒過來的白筱轉頭,聽到他後半句話:“鬱總讓我開車送您去接小少爺。”
離開前,白筱趁景行不注意,從抽屜裏偷偷拿走了一張鬱景希的照片,跟擺在茶幾上的那張一樣,是鬱景希周歲的時候,但照片裏隻有拿著小算盤坐在地毯上的鬱景希,沒有沉著臉的鬱紹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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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群媽媽當中在校門口等鬱景希,白筱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多麽不倫不類。
“景希!”一看到穿著紅色棉襖的鬱景希,白筱就忍不住喊了一聲。
正跟幾個小孩走在一塊兒爭先恐後說話的鬱景希,一聽到那道柔柔的聲音立刻瞧過來,看到門口的白筱時,兩眼黑亮亮地,掩不住的喜悅,拋下小夥伴們就跑過來,“小白,你來接我放學的嗎?”
白筱摸了摸他的腦袋,牽起他的手:“要不要跟小夥伴們道個別?”
鬱景希哼哼了兩聲,頗為神氣地一擺手,“不理他們,我們走吧!”
上了車,白筱對景行說:“麻煩先去一趟星語首府。”
麵對鬱景希好奇的目光,白筱的心情大好,故意揉亂他的卷發:“上回的禮物還沒給你呢!”
“真的還有禮物?!”鬱景希驚喜地坐不住了。
白筱點頭:“一直沒時間拿給你,趁這會兒可以過去一趟。”
鬱景希心裏甜滋滋地,立刻趴在駕駛座上催促景行:“景叔叔,開得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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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趕到鬱家老宅時,看到院子裏停著一輛警車,還沒進門就聽到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
“鬱太太,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必定把這些綁匪繩之以法!”
他一進去,鬱老太太就紅著眼圈哭起來:“要是苡薇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跟你大哥交代?”
剛才在電/話裏老太太隻說家裏出大事了,沒想到居然是剛回國的侄女被人綁架。
鬱紹庭看向坐在對麵的兩位公安,都是公安局裏的第一、二把手,對方立刻把具體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一個小時之前有星語首府的居民報警,說在公寓樓下看到一個年輕小姑娘被幾個三大五粗的男人套了麻袋扔上麵包車帶走了,幸好包掉在地上,通過裏麵的證件才發現原來是鬱家的孫女。
這大過年的,還發生這麽惡劣的綁架事件,而且綁架對象還是軍界舉足輕重大人物的嫡親孫女。一時間公安局亂成了套,幾位領導更是忙不迭地親自上軍區大院來解說情況。
鬱紹庭沒離開,一直在鬱家陪著傷心過度的老太太,直到下午公安局那邊才傳來消息。
“就我們初步判斷,這起綁架案可能跟衡州一起煤礦事故有關。”
鬱老太太懵了:“這跟我孫女有什麽關係?”
“因為小區門口攝像頭拍下的畫麵裏顯示那輛麵包車的車牌是衡州地區的。”
“我孫女這些年都待在國外,這幾天才剛回的國,怎麽跟煤礦事故扯上邊了?”鬱老太太欲哭無淚。
鬱紹庭一直垂著眼,像在思考些什麽,老太太轉頭問他:“小三,這件事你怎麽看?”
兩位公安局正副局長也齊齊看向鬱紹庭。
他抬頭,視線淡淡地掃過三人,“也許他們綁錯人了。”
“綁錯人了?”公安局局長聽得一知半解。
但鬱紹庭沒再多解釋一句,他的臉線緊繃,從沙發上站起來,拿了自己的外套大步朝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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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鬱紹庭對白筱的心思後,鬱景希十分珍惜跟白筱單獨相處的時間。
誰知道哪天早上他醒過來小白會不會就成了他後媽?
讓景行把轎車停在小區門口,鬱景希就拉著白筱的手一路走去公寓樓。
剛走到樓下,白筱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裏的雷克薩斯,與此同時,車門打開,裴祁佑走下來。
白筱不想再理會他,拉著鬱景希就準備上樓。
“白筱!”裴祁佑卻追上來,擋在了他們的麵前,他的神情很嚴肅。
鬱景希小小的身體立刻擋在兩人中間,兩隻小手臂護著白筱,警惕地瞪著裴祁佑:“你想幹嘛?”
剛才小白看到這個男人時臉色就不好,一定是這個男人做了什麽讓小白不高興的事情。
但小孩子的言行舉止往往都會被忽略。
裴祁佑隻是看著白筱,動了動喉結,“你下午都不在家嗎?”
白筱擰著眉看他,目光很坦誠也太清澈,接下來的話裴祁佑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他的雙手攥成拳,聽到了關節咯咯作響聲,他沉著聲說:“苡薇被綁架了。”
“管我什麽事?”白筱神色淡漠地反問,然後牽著鬱景希就要走。
裴祁佑堪堪地一擋,“她是在你家樓下被綁走的。”
白筱撇過頭看他,靜等著他說下去。
“警方那邊判斷這起綁架事件可能跟衡州煤礦事故有關。”
白筱突然就明白了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既為自己感到淒涼又覺得可憐:“你是想告訴我,因為我跟她長得像,所以綁匪綁錯人了?”
裴祁佑默不作聲。
“……那你想要我怎麽做?舉著牌子滿大街喊我才是白筱?”
有股子氣縈繞在胸口,白筱的眼中有光亮在閃爍,她死死地瞪著裴祁佑:“裴祁佑,我不是聖母。”
鬱景希軟軟的小肉手別捏疼,卻不敢喊,隻是擔憂地望著白筱:“小白……”
“我們走。”白筱錯開眼,帶著鬱景希一起打開樓道的門。
裴祁佑卻攥住她的手臂,白筱狠狠地甩開,回頭望著他的眼神有恨也有淚光:“裴祁佑,你還是個人嗎?”
“你不是一直說要還裴家恩情嗎?這次以後,你再也不欠裴家什麽。”
白筱正正地望著裴祁佑,對上他諱莫如深的雙眼,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敢置信。
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她被一個男人這樣逼得無路可走,連往死路上逼的時候他都沒眨一下眼。
有一隻憤怒的野獸在她的身體裏咆哮,可是她卻喊不出聲來,白筱掉下兩顆眼淚後,再也沒有眼淚,眼圈裏幹幹地,晦暗如蠟燭燃盡的刹那,瘦弱的身體單薄得仿佛不堪一擊。
鬱景希一臉憂心:“小白,你怎麽了?有沒有事?要不我讓爸爸過來吧。”
“老師沒事。”白筱想衝他笑一笑,但聲音卻先顫抖起來。
鬱景希像是猜到什麽,猛地抱住她的雙腿,“我們不走了,就站在這等爸爸好不好?”
白筱卻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走向小區大門口。
景行瞧見出來的兩人,立刻下車來迎,“都拿好了嗎?”
白筱把鬱景希遞給他:“麻煩你送景希回去,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鬱景希卻死死地抱著白筱的脖子不肯放:“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跟你一塊兒,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白筱硬下心掰開他的小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去已經開到門口的雷克薩斯。
“小白!小白!”鬱景希從景行身上滑下來,就朝白筱追過來。
白筱拉開車門坐進去,不去看跑過來的孩子,“開車吧。”
裴祁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但還是踩下了油門,飛馳而去的車將衝過來的鬱景希遠遠甩在後頭。
耳邊仿佛還在響著那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小白“,白筱終究沒忍住,她回過頭看去,鬱景希背著大書包還在追著轎車跑,隻是距離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一個紅點。
白筱趴在車窗上,眼淚沒忍住,順著臉頰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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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絕望到了極限的時候,白筱想,應該就會生出像她現在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當裴祁佑說出那句話後,她幾乎要破口而出:“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一樣可以隨便丟棄的工具嗎?”
在她的價值徹底用盡,他揮揮手,毫無留戀地對她說你可以滾了。不過在她滾之前,他還是要榨幹她的最後那點利用價值,哪怕到最後她可能生死未卜,他都沒在半路停車讓她下去。
白筱不知道裴祁佑是怎麽聯絡上那群綁匪的,當他接了一通電/話把她帶到荒郊野外時,望著前麵廢舊的車庫,她居然沒有預想中的驚慌,整個人平靜得近乎詭異,或許知道就算她害怕也沒人會放過她吧?
“我已經報了警,過會兒警方就會趕到。”在進去前,裴祁佑在她耳邊低聲說。
白筱沒看他,在門推開後,她跟著他走進去,聽到了女人嚶嚶的哭聲。
“我真的不是白筱,我叫鬱苡薇,是鬱總參謀長的孫女,我已經打電/話讓人去帶白筱了,你們放了我吧。”
鬱苡薇蓬頭垢麵地,被一個綁匪按坐在椅子上,看到裴祁佑時哭得更加厲害。
“裴祁佑,快來救救我!你告訴他們我不是白筱,”鬱苡薇眼睛一轉,瞧見站在裴祁佑身邊的女人,慌忙扭頭對身後的綁匪說:“那個才是白筱,現在人帶來了,你們快點放我們走!”
綁匪一鬆開鬱苡薇,她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進裴祁佑的懷裏:“裴祁佑我好痛!”
鬱苡薇左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衣袖被血浸紅,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血,怎麽止都止不住。
裴祁佑冷冽的目光射向那些綁匪,其中一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誰讓這個臭婆娘想逃的!”
鬱苡薇後怕地往裴祁佑懷裏縮了縮,“裴祁佑……”
白筱望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很淡定很從容,隻是臉色蒼白如紙。
在裴祁佑抱著失血過多要暈過去的鬱苡薇離開時,白筱跟他擦身而過,隻說了一句話:“記住你說的,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欠裴家什麽,我跟我外婆和裴家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裴祁佑抱著鬱苡薇的雙手十指有些僵硬,但他沒有回頭,朝來時的路出去了。
車庫的門“哐當”一聲被甩上,巨大的回音在夜間顯得尤為恐怖。
白筱立在那裏,看著對麵幾個一臉恨意的綁匪,她慢慢地垂下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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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把鬱苡薇放到副駕駛座位上,就要回到車庫裏去,卻被她緊緊地攥住手臂。
“不要走……裴祁佑,我怕,你不知道他們那幫人有多野蠻變態……”
說著說著,鬱苡薇就低聲抽泣起來,也許是從小生長環境優越,她被嚇得不輕,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已經沒事了。”裴祁佑一邊安撫她一邊皺眉看向沒有任何動靜的車庫。
鬱苡薇看出他的意圖,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不準進去,不準再丟下我……我……”
裴祁佑很快發現鬱苡薇的異樣,“你怎麽了?”
鬱苡薇捂著胸口,臉色慘白,隻是不斷拚命地喘息,裴祁佑神色大變:“你有哮喘?”
“救……救……我……裴祁……裴……”
裴祁佑額頭滲出汗水,他把奄奄一息的她放好在副駕駛座上,再也不敢遲疑地驅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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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蒙上黑布,嘴上封了膠帶,雙手跟雙腳被粗繩捆縛。
過程白筱很配合,因為知道喊破喉嚨也沒人會衝進來救她,所以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待著。
很快她就發現這些綁匪並非是要贖金,而是想要她的命。
“你這種冷血的奸商,當初是怎麽害死我們兄弟的,現在你就怎麽下去陪他們!”
白筱被人扯倒在地上,一陣火燒般的炙熱撲麵而來,她看不到,隻能憑借其它感官,一陣濃烈的煙味充斥了她的鼻子,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甚至還有火星爆裂的聲響。車庫的門被重重地關上,然後是反鎖的聲音。
白筱的臉頰滑落汗,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因為火燒得溫度太高了,她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有淚水從黑布裏落下來,她蜷縮在地上,喊不出來,那火焰就像是她身體裏的絕望肆意地亂竄,感覺那烈火已經燒到她的臉邊,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還有一陣陣地踹門聲。
被膠帶封著的嘴扯了扯,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給自己一些美好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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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鳳凰涅槃嗎?不過據說也可能成烤野雞。。。。。。。二更在傍晚,到時候在留言板通知,報告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