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炎作為起訴方律師,言辭犀利,寸土不讓,將陳婷婷的惡行進行了嚴肅而細致的說明。

可是陳婷婷對方律師,果然提出很多需要證據的問題,而證據恰恰是起訴方的軟肋,甚至,陳婷婷的律師反咬一口,說周靜炎才是誣告陷害,說陸星宇喪心病狂,是想擺脫強奸犯的汙名,而黑心的把罪名推給了當年的受害者陳婷婷,威脅恐嚇星宇是不是還想進去蹲幾年,星宇整個人都氣憤了,周靜炎也火了,最終沒辦法,隻能請陳素素作為當事人上庭作證。

星宇的眼睛一直望著陳素素,陸粉握了握陳素素冰涼的手輕柔的問她:“素素,你還好嗎?你能去作證嗎?”

陳素素看著陸粉點了點頭。

陸粉感激的看著她:“你一定要幫幫星宇,這不僅事關星宇的名譽,也關係到你的清白,你懂嗎?”

陳素素沉默著點了點頭,她的雙眼太溫柔而純潔,陸粉那麽輕易的就相信了。

陳素素被請上證人席,看了看起訴席上麵的星宇,又側頭看了看被告席上的陳婷婷,陳婷婷微微昂著頭,眼睛直直的盯著她。

“證人請宣誓。”

陳素素將麵前的誓詞拿起來,舉起自己的左手緩緩讀著:“本人陳素素,係中國人民共和國合法公民,為2012年4月15日案件出席作證,保證證詞嚴謹全部都是事實,若有違背事實之言論,願承受偽證之處罰。”

她說完放下自己手中的誓詞,眼睛隻看著正前方的法官,這是陸粉認識陳素素以來聽她說的最多的一段話,陸粉欣慰,能這麽清晰的讀出這段話,可見陳素素是清醒的。

坐在她旁邊的張政涵卻不以為然,冷靜的提醒:“陳素素是憂鬱症,不是弱智。”

陸粉側頭看向張政涵,她有點不是很明白張政涵的意思。

台上的法官說起來也是熟人,周靜炎的妻子,沈若。

她本來長的及其美麗,是那種大家閨秀樣的女孩,可是穿著一身製服坐在那裏,平添了幾分肅穆感。

她的聲音就像是電台DJ的聲音一樣,溫柔中卻帶著幾分剛硬,極有說服力。

“證人,根據被告的證據顯示,你患有三年的嚴重抑鬱症,輕度幻想症和精神分裂症,請問你現在能保持清醒的作證嗎?”

陳素素聲音弱弱的,可是卻在肅靜的法庭上變成每一個人關注的焦點:“我可以。”

沈若點了點頭:“在作證的過程中,如果出現任何身體不適的狀況,請及時告訴我們,下麵,被告可以提問原告證人。”

陳婷婷的律師從席位上站起來,走到陳素素麵前:“證人,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陳素素回答:“陳素素”。

被告律師指著陳婷婷麵前的牌子問:“證人你的意思是你和我的當事人都叫陳素素。”

陳素素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她說謊,她是我的姐姐,陳婷婷,我才是陳素素?”

被告律師問:“證人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陳素素?”

陳素素忽然笑了,這個笑容略顯蒼白和羸弱,可是她說的話卻極有力度:“我就是陳素素,這不需要任何證明,我是精神上有問題,可是腦子很清醒,還沒到不認識自己的程度,而且我本身就是證人,我本身就是證據。”

被告律師被她噎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隨時都要暈倒的小姑娘說出來的話這麽清醒而理智。

陸粉長舒了一口氣,陳素素的狀態已經不能用‘正常’來形容了,而是‘超常’。

被告律師繼續提問:“證人,請問你和原告陸星宇先生是什麽關係,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陳素素說:“我和陸星宇……我喜歡他,我們是大學同學。”

“也就是說你們不是戀人關係?”

“不是”。

“證人,你確實和原告陸星宇先生發生過關係嗎?”

問題終於問到關鍵,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氣息。

周靜炎站起來打斷問話:“審判長,我反對,我方證人拒絕回答這樣不顧忌當事人尊嚴和情緒的問題。”

沈若麵無表情,聲音如冰:“反對無效,被告方可以提問,證人請回答問題。”

周靜炎像是被誰抽了一根骨頭一樣,不敢置信的看著沈若,那眼神中有氣憤,還有無可奈何。

但是,最終他還是壓抑著怒氣坐了下去,他將目光看向陳素素。

陳素素卻一直看著星宇,眼神中有太多的矛盾和掙紮,星宇也看著她,目光纏綿。

被告律師忍不住又問:“證人,你和原告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關係,和原告發生關係的是我的當事人,你如果不回答我的問題,那就是默認了。”

陳素素臉色越加蒼白,星宇忽然笑了笑,陸粉焦急的咬著唇,耳邊傳來張政涵的聲音,輕輕的歎息:“完了。”

陳素素在陸星宇的笑容中慢慢的轉過了頭,看著巍巍法庭上那個莊嚴的天平,聲音死寂的沉重:“沒錯,我和陸星宇先生沒有發生任何關係。”

一語驚四座,周靜炎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陳素素,然後質疑的轉頭看向下麵坐著的陸粉,可是陸粉也呆住了。

周靜炎‘蹭’的一下子從原告席上站起來,怒斥陳素素:“你撒謊,作偽證是要付出代價的。”

被告律師笑的得意,看著怒氣衝衝的周靜炎道:“周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辭,不要恐嚇證人,你別忘了,這可是你方的證人,怎麽可能作偽證。”

周靜炎不管不顧:“陳素素,請你為自己的言詞負責任,說出實話,你是不是現在精神不正常,審判長,我申請證人休庭休息。”

“駁回申請”沈若麵無表情的看著周靜炎:“原告律師請注意,不要咆哮法庭,不要威脅證人,不要對證人進行人生攻擊。”

後麵的狀態,周靜炎整個都有點崩潰了,對方甚至不需要任何證據,隻要有陳素素一句證詞,就將周靜炎打壓的無

話可說,這是這個全能律師在從業五年來最恥辱的一戰,他鐵青著臉,冰冷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審判席正襟危坐的沈若,仿佛目光能殺死她一般。

中間休庭二十分鍾,周靜炎像是火箭一般帶著火氣就從座位上站起來,追隨著沈若就跑出去。

陸粉就坐在門邊的位置,清晰的聽見門外周靜炎憤怒的指責:“沈若,你有什麽意見有什麽怒氣都衝我一個人來,這是在法庭,你能不能不把個人情緒夾帶進來?”

麵對著周靜炎的怒氣,沈若卻很平靜,拋除了在審判席上的莊重嚴肅,她的聲音溫柔的像是一縷風:“周靜炎,我從來都很清醒,我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我們的關係或許是對立的,或許是在一起的,但是不管是哪種狀態,隻要我穿上這一身衣服,都會履行我的職責,絕對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影響我的判斷,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質疑我,不過是因為你從來不相信我,你剛才說的話,是對我人格的侮辱,你可以不道歉,但是我要告訴你失敗的原因。”

“找陳素素做你的證人本身就是個錯誤,陳素素是誰?她是陳婷婷的妹妹,打斷了骨頭連著筋,陳婷婷如果今天被判入獄,至少三年刑罰,陳素素和陳婷婷本身就是不一樣的人,陳婷婷可以狠下心將自己的妹妹折磨至瘋禁錮三年,可是陳素素絕對狠不下心將陳婷婷送入監獄圈禁三年,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不同,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陸粉,狠著心折磨著自己也要維持這個社會的公平和正義,你們相信了陳素素,以為她和陸星宇的愛情可以戰勝一切,可是有時候親情能淩駕於一切之上,而你,靜炎,你怪不得我,是你失敗了。”

她沉靜的說完這段話,門裏的陸粉和門外的周靜炎心中的那把火都慢慢的熄滅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正確,這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種女人,她會和你講道理,但是不會讓你產生逆反和厭煩,反而覺得,她說的對。

周靜炎看著沈若,他問她:“如果我請你幫忙呢,我們都知道事實是什麽,我不願意這樣憋屈著認輸。”

沈若的聲音不疾不徐,甚至聽不出是喜是悲:“靜炎,我幫不了你,也不願意再幹涉你的生活甚至你的工作,我現在隻想做好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己的婚姻愛情都是一團混亂的,還有什麽理由和資格去幹涉別人的事情。”

周靜炎的聲音沉痛:“你不是說離婚之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沈若笑了笑:“我隻是說說而已。”

陸粉詫異於聽到的這個消息,她和周靜炎已經是老交情老朋友了,周靜炎和沈若的婚姻一直是她羨慕的那種理想生活,彼此都有安穩的工作,生活不緊不慢,夫妻恩愛,周靜炎是個少言的男人,可是會對沈若格外的言聽計從,也格外的順從,會在她麵前漏出人前少有的一麵,而沈若就是傳說中才存在的那種女人,是紅旗和彩旗的結合體,是所有男人都想娶回家的那種溫柔美麗大方明事理的女子,帶的出手領的回來,可是這樣的他們,居然離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