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這可是我親孫女。”司紅鳳很是嘚瑟。

空了幾十年的心,終於被這個小妮子填滿了,她很知足。

幾人坐定,鑼鼓點敲響,身著戲服的戲子依次登場,唱著簡真聽不懂的腔調。

對麵虞奶奶的目光老是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有些拘謹,但隨即釋然。

隻要不是敵意的目光,她不會去計較。

那個女子,也在打量她。

目光,清淡如水。

秋奶奶帶她來,是因為重樓嗎?

可是怎麽辦啊,哪怕重樓對她不冷不熱,她還是在努力,努力走進他的心。

......

人會分離,戲會散場。

一劇終了後,兩個老姐妹唧唧咋咋談論了半天,說那個旦角今天表現不好。

四人一起吃了飯,這才分開各自回了家。

晚間,眾人在客廳喝茶閑聊,秋景瑜拿出一張帖子遞給了簡真。

“後天有個鋼琴大賽,可否有興趣去看看?”

鋼琴大賽?

簡真接過。

當她看見評委名單時,心中有了一絲波瀾。

涅普詵,自己曾經的鋼琴老師。

那年,他要去國外,曾動員簡真和他一起去國外念書。

並說她對音樂的理解有著異乎常人的悟性,若是她用點心,定會成為高於他的鋼琴家。

隻是那年,她沒去,具體因為什麽,簡真卻想不起來了。

她記得爺爺不在了,記得是表哥把她從A城接到了京都。

她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麽,但卻好似什麽都沒忘。

就是覺得心口痛,如同在心裏種了一顆仙人掌,那尖刺紮在她的心上,不碰,也痛。

又好像很空,很空......

簡真收了帖子,對秋景瑜道了一聲謝。

去看看老師也好。

雖說物是人非,可他,終究是教了自己本事的。

鋼琴大賽會場在國際大劇院,裏麵布置的很是雅致。

帖子上的位置很靠前,能夠看清楚台上每個人的麵孔。

哪怕和老師說不上話,看看也是好的。

簡真去的不算早,待她坐定後,周圍已是座無虛席。

沒過兩分鍾,有人上台致了詞,主持人又說過規則後,大賽便正式開始了。

離觀眾席不遠處的台下,坐了十幾名評委。

簡真一眼便認出了他,坐在最中間的涅普詵。

依舊是一頭卷發,束在腦後。

雖添了幾縷銀絲,也絲毫沒有減弱他滿身的藝術氣息,嚴謹而肅穆。

台上,出現了一個讓簡真有些麵熟的小姑娘。

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紮著丸子頭。

可愛的圓臉上有著緊張的神色,精神有些緊繃。

簡真忍不住盯著她多看了兩眼。

許是察覺有人在看他,邵青縵將眼光投向了下麵,頓時一陣欣喜。

是她!

即便幾年未見,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依舊是人群裏最耀眼的存在。

她來了,真好。

不知為何,看見她,邵青縵心中的那抹緊張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她定了定心神。

她在呢,自己不要緊張,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態呈現在她的麵前。

纖長的手指落在鍵盤上,邵青縵彈奏起了簡真曾指點過的那曲【愛之夢】。

愛吧愛吧,能愛多久,就愛多久吧。

你的心總是保持炙熱,保持眷戀,隻要還有一顆心對你回報溫暖。

隻要有人對你表露真誠,你就盡你所能,教他時時快樂,沒有片刻憂愁。

還願你守口如瓶,嚴厲的言辭,容易傷人。

天啊!本來沒有什麽惡意,卻有人含淚分離。

......

樂曲婉轉動聽,曲調優美,表達出了癡情人的愛戀,期盼,和回憶。

邵青縵將所有的情感都帶入進了曲子了,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唱著德國詩人弗賴利格拉特的著名詩作:愛吧,你可以愛得這麽久。

簡真說,愛是熱烈的,執著的,哪怕,不能以愛收場。

她懂了這首曲子的意義,她在為簡真,喝彩。

一曲終了,台下傳來經久不息的掌聲。

邵青縵起身,衝著簡真,深深鞠了一躬。

誰也沒有看見,簡真早已淚流滿麵。

本以為,心已死,可當提起愛這個字,她還是經不住**,悲傷成河。

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悲傷。

後麵的演奏,都沒有邵青縵精彩,簡真也沒怎麽聽進去,她的耳邊,隻記得這首‘【愛之夢】。

統計分數後,邵青縵在一眾青少年賽手裏拔得頭籌,取得了冠軍。

涅普詵上台致詞,親口承諾,會收邵青縵為他的第二個弟子。

簡真在台下鼓掌。

她認出了邵青縵,那個A城貴族學校裏的小學妹。

她長大了。

人們紛紛對邵青縵投去了羨慕的眼光,也旁敲側擊互相詢問涅大師的大弟子是誰,隻是問遍所有人,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涅普詵將要步入後台時,一道清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老師。”

涅普詵轉身。

先是一個愣怔,隨即欣喜萬分。

“怎麽是你?居然是你?你怎麽會來京都?現在在哪裏上學?鋼琴可有時時練?”

簡真失笑。

“老師,您一下提這麽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涅普詵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這不是,看見你太激動了嘛。走,去後麵,我有好多話要給你說......”

簡真跟著他去了後麵的休息室,有工作人員送來了咖啡以及幾樣小吃。

“你從小嘴饞,看見別人吃東西,大眼睛便盯著人家不放。湊合吃點吧,稍晚一會兒,我新收的弟子要請我吃飯,你也一起。”

聽他提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簡真有些尷尬。

那時候,她還真的是,很嘴饞的,看別人吃什麽都香。

簡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怎麽來了京都?”涅普詵有些好奇地問。

她家裏的情況,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不過已過去了兩年,兩年時間,早已物是人非。

簡真笑了笑:“外祖家找到了我,便將我接回了京都。”

涅普詵有些愕然,隨即釋然。

多一個親人也好。

隻是這次見麵,涅普詵總覺得,簡真變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陰鬱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