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她可是學校裏防暴大隊(防校園暴力)的隊長,那看似柔弱無骨的小拳頭舞的那是一個虎虎生威,打得許多壞痞子哭爹喊娘的,怎得現如今如此經不起調侃了?

虞重樓見她搖頭,忙問:“怎麽了?”

簡真抬頭看著他:“沒事,就是想起了以前一些好玩的事情。”

他長得好高,即便她也有一米七了,可在他麵前,她想要看他的眼睛,就必須仰著頭。

他的眼睛,很漂亮,純澈黝黑的瞳孔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臉。

“人,總愛懷舊,哪怕是不好的事情,也會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回想。有些已經刻在了血肉裏,哪怕被那些往事割傷,也是忘不了的。

不過,我會盡量去想那些好的記憶,就像是暗夜裏的那束白月光,總會過濾掉我那些不好的回憶。”虞重樓笑著說。

簡真想了想,她的心中,也有一顆朱砂痣的,隻是,她還沒找見他,有些惆悵。

不過好在,時間還長,她有信心找見他。

“你說得對,回憶裏總是有許多美好的,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十年前,小哥哥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也是他,讓當年失去親人的我,走出了那段傷痛。

所以,就像你說的,那個小哥哥也刻在了我的血肉以及心上,我一直在找他,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又好像,我找見過,又丟了......

虞重樓心髒劇烈地跳動著。

她的眼睛裏,裝了好多東西,他很想問問她的過往,卻見管家走了過來:“少主,沐姑娘來了。”

虞重樓溫潤的臉龐有了些許不悅之色,他以為,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祖母可起了?我這邊還有事,就不過去見她了,讓祖母招待即可。”

李伯躬身回答:“老夫人已經起了,和秋老夫人在園子裏散步。我這便過去回了。”

管家離開後,簡真問:“你不過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無礙,本就沒什麽交情,她過來,也就是看祖母的,與我沒有多大關係。”

簡真笑了笑。

別人的事,她不好管。

隻是不知為何,聽他這樣說,她的心中竟有些小歡喜。

或許期待已久,哪怕隻是相似的溫暖和柔情,也能讓她冷卻的心慢慢回溫。

被管家一打岔,虞重樓想要詢問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不過沒關係,她就在這裏,就在自己眼前。

兩人來到一處涼亭。

京都的初春風有些大,但簡真穿得不少,倒也不覺得冷。

突覺身上一重,肩頭,披上了他的外衣,外衣上,還帶著獨屬他的淡香和溫度。

“風大,小心著涼。”

簡真心底一動,他,很關心自己。

“不用了,我不冷。”

他的身上,除了外衣,便隻就是裏麵的襯衣了。她穿了,他會冷。

“不用,你穿著,我沒事。”

涼亭的凳子是有下人隨時擦拭的,上麵很幹淨。

兩人背對著太陽,坐了下來。

“早上的事,讓你見笑了。”

簡真看著他:“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相信你,每個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是有著自己的理由和堅持,你並沒有什麽錯。”

虞重樓的有些灰暗的眼睛瞬時便亮了。

有她這句話,哪怕再惡毒的咒罵話語,他也覺得無礙了。

他吃吃地笑著:“小真,你是我在這個世上見過的最懂人心的女孩子。”

他抬眸,眼神定定的看著簡真:“有人說我冷血,不認父親,打擊自家產業,還說我命帶孤煞,克父克母克親。

家裏以前也有不少人的,可他們,都信了那道人的話,看見我都是繞道走。

十年前,我沒了母親,也沒了其他親人,隻有祖母,不信那些邪說,義無反顧陪著我長大,帶著我脫離了那個讓我體會不到半點溫度的家。”

簡真心髒一痛。

又是十年前,為何那年,會有這麽多的災難!

“十年間我們斷了所有聯係,哪怕見麵,也是商業競爭對手。十年前,他將我趕出了家門,從此沒管過我的死活,卻在今天插手我的婚姻大事。

那個女子,是外貿集團總裁的女兒,通過她的父親,可以降低甚至減免他所出**易的稅點。

那梅小姐不知從哪裏見過我,說是想要得到她父親的幫助,就必須讓我娶她。

可能嗎?我的人生,他們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不知為何,壓抑許久的話題突然找到了出口,讓他忍不住對著簡真傾訴。

他生性涼薄,看似笑看一切,實際心如死水。

直到看見簡真,他才覺得,他是個活人。

他確信,簡真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女孩子,她就像一個天使,總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麵前。

虞重樓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除了上次和秋景瑜的對話,長這麽大,他還沒有像今天這樣說過這麽多。

看見她,他就是想要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她。

那些被他隱藏在陰暗裏的不堪,他就這樣全部告訴了簡真。

簡真看著他:“你沒做錯什麽,你很好。每個人都會遇見許多不如意的事情,別人口中的錯,未必就是真相。我們都已成人,有權力對自己的事情做主。隻要是對的,那便遂了自己的心意。”

虞重樓眼眶有些溫熱。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柔軟的發絲。

簡真,你如同十年前那般一樣讓我感到溫暖。

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十年!

掌心的疤痕又出現在了簡真眼前。

她心底揪痛,想要去撫摸一下那塊疤痕。

那下麵,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真相?

她正想說些什麽,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重樓,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裏。”

虞重樓蹙眉,緩緩轉頭,亭台下,站著沐婉彤。

簡真也看向她,一段時日不見,她有些清瘦。

虞重樓掃了她一眼,溫潤的眸子,變得有些深寒。

該說的話他已說清楚了,為何,還要來此糾纏不休?

他最煩的,就是他人一廂情願的死纏爛打。不管是生意,還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