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B鄭耀陽番外 慎訂 /b

冬日裏難得的溫暖天氣,陽光柔和地照『射』在地上,明亮卻不眩目,桑榆心情愉快地走進大廈,電梯敞開那一瞬間,她的好心情嘎然而止。

電梯裏麵很多人。

桑榆的目光越過很多人,有些空茫地落在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身上。

男人手臂微伸開,牢牢地護著一個嬌小的女人,兩人姿態親密,女人不知低聲說了什麽,男人唇角微挑笑意淺淺,不經意間帶著幾分寵溺,俊男美女融洽和諧,委實賞心悅目。

桑榆木呆呆站著,直到背後急著進電梯的人撞了她一下。

男人護著女人走出電梯,跟桑榆擦肩而過。

冰冷的不鏽鋼電梯門合上的刹那,桑榆看到那個女人不知因何事跺足,十足的撒嬌抗議姿態,男人無奈地搖頭,伸手『揉』了『揉』女人的頭發。

“鄭耀陽,看來沒有我,你真的過得很幸福。”

電梯一層層上升,桑榆兩隻手攀著冰涼滑溜無所的金屬壁,勉強支撐著沒讓自己滑倒下去。

十年過去,鄭耀陽已不複年輕時的明淨俊秀,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硬朗明雋,眉眼冷硬像石頭鑿刻出來的雕像,看起來平常不苟言笑,剛才那瞬間的溫和讓桑榆心口澀滯。

桑榆有個不為人知的名字——文筱竹。

十年前,文筱竹在雲山投水自絕,據黑白無常說,她投水後有一個女孩不要命地想救回她,閻王也為之動容,於是沒讓她投胎轉世,許她孤魂野魄在陰陽兩界飄『**』選擇機給她重生。

一個月前,她重生了,重生在二十三歲女孩桑榆身上。

桑榆有心髒病,隨時會死去的那種。

其實已經死了,所以才有文筱竹的重生。

精品大廈的裝修一絲不苟,廊燈明亮異常,牆壁是溫暖的橙紅霞『色』,看著熟悉的深棕『色』大門,桑榆僵硬的手微有了活力。

不等她拿鑰匙開門,房門從裏麵拉開了。

“今天走路聲音重了些,有心事?”邵南生微笑著拉起桑榆的手。

他的手掌溫暖幹淨,桑榆不動聲『色』抽回手,淡笑著搖頭道:“能有什麽心事?”

如果沒有前世沒有鄭耀陽,的確連憂鬱的地方都沒有。

邵南生把她照顧得太好了。

桑榆悄悄抬頭看,邵南生穿了件淺粉襯衫,一雙溫煦的眼睛隱在金絲邊眼鏡後,敏睿而深邃,俊朗灑脫氣質無雙。

桑榆忽然一陣難過。

他把自己捧著寵著,還不知陪著的是一個孤魂野鬼。

桑榆母親生她時難產去世,父親七年前也去世了,其後撫養陪伴她的是父親公司的得力助手邵南生。

邵南生比桑榆大了八歲,今年三十一歲,桑榆父母去世時把家業盡留給他打理,當時親戚們都在說閑話,等著看笑話,看邵南生什麽時候霸占了桑家家財扔了桑榆。

七年過去,邵南生將桑家的產業打理得很好,也將桑榆照顧得很好。

午飯是邵南生做的,他特地從公司趕回來給她做飯,陪她吃過飯,又急匆匆趕回公司上班。

桑榆站到窗前,看著樓下邵南生步履匆匆上了汽車,飄渺的白煙過後,汽車消失在視線裏。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鄭耀陽……鄭耀陽!”喃喃地喊,咀嚼著那個深刻進靈魂的名字,桑榆有些眩暈。

這樣的結局很好啊,他有了新戀人,生活幸福,自己那年投水自盡,不就是想跟他劃清界線,讓他能放下自己,輕輕鬆鬆走他的人生路嗎?

傍晚,邵南生打來電話,歉疚地告訴她,晚上有應酬,不能回家陪她吃飯。

“我讓四季鮮酒樓送飯菜過去,你趁熱吃,別忘了。”他在電話裏殷殷叮囑。

自己不是小孩,不是他的負擔。

桑榆想喝酒,一醉解千愁,或者醉死過去。

家中自然是沒酒的,在那麽溫馨的環境中,悲傷也無法發泄,桑榆出門上酒吧。

太巧了,不想見卻偏總能遇上,吧台邊一杯一杯灌著酒的男人,居然是鄭耀陽。

他喝得很專注很投入,仿佛世間最有趣的隻有手裏的酒杯,日間冷硬的神『色』和曇花一現一樣的溫和笑容都不見了,隻有一個頭發淩『亂』眉眼蕭疏的落拓浪子。

“筱竹……筱竹……”擦肩而過時,夢訖一樣的細語傳進耳朵,桑榆呆住,一雙腳沉沉的再抬不起來

酒吧的燈光從明黃突然轉為暗藍,光線昏暗,看不清鄭耀陽的神情,然而,頹喪絕望由裏而外,無處不在。

桑榆呆呆看著他的後腦勺。

鄭耀陽後腦勺有兩個渦漩。

說起來,她和他的孽緣起因,還是因為他的雙發漩,很好笑很好笑的原因。

那時她是他的語文老師,有一次作文課,講解議論文時,有個學生大叫還是記敘文容易寫,她當時開玩笑說:“記敘文容易寫,那就請同學們這一節課寫一篇一千字記敘文,題目《我的同桌》,寫出你的同桌與眾不同特別的地方,細節或細小的地方,相貌說話小動作都可以寫,然後以這個特別的地方為引子,發散思維。”

學生哇哇大喊叫苦不迭:“老師,寫同桌容易,寫特別的地方太難了。”

眾學生開始挖空心思找同桌的特別之處,鄭耀陽的同桌咬著筆頭坐了很久沒有落筆,她問:“寫不出來?”

“是啊,老師,鄭耀陽成績好,長得俊,這些都不算特別吧?”

“所以說,你們平時觀察不夠細致,鄭耀陽同學後腦勺有兩個發漩,全班同學沒有第二個人跟他一樣。”她笑道,對學生,她了如指掌。

鄭耀陽本來低著頭奮筆疾書的,忽然抬頭望她,明淨的少年目光灼灼,亮得刺眼,她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仿佛說了什麽見不得光的話,沒來由的,不敢和他對視。

鄭耀陽後來說,當時他看她,她突然紅了臉,出水芙蓉似濯濯瀲灩,瓷白如脂的臉頰紅彤彤的,惹得他很想『摸』一『摸』。

她一直想,鄭耀陽會愛上她,外界的指責並沒說錯,是她勾引了他。

她是成年人,世事洞明,應該預料到感情的發展,可她沒有在一開始阻止。

鄭耀陽的成績很好,品學兼優,這樣的學生,老師沒有理由不偏愛一些,而她,在偏愛的路上走歪了,違背了師德。

那一年七月,鄭耀陽參加市奧林匹克數學賽,她是監考老師,巡視時,她發現他有一道題答錯了,神差鬼使,她伸出手,小指在那道題上飛快地點了一下。

鄭耀陽抬頭看她,她心虛,飛快地瞥向一同監考的另一位老師,不敢再給他暗示。

鄭耀陽看懂了,在草稿紙上重新演算,然後,在她再次巡視過來時,一隻腳在地上噠噠敲了兩下,她望他,他飛快地在草稿紙寫道:是這樣的沒錯。

開始沒錯,中間一個步驟錯了,她急了,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她,小指再次伸出。

晚上她在學校值班,鄭耀陽提著一個小瓷罐來找她。

“我媽自己釀的桑椹酒,甜甜的,很好喝。”他說,有些渴切地望她。

作為老師,其實不能和學生一起喝酒,可她在他燦爛的笑容中『迷』失,找了兩個杯子出來。

桑椹酒很甜很好喝,她喝了兩杯,沒想到勁道在後頭,翻腸倒胃不舒服起來,趴到洗手池前狂吐。

鄭耀陽遲疑了一下走了過來,一隻手扶著她,一隻手觸上她的背輕輕撫拍。

她吐得有氣無力,滿眼的淚,不停不歇。

鄭耀陽怔站了一會,伸手抹拭她眼角的淚水。

少年幹淨的手指撫過從沒有人碰過的臉頰,觸電一樣的感覺,大火在瞬間漫燒。

那時,她如果還有一分理智,馬上推開他,趕他走,也許,就不會發展成後來的局麵。

鄭耀陽猛一下從背後抱住她。

“筱竹……”低沉的滿含欣喜的喊叫,酒味撲鼻,不知何時,鄭耀陽從吧台站了起來,狠狠地抱住了她。

桑榆從回憶中回神,竭力掙紮,想要擺脫他,想要奪門而出。

“筱竹,別離開我。”鄭耀陽死死摟著她,力道很大,鐵箍似牢牢困著她,大頭埋到她肩窩,貪婪地嗅著她的氣息。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筱竹。”桑榆氣急敗壞。

“沒認錯。”鄭耀陽很固執,聲音異常溫柔,“你『摸』『摸』,你心跳得很快。”

男人的濃情蜜意從每一個字中流『露』,桑榆淚流滿麵,咬牙問道:“白天跟在你身邊那個女孩呢?”

“你說悠悠?那是我妹子。”他說,麵龐堅毅的線條變得柔軟,“筱竹,沒有人能取代你,這輩子,我隻會愛你一個人。”

桑榆被擊垮了,周身力氣不逸而飛。

鄭耀陽瘋了,他把她抱上酒吧二樓,隨便踢開一個包廂的門,把裏麵的人趕了出去。

酒瓶撲咚咚碎了一地,酒『液』漫延,有人說,『迷』『迷』糊糊神智不清時最容易意『亂』情『迷』,狹窄的空間也會讓氣氛升高讓人失控,喝酒後的女人更是易為男『色』所『迷』……桑榆沒喝酒,也被醺醉了。

等他清醒過來,看清自己的臉,不知什麽表情。

留著天明後再『操』心吧,反正,她現在不是他的老師,沒有誰可以傷害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