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筱之間，她終究還是輸了。
輸的徹底。
“我快死了，死之前，我覺得自己應該見你一麵，哪怕是跟你道個別。”抬手擦了眼淚，陸小雪目光淡淡凝著她，“雖然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但我謝謝你來了。”
想到剛才在警察廳裏，李警官說過的話，葉筱知道她三天後就會被執行死刑，“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十多年前你和陸阿姨，來到葉家的情景，那時候你十一歲，我十二歲。”
“那時候我們都還小。”陸小雪眼裏閃著淚光，“都是孩子。”
“我對你媽媽有著本能的抵觸，對你也多少有一點，可你一開口就甜甜的叫了我一聲姐姐，還說我好漂亮，你好喜歡我，你還記得嗎？”
葉筱明亮的眼睛看著對麵的陸小雪，陸小雪掛著淚的嘴角微揚起來，“我當然記得。你爸爸很有錢，還沒去葉家的時候，我就想著要跟你搞好關係，你那時候不知道吧？”
葉筱當然是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和莫禦庭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了。
“才十一歲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生存，我在婉兒的牛奶裏下藥，跟著我媽媽一起離開家。葉筱，你知道我那個時候的心情嗎？我知道我對不起婉兒，也愧疚了很多年。
不過你肯定不能了解，因為你生來衣食無憂，有個有錢的爸爸，葉家的大小姐。跟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葉筱，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葉筱承認在家境上她是優越的，“我和爸爸對你也都很好。”
陸小雪冷笑，“你們是對我好，可宇軒哥哥，就因為你是葉家的女兒，他隻對你好。”
“宇軒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要誣陷他。”葉筱相信自己小時候對肖宇軒的感覺。
“我親耳聽見的，宇軒的媽媽跟他說的，我就是繼女，不是親生的，不值錢的…讓小宇軒隻跟你親近。那時候你知道嗎，我嫉妒你，簡直嫉妒的要發狂。”
葉筱詫然，不知道中間還有這樣的事情，“可你後來也得到了，成了宇軒的未婚妻，為什麽你不珍惜。”
“未婚妻？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他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心裏有你，他沒放下你，他還不能完全接納我，葉筱，你知道我那時候的感受嗎？我有多恨，多恨你。”
葉筱：“……”
“那段時間我隻要看到宇軒，就想到你，每天活在你的陰影之下，可你和莫禦庭卻已經領證結婚同居了… 明明我搶了你的幸福，憑什麽你還有幸福等著你。上天真是太不公平。”
“是你先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可我憑我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有什麽錯？”
“你太自私了，自私就是你的錯。你以為搶走別人的，就是得到。”葉筱還不留情的批判，“不折手段的得到。”
“是，我是不折手段，可你呢？你有哪裏好？你總是比我幸運…演個電視，你是女一，我隻能是女二。”
“我說過了，那不是我的幸運，是導演肯定了我的演技。”
陸小雪失聲笑起來，“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了，你有莫禦庭給你撐腰，想演什麽不行？還有那個季風，他可
是對你一直照顧有加。
葉筱，你真是天生好命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季風，你能那麽快就小有名氣。”
“你的眼睛就隻看到這些，那我記台詞看劇本到深夜，你可以看見？我每天累得躺在**精疲力盡你也看見？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不勞而獲，多的是你這樣能力不足還怨天尤人的。到現在你能夠吃飽穿暖，已經比很多很多的人要幸運了。
特別是婉兒，當年不是你，到葉家的就是她。你現在還在這樣怨天尤人，說自己的不幸運，她算什麽？”
陸小雪紅了眼眶：“……”
葉筱看著低下頭，“婉兒和梟三本來可以幸福的，就因為她沒有一個家世，所以她被梟媽媽嫌棄，好好的幸福一下子全丟失了。我相信如果當初進入葉家的人是她，她一定不是這樣的。”
淚模糊了陸小雪的視線，“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婉兒。她現在怎麽樣了？”
“不好。和梟三婚禮沒了，孩子也拿掉了…”
陸小雪吃驚，“她有過孩子…”
葉筱點頭。
“那她現在……”
“在調養身體。”
“……”
“陸小雪，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落到現在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沒資格再怨恨任何人。”
“葉筱，你少在我麵前說風涼話，我知道我輸給你了，你來這裏，多半也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我沒有。”
陸小雪勾唇，笑容苦澀，“有沒有都無所謂了。我們都回不去了。回不到小時候，重新選擇。”
“是你變得太快。”
“可這麽多年，難道就我變了嗎？我承認我輸給了你，可是，我沒有覺得自己變了就是錯的，人從小到大本來就是個變化的過程。”
“那也分好與壞的變化。”葉筱直截了當的說著，不給陸小雪狡辯的機會。
陸小雪心狠狠的被紮了一下，也許葉筱說的是對的，人是在變，也有好壞。
是她一開始選擇了錯誤的方向。
她變壞了。
“葉筱，韓宇，韓宇他…真的死了嗎？”
想到在爛尾樓發生的事情，葉筱的點頭嗯了一聲。
淚從陸小雪閉著的眼角淌落下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就是他了，隻要是我想做的，他無條件的答應和支持，他不該死。”
“他是為了讓你活著才死的，他愛你。”
陸小雪驀然睜開眼，這一點她知道的。
可卻不知道葉筱也會知道。
“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可能不惜以命護你？”
“我承認我感激他，可那又怎麽樣呢？我喜歡的我愛的不是他。”
“與其說不愛，不如說你不知滿足。”
“我沒有不知滿足，我對你那麽多的事情，不過是想得到宇軒的心而已，隻想他的心，想他小時候對你一樣的對我。”
“感情不是複製品！”葉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
陸小雪心如刀割，感覺自己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到最後居然把她一句話全都否定……
否定的徹底。
這些年來
她想要的，是肖宇軒對葉筱一樣的對她。
她想要的是和葉筱一般的對待，不是複製品是什麽？
而她和葉筱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啊。
淚止不住的掉下來，陸小雪哭的像是個孩子。
葉筱看著，眼睛微澀，伸手打開包包，從裏麵拿出紙巾來遞過去。
“不要在怨天尤人了，路是你自己選的。”
“葉筱，你還能原諒我嗎？”
葉筱：“……”
“我就要死了。”
“與其你問我，不如問問婉兒，問問廖晴。”
陸小雪淚水再次洶湧，她這輩子對不起的人，真多。
“葉筱，我想見見婉兒。”
經過淚水洗滌的目光，無比清亮。
葉筱看著她，“我盡力。”
“謝謝，謝謝”
陸小雪看著她，眼裏第一次有了真誠。
葉筱起身離開，拿了包包離開。
從接見室裏麵出來，葉筱進去前沉重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看著外麵等著自己的莫禦庭，葉筱小步過去，伸手拉了他的，“我出來了。”
莫禦庭側頭看她，“談的怎麽樣？”
想到陸小雪泣不成聲的樣子，葉筱微微一次，“很好。至少她不會再對這個世界心存怨恨。”
莫禦庭緊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爸剛才來了電話，讓我們回韓家吃飯。”
“好啊，是該吃個團圓飯了。”
莫禦庭點頭，拉著她的手一起出去警局，上車。
“我想起來，我還有件事要辦。”坐在車裏，葉筱看著開車的莫禦庭，“小雪想見見婉兒，我可能要回老宅一趟。”
莫禦庭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回一趟老宅，然後再回去。”
葉筱是沒有意見的。
邁巴赫二十分鍾後在老宅門口停下，葉筱推開車門下車，恍惚的看到外公就在庭院裏坐著，和林管家下棋的一幕。
“外公…”
葉筱疾走幾步過去，麵前的畫麵消散，空無一人。
莫禦庭意外，“葉筱？”
“我剛才可能是看花眼了。”
莫禦庭伸手摟了她，“進去吧。”
葉筱點頭，一起進了客廳裏麵，意外的看到梟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跪在台階那邊，一臉詫異，問了吳媽才知道他是中午就過來了，已經跪了兩個小時。
葉筱感歎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也難怪現在陸婉兒在樓上房間不見他。
“禦庭，我去找婉兒，你跟他……也聊聊，告訴他，什麽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什麽是一個男人不該做的。”
莫禦庭很高興的接受了這個任務。
葉筱舉步上樓。
“叩叩叩”
聽到敲門聲，陸婉兒舉步過去開門，“葉筱。”
“怎麽又把自己關在房間了？”
陸婉兒開口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最後就沒說話。
“我知道，是因為梟三？”
“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裏來。給你添麻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