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現在複婚的決心已經很堅定了，主要是在等顧媛那邊的回複，但如果告訴蘇百合，她一定會抓狂的，動搖不了他，她就會朝顧媛那邊動手，到時候會將顧媛推得更遠，所以現在絕對不是提出那個想法的好時候。
他輕描淡寫道。“我和她商量過了，既然雙方都不願意讓出撫養權，那麽我們決定共同撫養。”
蘇百合皺了皺眉，好像有點不懂他的意思。“共同撫養是個怎麽撫養法？輪流？你帶一個月，她帶一個月？把小孩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怎麽行？孩子需要一個穩定的家庭。”
“那就認祖歸宗後由她帶，但我可以隨時去探望小九。”
“那算什麽共同撫養，根本就是把小九直接讓給她，這個絕對不行。”蘇百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而且是覺得他這樣的退讓是很荒謬的。“小九是我們陸家的小孩，我沒告她偷我們的孩子已經仁至義盡了，她還想獨占？憑什麽是她帶，你探望？也可以我們家撫養，我也同意她來看孩子。虧她想得出來，真是……自私透頂！”
陸離知道她不會同意，這是他的迂回戰術。
“那要不這樣，小九由我們撫養，顧媛也住我們家，你就當多了個保姆。她照顧了小九那麽多年，她更懂怎麽帶孩子，你也省點心。”
蘇百合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一下就看穿了陸離的目的。
“說這麽多，你還是在幫那個女人！讓她住我們家？天天對著她，你想我短命氣死嗎？接著呢？你又說為了小九，幹脆和她複婚，是嗎？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小九，但其實是你對顧媛一直沒死心。你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了就很好糊弄？你這樣一步步的就能達到目標？”
單單在顧媛這個問題上，蘇百合的態度是非常尖銳的。
“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那麽多好女人，你為什麽偏偏選一個最蛇蠍心腸的。她騙你離婚，拐走你兒子幾年，你不把她丟進監獄就算了，還感謝她替你生孩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她給你下迷藥了吧？”
“她也有她的苦衷。”
“你還替她說話？你好了傷疤忘了疼，但我可忘不了當初你被她害得有多痛苦。她能傷你一次，就能傷你第二次第三次，以後你還要為她自殺麽？”
“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
“在我看來，沒什麽不同。”蘇百合不耐煩地一揮手。“我已經退讓得夠多了，但你越來越執迷不悟，我真是……我要被你氣死了。”
“媽……”
“別跟我說話！”蘇百合上樓去了。
……
顧小九洗完澡，找蘇百合幫他檢查作業，蘇百合看他臉色不大對勁，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一摸他的額頭，滾燙。顧不上生氣了，忙叫來陸離。
“小九好像發燒了。”
“嗯。”
第二次處理，陸離已經比之前冷靜了許多，把小九抱上床，讓麗莎端了水來，給他貼上了退熱貼。
“肯定是天氣熱，在外麵出了汗，車裏和餐廳都有空調，一冷一熱導致的。”蘇百合責怪自己沒照顧好他。
“沒事兒，他本來就容易發燒，今天去醫院的時候，顧媛還特意叮囑我拿了退燒貼來。她之前教過我，用完退燒貼就給他熱敷，用生薑洗澡，很快就沒事的。”
“怎麽會容易發燒？他的身體不好麽？也是，那個女人能照顧得多好。”
“這不怪顧媛，她一個人帶孩子也很辛苦。小孩子免疫力本來就差一些。”
蘇百合上一次照顧小孩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想到陸青菀，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孩子生病，當奶奶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每一個難受的表情都扯痛著她的心。
到十二點多，小九的燒退了一些，體溫慢慢恢複正常，陸離鬆了口氣。
“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小九由我來照顧就好。”
“不了，去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開會麽？”蘇百合道。“我來照顧他，你放心，這有我就行了。”
“嗯。”陸離親了親小九的額頭，回房了。
蘇百合怕顧小九醒來餓，讓麗莎溫了一碗粥。一點多的時候小九醒了，蘇百合就讓麗莎把粥端過來，喂小九喝。
“你出了一身汗，要補充點水。”
“謝謝奶奶。”顧小九小口小口抿著，臉色還有些憔悴，卻是露出了可愛的笑容。“粥好好喝。”
“對不起，奶奶，小九讓您擔心了。”
“哎，知道我擔心，就少生病，嚇死我了。”
精疲力竭的蘇百合卸下防備，眼裏露出了擔心之色。
“嗯，小九以後也會照顧奶奶的。”
“奶奶……”
“嗯？”
小九扁了扁嘴。“我想媽咪了。”
眼睛有點兒紅。
“想她幹什麽？要是她好好照顧你，你的體質也不會這麽弱，這麽容易發燒。”
“不是的，媽咪對我很好的。以前我發燒的時候，媽咪也是坐在床邊陪我一整夜。奶奶……你別恨我媽咪了好不好？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人……”
小九期期艾艾的眼神，蘇百合一時無法拒絕。
就算她對顧媛再恨再氣，也不想傷害一顆孩子純粹的心。為了孫子，說句謊話也沒什麽。
“好。”
“真的嗎？”
“嗯。”
“奶奶最好了，謝謝奶奶。”
蘇百合照顧他睡下，看著他小天使一般可愛的臉蛋，就算很累，還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能將兩個人的生命牢牢地連接在一起，感同身受，就會有血緣吧？
她怎麽都不可能放棄這個可愛的小孫子。
她照顧了顧小九一夜，自己卻累倒了，在**躺了一天。傍晚時，小九端著一碗紅豆沙進房間。
“奶奶，你醒了嗎？”
“嗯。”
蘇百合四點多就醒了，隻是覺得累，所以沒起床。
她撐起身子，老態畢現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奶奶，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喝點紅豆沙吧。”
“嗯。”
“我喂你。”
“好。”
“昨天是奶奶照顧我，今天換我照顧奶奶。奶奶，張嘴，啊……”
蘇百合喝了口紅豆沙。
“好喝嗎？”
“好喝。”
蘇百合對顧小九的感情越來越深，如果有人想從她手裏搶走小九，她一定會和對方拚命的。
她忍不住問道：“小九，你願意和奶奶一起回A市嗎？”
……
喝完紅豆沙，蘇百合又睡了，小九端著空碗走出房間。
陸離豎起手指對兒子稱讚。
要是其他人勸，蘇百合肯定不會喝的。
他蹲在小九麵前，問道：“奶奶跟你說什麽了？”
“唔……奶奶問我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回A市。”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不想回去，可是奶奶生病了，我也不想她難過，我就說等她病好了再說。”
“寶貝真聰明。”陸離眸光一漾。“小九，爹地交給你一個任務好不好？”
小九眼睛發亮。“什麽任務？是特工任務嗎？”
“沒錯。”
小九忙認真地敬了個禮，“沒問題。”
……
又是三天過去。日子一切如常，顧媛每天隻能夠通過視頻聊天以解思兒之苦。有時候聊不到半個小時，蘇百合還會找借口讓小九掛電話，顧媛很鬱悶。
醫院浴室裏，潘琦正在給顧媛洗頭，她想起上一次陸離幫她洗頭。起初她一個勁嫌棄他不懂溫柔，但他的手法和力度，在一個男人中已經算溫柔的。關鍵是，現在能願意為女人洗頭的男人已經不多了，還是他主動提出的。
想著他指腹從她發絲間穿梭酥酥麻麻的感覺。
想著那天浴室裏氤氳的霧氣。
想著他耍流.氓的樣子。
顧媛的臉越來越熱，心尖兒莫名滾燙，她下意識撫上心口，想要抑製那種燙意，結果更燙了。
心“砰砰砰——”跳得很快。
“好了，衝水？”
“嗯，你說什麽？”
“想什麽這麽入神，我都叫你好幾句了。還哪裏癢沒有？衝水了。”
“沒聽見。嗯，衝吧。”
潘琦長得嫵媚，幹起活來卻大大咧咧的，水都衝進顧媛眼睛裏了，就差沒把她刺瞎，這一對比，還真是覺得陸離溫柔又細心。真不知該說潘琦太毛躁，還是陸離太細心，對比太強烈。
這已經是今天第幾次想他了？
又是這幾天第幾次想他了？
他接連三天沒來，說是工作太忙抽不開身，但每天都會打電話給她。每次打電話她總嫌他囉嗦，很不耐煩地說要掛了，但一掛斷吧，又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明明是顧媛以前最期盼的“清閑”，但他真不來吧，又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麽似的。
潘琦幫她吹幹頭發，累得夠嗆，一直誇張地說自己第一次給女人洗頭發，簡直要變成les了。
“你今晚怎麽了？跟遊魂似的，魂兒飄哪去了？”
“嗯？沒有，在想事兒。”
“什麽事。”
她抿了抿嘴，猶豫著。“你先坐下。”
“喲，還是大事兒呢？”潘琦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挺正經的模樣。“說吧，什麽事？”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我在考慮和陸離複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