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魂出竅
(九)靈魂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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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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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茉莉華
最近真是沒有好好上班呢,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悲痛和哀傷壓垮了章茉茉羸弱的雙肩,手頭積下一大堆工作,有幾篇稿子要在盡量短的時間裏趕出來,計劃裏對農民工企業家胡小蘭的采訪準備材料還不充分,郊區製作假證件窩點的調查隻進行了一半,章茉茉憂心忡忡。
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章茉茉畫了精致淡雅的妝容,對著鏡子調整表情,微笑,微笑——
章茉茉有著現代職業女性特有的優秀職業素養,再大的煩惱和不愉快,哪怕剛剛哭過一場,隻要走進辦公室,或者進入其他工作環境,臉上一定是掛著職業化的微笑的,尤其是在單位還會時不時遇見林樺,她可不想讓林樺看見她的蒼白憔悴,章茉茉自始至終在林樺麵前都是有點不自信的,外表的不妥帖會加深她的不自信,所以在這方麵章茉茉很注意。
走進單位大院,林樺辦公室的燈亮著,林樺習慣白天也開著燈。章茉茉一下子覺得單位很親切,連日陰霾的心情明媚了許多。章茉茉時常想,真正愛一個人的具體反映是什麽呢,應該是無論何時何地見到他心情沒來由地愉悅,既使並未看見,但知道他正在某處做著什麽,也會開心地象個孩子似的。沒有原因,沒有理由,一切皆是最自然,最簡單,最樸素的情結。
章茉茉打開電腦,迅速進入工作狀態,手指如飛舞的蝴蝶“啪啪”敲擊鍵盤。對麵樓上有人說話,象林樺的聲音,章茉茉停下來朝門外張望,果然是他,章茉茉對林樺的舉動非常敏感,目光常常追隨他的背影。
林樺準備外出,等著司機取車,助手追出來詢問工作方麵的更為詳盡的事宜。章茉茉趴在窗口深情注視他,林樺,名如其人,高大挺拔如一棵白樺樹,他年年月月都是幹淨整潔的,很多年,章茉茉一直迷戀幹淨的男人。
林樺鑽進灰色奧迪,章茉茉目送他駛出公司大門,心情就灰灰的,她原本設想今天能和林樺約會的,她疲憊不堪的心靈需要林樺的撫慰。她喜歡象隻貓一樣鑽進林樺的懷裏,嗅他身體濃濃的男人的味道,任由他輕輕撫摸她秀美的長發。
午後,章茉茉坐在雜誌社的午休吧喝咖啡,一雙纖細的手不停攪動杯中漸涼的咖啡,卻忘記了喝。她最近發生了什麽林樺是知道的,按照常理,他應該主動約她,陪她吃飯,安慰她,哄她開心。章茉茉想,一般男人都會這麽做吧。
可是這個男人常常會有些不近情理的的舉動。唉!誰讓自己偏偏愛上這樣一個人呢?
記得幾年前的年終聚會,林樺給了章茉茉輕輕一吻,讓章茉茉**澎湃,仿佛身體裏如火山般蘊藏的能量找到了一個出口。很多年沒有那種感覺了,章茉茉仿佛墜入情網的初戀小女生,壓抑不住的興奮,激動,嘴裏哼著小曲,走路一蹦一蹦的,同事打趣說:“茉茉,是不是彩票中了五百萬?”章茉茉說:“比五百萬還多!”眼睫毛撲撲地動,好象要跳舞,眼裏滿滿的憧憬和向往。 更新愛情那些事(九)靈魂出竅
接下來是中國傳統的春節,單位放假幾天,章茉茉幹著家務活,偶爾就會有片刻的走神,想起林樺心裏樂滋滋的,隻一個勁眠著嘴傻笑,象個白癡。
故事一點也不順暢,似乎不該停頓的地方又多出一個頓號。從假期到來年收假上班,章茉茉從林樺那裏連一條禮節性的短信都沒有收到。章茉茉失望極了,心裏有一千一萬個為什麽,卻問不出口,鬧心得很!偶爾在單位院子碰麵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說話,好象他們之間隔著一層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其實,章茉茉是個很靦腆害羞的女人,林樺的表現徹底激起了她內心的憤懣,她恨恨地想,我就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是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說酒話,章茉茉心裏憋著一股勁。
那段時間,章茉茉有許多采訪任務,在雜誌社呆的機會很少,大多數時間在外麵跑。春天來了,天氣出奇的好,章茉茉迎著溫暖燦爛的陽光,快步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刹那間心思一動,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給林樺,溫情問候類的,可以發給任何人的那類信息。林樺很快回複了:天天想你見不到你。章茉茉有點釋然,不是因為林樺想著她,而是終於有點頭緒,不再一頭霧水。 更新愛情那些事(九)靈魂出竅
後來,章茉茉知道,林樺這樣不是策略,不是手腕,是性格使然,他是典型慢熱型的,穩重,謹慎,周全,細心,其實章茉茉是想批評一下林樺的,可想出來的詞語全是褒義的,大抵真心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吧,缺點在她看來也是好的,無比可愛。
章茉茉將有些涼了的咖啡一飲而盡,林樺一定有他的理由。果然,信息就來了,是約見稅務部門的工作人員吃飯,聯絡感情。和社會職能部門經常聯係,做好協調溝通是林樺工作挺重要的一部分,這個男人很敬業,工作,為人都無可挑剔。
章茉茉趕緊回複了信息,無非是多注意身體,少喝點酒之類的話,章茉茉話說的很哆嗦,很不象一個搞文字工作的人。洪月已經沒了,她不允許她的林樺有任何方麵的不妥,她絮叨了許多,覺得叮嚀夠了這才放心。
家,依然是空****的,偌大的房子經常隻有章茉茉一個人。章茉茉的老公王一輝,在一家建材公司做部門主管,王一輝的口頭禪是: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總夢想有一天有自己的公司,他可以被朋友們眾星捧月般愛戴,他可以主宰一些人的命運。他人生的樂趣來自工作,工作之餘還有社交圈子,至於老婆嘛,象他這麽優秀的男人老婆是離不開的,更何況,大丈夫何患無妻。
章茉茉已經習慣了形單影吊的生活,男人重事業也是對的,嘮嘮叨叨豈不更成了遭人討厭的黃臉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吧。
章茉茉踢掉高跟鞋,躺在沙發上,順手拿過一本雜誌,沒翻兩頁,連日的疲憊連骨頭縫裏都塞滿了,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章茉茉的大腦一時進入混沌狀態,但她依然能聽見電腦裏播放著張靚穎的《畫心》,一種力量驅使章茉茉站起身來,令她不解的是,自己的身體竟象一具輕飄飄的空殼。
章茉茉飄飄悠悠進了書房,打開抽屜,打開書櫃,翻洪月的照片,有很多,莫明其妙選了一張,是洪月在西藏色拉寺跟著大師誦經時拍的,洪月雙手合十,調皮地朝鏡頭笑。
門開了,王一輝很少見的早回家,章茉茉覺得新鮮,過去拍一下王一輝的肩膀,王一輝回頭,很茫然的樣子,然後進臥室拿過一條毯子朝沙發去,輕輕蓋在“章茉茉”身上,章茉茉嚇了一大跳,自己明明“正”睡在沙發上。
章茉茉是被王一輝叫醒的,章茉茉站起身來,發現自己身上確實多了一條毛毯,章茉茉伸了個懶腰,小毛毯掉到地上的瞬間,章茉茉懵了,這說明自己剛才確實是睡著了,可進書房找照片是怎麽回事?
章茉茉問王一輝:“剛才拍你肩膀,知道嗎?”
王一輝詫異地:“是覺得有人拍一下,可回頭什麽也沒看見!”
章茉茉走進書房,照片確實就放在書桌上!可剛才明明一直在睡覺呀。
憑著大量的閱讀量,章茉茉判斷,這可能就是被科學家解釋為“靈魂出竅”的現象,是指人的大腦暫時性短路造成的一種幻覺,沒什麽可奇怪的。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
為什麽單單找出那張照片呢?洪月始終是糾纏在她心頭的一個結,雖然她不在了,可在章茉茉心裏她始終不曾真的離去,她始終在她心裏。
洪月生前總把念經說成念咒語,章茉茉和洪月曾一同去西藏旅行,參觀了許多寺廟,聽到這樣一個傳說:古代的藏區有一位絕世風華的魔女,沉睡在世間,藏區的寺廟是鎮住她的法寶,藏民們誦讀經文就是為了祈求那位魔女不要醒來。洪月說,魔女不一定醒來就為幹壞事吧,也有善良的魔女,比如“白發魔女”,念經就是詛咒美女不要醒來,我們也無從知道她的絕世風華到底是什麽樣了,真是遺憾!所以,洪月說念經是詛咒別人,為自己祈福。
咒語——詛咒,詛咒——咒語,忽然章茉茉把腦海中的一些細節組合在一起,由一點,一點,再到麵的結合,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想法一旦產生,攪的章茉茉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王一輝說:“別老翻動行嗎?害得別人也睡不好。”
章茉茉說:“我心裏有事。”
王一輝說:“別的女人天天就上班下班挺好的,那個象你,今天有這事,明天想那事,你是事兒媽呀?”
章茉茉扭過身背對著王一輝,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