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靜江近期忙得快要飛起來,一是為了單位的是,就像之前說的,國有企業改製勢不可擋,大批量的公司員工麵臨下崗,靜江本想靠著單位的盈利能救一個算一個,但是還是有很多人被一一刷了下來。那些為單位服務了很多年的老員工再依依不舍也沒有用,再去領導的門前哭泣哀求都沒有用,命運的浪潮已經掀起,朝每個人兜頭而下,誰都不能避免,隻是或早或晚的事。靜江覺得在月茹這件事上,考慮到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德華和白俊接二連三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很大,她需要休養,所以幹脆安排她長病假,實際上也就等同於是下崗了,並且是主動下崗。很多人知道了這件事,明白他是起的帶頭作用,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比楊少淇這個廠長和範繼坤講義氣和情麵多了。許多人離開之前都和靜江交換了聯係方式,場麵頗有幾分傷感。二,靜江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乏術,冷凍廠屬於整個旭陽集團公司下屬的,集團公司的總經理是司徒青雲,和靜江一樣,同樣屬於年少得誌型的,之前也在很多事情上有過合作,但兩者之間有很明顯的差別,相比起靜江,司徒更加雷厲風行,靜江有時候覺得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間,許多人就那麽夾在中間枉死了,司徒卻笑他是一生為情意所累,該出手時就該要出手,凡事應該快刀斬亂麻,否則就是給敵人喘息的機會,到時候置自己於被動的地位。就好像眼下,正應了司徒的話,有人趁著單位下崗改革的風潮,眼紅靜江的好人緣,到處散播謠言,說靜江收受金錢賄賂。
謠言甚囂塵上,公司就必須負責調查,司徒自然不能徇私,要徹查到底,而且按照司徒的說法,不單要查,更要查的清清楚楚,否則在這個特殊的關節眼上,很多人會誤以為下崗的事情靜江有份參與,表麵做好人,暗地裏與外麵的人有利益輸送,使得單位千瘡百孔,他們不得不下崗。這筆帳要是算到靜江的頭上,他是百口莫辯,說也說不清楚。
果然,盡管上頭答應了要查,但還是有不知情的群眾抄起家夥到靜江的辦公室裏把東西給砸的稀巴爛,靜江無言以對,隻能下了班一個人默默的收拾,他知道那些人隻是泄憤,也不敢和他正麵衝突,當然了,如果司徒再不查出個什麽來,他相信正麵衝突很快就要來了。
好在司徒辦事靠譜,不單把公司的蛀蟲查出來了,還條分縷析,把公司腐敗的一條龍其組織架構都查清楚了。
先說範繼坤,他仗著自己在單位的資曆長,把畢業後無所事事的兒子弄到了和單位有合作的公司去,在明知道企業改革的情況下,把單位的一些東西低價銷售給對方公司,並且對方還欠了冷凍廠一筆錢沒有還,司徒青雲查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方表示他們即將破產,這筆錢怎麽都是追討不回得了。
接著是範繼坤的上級楊少淇了,其實隻要挖出一個範繼坤就行,因為司徒青雲知道,這兩個人是一條藤上的蚱蜢,假如一隻是狼,那麽另外一隻就是狽,他們從來都是狼狽為奸的,一個都不會少,所以查楊少淇就簡單多了。
楊少淇在整個改革過程中把冷凍廠的地賣給了一家房地產公司,總共1100萬,那時候的員工基本工資不過幾百塊,輕易的就打發了,剩下的全都進了自己的口袋。
也就是說,本來冷凍廠的確是要有人下崗,但總不至於那麽快早死,是楊少淇和範繼坤兩個人加速了冷凍廠的消亡。
事後,司徒請靜江喝酒,這樣對他說:“你以為你一味的幫單位掙錢就是功臣?有的時候也要學會防著別人,否則你的努力到今天就是這個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全部泡湯,不單沒有救到一個員工,最後更落得聲明狼藉。”
因為範繼坤和楊少淇東窗事發後幹脆死豬不怕開水燙,還是在群眾中散播謠言,說是靜江和集團公司的司徒青雲串通好的,把公司給賣了,而靜江則因此獲得了一個升到集團公司的職位。
員工們當然憤慨,他們不知道,要升靜江是司徒老早就決定好的,不過是看著冷凍廠一團爛攤子,靜江主動要求再留下一陣收拾,司徒便同意了,司徒說:“這就是你心軟的結果,好心沒好報。”
靜江無言以對,他知道很多人在背地裏罵自己是‘漢奸’‘叛徒’,但他自覺問心無愧,司徒說,“你看吧,我說你是個聰明人,你的確是,但在權術政治中,你有時候傻得叫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責備你。”
靜江笑笑說:“大家的原則不同而已,沒什麽的,不就被罵兩句嘛!”
饒是他嘴上這樣說,要說心裏沒感覺是不可能的,終歸是蒙了一層冤屈,不太好受。
與此同時,貓貓因為知道爸爸很忙,所以她認為自己有必要肩負起保護媽媽這個責任,就好像上次顧明貞說謊那件事,月茹雖然知道了,但也隻是壓在心底,就此算了,並沒有去找人家討個說法或者怎麽樣,但是貓貓不同了,要是有人敢這樣陷害她,她一定去找那個人打架!更何況,隻為了顧明貞的一句謊言,媽媽的手就活活吊了三個月的繃帶,這口氣貓貓無論如何咽部下去。
她比他們家的兩個大人要敏感,也更細致,因此她暗地裏偷偷地觀察顧明貞。
有一次,她和蘇旖旎一起回家的時候,一到家門口,顧明貞立刻一把搶過蘇旖旎,貓貓本來沒有留意,但是她發現蘇旖旎回頭依依不舍的看著自己,眼睛裏有一絲無奈,於是貓貓在他們離開自己視線之前留心聽了一下,就聽見顧明貞壓低聲音對蘇旖旎道:“叫你不要和她一起玩,你怎麽就是不聽!”
貓貓想,難怪,難怪蘇旖旎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合著她是忤逆了媽媽的懿旨了!
但她搞不明白是為什麽,她有哪裏得罪了這位大嬸?
後來周末的時候,蘇旖旎哭著鬧著要去找貓貓,在他們家前門咿咿呀呀的叫了很久,月茹終於開門了,貓貓探出頭來道:“你等我一會兒啊,別急,我還吃飯呢。”
蘇旖旎乖乖的點頭,她隻聽貓貓的話,貓貓朝她咧嘴一笑。
就算顧明貞不上道,蘇旖旎是無辜的,貓貓不會把帳算在她頭上。
其時顧明貞有點尷尬,不知怎麽麵對月茹。
月茹倒是無恙,什麽都沒說。
下午的時候,貓貓便帶著蘇旖旎一起到門口的小花園和一群孩子一起玩老鷹抓小雞,玩到一半的時候,其中一個孩子突然叫起來,“抓到了,抓到了,哈哈哈哈,抓到小啞巴了,接下去由她來做老鷹。”
殊不知就在這個時候,顧明貞突然從角落裏竄出來道:“不許你們叫她小啞巴。”
貓貓一愣,沒想到顧明貞一直在旁邊偷看,好幾個孩子被她嚇得愣在當場,貓貓上前道:“阿姨,小寶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有惡意的。”
“不管有沒有惡意,也不能給我的孩子起外號啊,小啞巴小啞巴多難聽啊,她又不是真的啞巴,對吧?”說著,一拍蘇旖旎的背,示意她說兩句。
蘇旖旎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媽媽,耷拉著腦袋。
顧明貞道:“你怎麽這麽沒出息!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
“阿姨,我們沒有欺負她,大家一起玩兒嘛!”小寶這個時候也上前道。
“那你們怎麽就叫她大眼睛,叫我們蘇旖旎小啞巴,我告訴你們,不許你們再叫她小啞巴。”顧明貞吼道,也不顧自己的形象。
婷婷是個特別老實的孩子,還站出來道:“可她真的是小啞巴啊,再說大眼睛就是因為眼睛大才叫大眼睛嘛!我們又沒有錯。”
貓貓拉了一把婷婷,讓她不要說了。
顧明貞見到,說:“果然,我就知道他們都聽你的,肯定是你叫她小啞巴,他們才一個一個跟著叫。”
貓貓無奈道:“蘇旖旎媽媽,我不想撒謊騙你,究竟是誰先喊她小啞巴的也說不清了,我也記不得了,就不熟的時候跟著大家叫過,但現在我們是同學,我知道她的名字,肯定是沒有叫做,至於大家,每個人都有綽號,像小寶叫二呆,我們這樣喊就是熟了才喊得,沒有惡意,你不要生氣。”
“我不管,反正不許你們喊了。”
貓貓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喊得。”
小寶和婷婷他們一向野慣了,此刻被小啞巴的媽媽批評,都有點生氣,紛紛道:“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聽不見戴個助聽器嘛!老是要我們讓著她,她又不是真的殘疾人,我看她既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就算是要讓,我們也讓夠了,難道殘疾人就不欺負別人了?好像她沒有欺負過我們一樣,真是沒道理,這麽麻煩,以後我們不和她玩了。”說著,看向貓貓,“大眼睛,以後你不要帶她一起來玩兒了,她媽媽這麽凶,我們很討厭她,我們先走了。”
貓貓看著小夥伴們的離去,再看了蘇旖旎一眼,隻見她對著母親唯唯諾諾的,也無可奈何,自己便也回家了。
豈料顧明貞還不罷休,當天晚上找到白家來對月茹說貓貓教唆一群孩子喊蘇旖旎小啞巴,月茹把貓貓叫出來當著顧明貞的麵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一頓,貓貓無語,她知道她媽是做給顧明貞看的,等顧明貞走了以後,月茹問她:“你叫過嗎?”
貓貓搖頭:“媽,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是我連累了你,她媽大概是因為討厭我才故意撒謊騙爸爸的。”
“嗯。”月茹沉思道,“那你以後不要和她玩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上次騙你爸爸,害的我遭殃,現在又這麽凶的上門來,一點道理也不講,哪裏是當領導的人!”
“她是當領導的?”貓貓問。
“是啊,蘇旖旎的爸爸是曦光燈泡廠的廠長,她媽媽是副廠長,所以這一家子都領導派頭十足,連做鄰居也要對別人發號施令,誰不聽話就教訓誰,真是受夠了。”
“難怪!”貓貓道,“上次我去蘇家找旖旎,她爸爸看見我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所以讓你以後別跟她玩兒,否則磕著碰著都賴在我們頭上。”月茹叮囑道。
貓貓心裏很難過,她打從心底裏挺喜歡蘇旖旎的,她覺得這事兒得好好解決一下,但到底怎麽個搞法,暫時還沒有頭緒。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怎麽又抽了呢,人家想把關於我愛你解鎖的,結果一個都解不開,崩潰ing~~~話說,再解釋一遍,這裏整個彩虹老街就兩戶人家條件比較好,一個就是小啞巴家裏,是燈泡廠廠長,一個就是方靜江,住在這裏是因為都是大家長輩的租屋,那個時候房子是不能市場買賣的,都是單位分到哪裏算哪裏,所以方靜江才會籌6萬去問單位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