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後來證明周思鳴的業務能力實在不怎麽樣，隻不過和兩個澳洲老外聊了幾句，就錯把別人的客戶當成了自己的。方妍平時會比較有耐心，這一天她幾乎有點失控的尖銳道：“你難道就不會問人家的姓？問問是不是姓？你直接上去問人家叫不叫mary，你不知道叫mary的人多了去了？你接待的過來嗎？”
周思鳴心裏道：你今天是吃了火藥了啊？麵上卻賠著笑臉把方妍又送回到了沙發上。
這個時候程睿言他們已經走了，方妍人像突然癱下來了一樣，俯下身子雙手捂住臉，她翻開手機很想打他的電話，她想承認自己輸了，旋即想了想，大家既然都在一個酒店裏，那何必呢？於是四處張望了一下，結果卻讓她歹了個正著，程睿言正好和那個女孩兒站在前台邊上，前台小姐禮貌的笑道：“先生，刷卡還是現金？”
程睿言看了方妍一眼，訝異的發現她居然一直盯著他看，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從皮甲裏抽出一張信用卡道：“刷卡。順便再加兩份早餐吧。”
女孩有點感動的盯著他：“我吃過了。”
程睿言溫和的一笑：“我還沒吃，你就當陪我吧。”
女孩赧然的低下頭。
前台小姐把手續辦好之後，禮帽的說：“好的，先生，已經按您的要求辦理好，另外早餐在二樓。房卡請拿好。”
方妍氣的回過頭去，他算是明白了，這什麽和什麽啊，搞不好是昨晚一夜情了今早正打算散，結果那女的覺得還不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正好也沒有，那麽繼續變成多夜情好了！這一個套路不就是程睿言針對自己的嘛！她不同情那個女孩兒，她隻是同情她自己，怎麽就把程睿言說的話當真了呢！還說要養她，跟她結婚，臭王八蛋！
她心裏罵著，眼睛裏的眼淚就要出來了，還好沒人看見，她迅速的眨了眨眼，把水汽壓下去。
聽見周思鳴喊他的聲音，知道這下客人是真的來了，方妍趕忙打起精神去接待，就在剛才短短的數秒間，她已經決定了，結束這份工作她就和sean到美國去，至於theresa的邀請，她隻能說抱歉了。
她決定了就立刻給sean打了電話，正好她晚上的客人在金茂有晚宴，方妍結束了工作就和sean在金茂碰頭，兩個人在頂層的酒吧喝了一杯，隨意聊聊。
之後，sean要送她回去，方妍笑說不必了，她今天不是還有工作嘛，所以特地留了一輛車給自己用。
“走吧，應該是我捎帶你一程才對，你今晚還是住四季吧？我知道你就喜歡那兒。聽說半島就要開業了，有沒有想過下次來換換口味？
sean打了個響指：“可以啊，香港的半島雖然舊，但挺有味道的，不知道海城的半島怎麽樣，主要還是看業主，管理方是誰。私密性和服務很重要。”
方妍‘嘁’的取笑他一聲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呐！”
sean回敬她：“我們有錢人都是靠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哪像你多好啊，最後臨走還不忘撈公司一把油水，公器私用。”
“怎麽能這麽說！”方妍為了參加晚宴，換上了黑色的晚禮服，背後是大鏤空，露出凹曲的脊柱溝，性感撩人，“我為公司服務，他們也要為我的個人安全負責，這麽晚了，當然要安排車子送我回去，我今天去我自己租的公寓，我得把東西打包一下。”
sean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下樓。
方妍的公司簡稱ihf，本身自己公司有車隊，不過數量不是太大，大概有20輛大巴，50輛轎車，因為轎車都以高檔為主，像凱迪拉克之類，別克君威是最差的，所以數量不多，有時候遇到大的單子，就需要問海城其他的租車行調車過來。
以前用的橫山車隊司機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橫！出了名的囂張跋扈，除了會自動的問老外討要小費之外，遇到看不順眼的客戶還會逆向行駛，把老外嚇得半死！因此近期就另外換了一個叫做‘聲剛車隊’的，名字雖然有點土，但是據說服務質量不錯，方妍也聽同行提過，不過她既然要走了，也懶得去怎麽留意。
這一天來接她的車子是奔馳，司機說好姓侯的，車號一早就發到方妍的手機上了，方妍到了樓下就打電話，誰知道接電話的是個年輕人，方妍愣了一下，那人道：“對不起，小姐，老侯他急性腸胃炎病了，我來頂替他，我馬上就到，一分鍾。”
“好。”
寥寥數句，兩個人都沒有多想，盡管都覺得彼此的聲音是那麽耳熟。
那人答應了一分鍾很快就到，停在了金茂的門口，方妍喝得走路有點z字形，sean便伸手扶著她，怕她冷，又摟著她的手臂緊緊靠向自己，見到車子駛過來，兩人趕忙一頭鑽了進去。
方妍這才看清楚來者，後視鏡裏那張臉她大概永遠不會忘記，年輕，棱角分明，小時候到現在他的模樣在她眼前交替，但她很淡定的說了一句：“去華山公寓。”
司機低頭說了聲‘好’，發動引擎。
空氣一度有些膠著，sean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用英語問她：“hey,areyht？”
方妍回答：“ldizzy.”
sean笑了一下，攬著她的脖子將她摟到懷裏：“不會喝就不要喝那麽多，雞尾酒看起來不厲害，其實後勁很足的。”
方妍趴在sean的懷裏沒有回答，過了南北高架，很快到了華山公寓，sean本來要回四季的，但奇怪的是方妍竟不由分說的拉著他的手下樂車，sean便跟了下來，送她到樓上，反正送女士安全的回家本來就是義務。
方妍住的不高，四樓而已，很多人忌諱這個，方妍卻不，倒是在國外長大的sean很迷信，方妍說你不懂，四多好啊，置之死地而後生嘛，我挺喜歡這個的，我買彩票都買四。
進了方妍的家，sean注意到她的家裏幾乎沒什麽煙火氣，就問：“怎麽感覺很久沒人住？”
“我為了躲一個男人回自己家去住了，現在他對我死心了，應該不會來了。不過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方妍對sean苦笑。
sean問：“那個司機有問題？”
方妍點頭：“有問題，好大的問題，你走到窗邊去看，他一定還沒走。”
sean走過去，簾子本來就沒拉，果然，奔馳的司機把車停在了下麵，正靠在車頭抽煙。
距離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同樣身為男人，sean覺得他的樣子一定很苦悶。
“你認識他？”
方妍‘嗯’了一聲：“ex.”
sean吹了聲口哨：“居然會有這麽巧的事。”
“是啊，我也沒想到，不就一個汽配店的小老板嘛，現在居然還有租車行了，看起來混的挺好，把我甩了是明智的。”
sean見方妍說完又要灌whiskey忙過去阻止她：“別喝了。”
方妍緩緩地踱步到窗前，看到樓下的葉聲，比以前成熟了，穿著挺刮的西裝，一點兒也不像司機，所謂的‘聲剛車行’其實就是他和黃剛合開的吧？聽說車子都有200多輛呢，現在可是大老板了！
方妍冷笑一聲，轉頭對sean道：“幫我個忙好嘛？當我求你了。”
她竟然哭了。
sean有點吃驚，垂眸一看樓下的男人，正抬頭朝他們看過來。
方妍道：“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sean一把抱住方妍，將她抵在牆壁上。從樓下往上看的話，會以為他們這個姿勢是在親吻。
“何必呢！”sean說，“你讓他死了這條心，你自己心裏也難受。”
“我是個很狠的女人。”方妍道，“我對別人狠，我對自己更狠。”說完，她的身子沿著窗戶緩緩地下滑，跌坐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
sean捧著她的臉，望向她的眼睛，多漂亮的眼睛啊，像琉璃，脆弱；又像冰錐，冷漠。
葉聲就覺得自己的心‘咚’的一聲，仿佛被一口大鍾撞了一下，滿是回聲，回聲裏她和他的回憶粉身碎骨了。
他看到方妍在和男人親吻，姿勢似乎還很纏綿，他一拳打在車頂上‘砰’的一聲。
其實他現在的生意做得很好，纏著他的女人越來越多，他會應付她們但不會愛上她們，有時候黃剛也會諷刺他：“既然還愛著方妍當時幹嘛趕人家走？你眼下又是作什麽死！每一個月就換一個女朋友，不是嫌人家這個不好，就是嫌人家那個不好，反正都不如方妍好。我說你啊，早點找個人結婚生孩子吧，也省的整天玩我的兒子。”
他沒有回答，隻默默地努力生活著，直到有一天，有一家叫做ihf的公司來和他們接洽業務，還是黃剛的女朋友說的：“咦？這不是方妍的公司嗎？她當時給我通路子讓我去麵試來著，不過我沒過。”
黃剛看了一眼葉聲，葉聲道：“幹嘛，既然是那麽大的公司，有錢幹嘛不賺。”
黃剛道：“不是，我就是怕有些人舊傷口還在發作。”
葉聲‘呸’了他一口走了。
誰知道最後還真被他烏鴉嘴說中了，他看到接人的名單上寫著g，還以為是個華裔女人，比如新加坡，香港來的什麽，他公司裏的司機還回來抱怨，香港人出手還比較大方，新加坡人摳門的什麽似的，小費都沒有。
他聽過隻是笑。誰會知道這個g就是方妍本人呢！
他早該想到以她的身份和相貌，要找一個匹配的男人多麽簡單，就像剛才車裏的那個，英俊瀟灑，一看就很有錢，應該還不是中國國籍，他再嫉妒都沒有用，他不得不承認他走不進方妍的生活圈子裏了，再努力都沒有。而最開始方妍是願意無條件接納的，是他自己逃了出來。而且連逃了兩次，一次是分類班，一次是回避了對她的愛。所以他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他就算有錢了都沒有用，他最愛的方妍已經不會回來了，因為她永遠走的比他快，飛的比他更遠。
天空開始下雨，他站在雨裏，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他發自內心的為她高興，這才是她的姑娘，她的方妍就該飛的高高的，不要和他這種在泥沼裏掙紮的平庸之輩混在一起。但他還是逗留到天亮，他要看著方妍，多看一眼也好。
最後一幕，他看到的是那個英俊的男人抱著方妍朝房間裏走去，他打開車門，回到車廂裏頭，趴在方向盤上默默地留了兩行眼淚。
再見，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