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可瑞香的老公不像琴芳的老公,瑞香的老公封建國一早就聽聞方靜江的大名,結婚前,好多人就告訴過他,瑞香早已心有所屬,而在他追求的過程中,瑞香更是不止一次的提起過方靜江,比較之意溢於言表。

封建國如今雖然和瑞香已成為夫妻,但對於妻子心中那點情懷當然不可能毫無芥蒂,而眼下瑞香天天帶著靜江的女兒進進出出,像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難免叫他心生計較,漸漸有了微詞。

有一次甚至找到了單位裏去,瑞香彼時正好理好東西一一放在麵盆裏打算帶貓貓上樓洗澡,結果被他老公一把拉住,當著貓貓的麵就說:“你讓小朱帶她去不行嗎?”

瑞香道:“曹怡今天來了,小朱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忙不過來,對了,你怎麽來了?”

封建國不悅道:“我就不能來嗎?你最好我不要來。”

瑞香睨了他一眼:“封建國,你什麽意思?說話別拐彎抹角的,給我說說清楚。”

封建國放軟口氣道:“我就是覺得你老帶著人家的女兒不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不要幫她洗了,省的惹閑話。”

“閑話?”瑞香道,“據我所知,我這裏閑話是沒有,唯一會有的閑話也是你說的。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封建國一聽大怒,一把拉住瑞香的手不讓他走,兩人越吵越凶,末了,瑞香幹脆不和他說話了,氣呼呼的帶著貓貓徑直向女浴室去,留下封建國在原地不管。

洗澡的時候,遇見了琴芳,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哭訴道:“我不過就是幫孩子洗個澡,犯得著這麽大動幹戈嗎?我要是真和小方有什麽,他還不把我骨頭給拆了呀。”

琴芳安慰她道:“算了算了,還好我女兒不常來,我看你老公這麽生氣也不是辦法,以後還是我給貓貓洗吧。”

貓貓聽了,下班的時候把事情全都告訴了靜江,道:“爸爸,我雖然很喜歡小薑阿姨,可是她今天哭了,他老公罵她,不讓她給我洗澡。我們以後不要麻煩她了吧。”

靜江一聽當然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心中暗歎一聲,想:畢竟人家老公都說話了,也不能讓小薑難做,以後還是要避嫌的好。

當晚回去,靜江就對月茹道:“要不然以後你把貓貓帶到單位去洗澡吧?”

月茹一是怕麻煩,二也覺得不周全,坦白道:“我上班累都累死了,不像你是坐辦公室的,我天天在外麵送貨,我要是把她帶去單位,她這一個白天在單位裏誰來看呢?總不能跟著我的車走吧,以前小時候還行,現在她暈車暈的厲害,吐得一塌糊塗。而且她要跟了我去,就不能去幼兒園了,我們單位附近沒有。”

說完,月茹轉頭問貓貓:“你一個人行嗎?”

貓貓點頭,但是靜江道:“不行,你一個人不行,爸爸不放心你一個人。”說著,睨了一眼月茹道,“你們單位都是些什麽人?都是癟三。”

月茹撇了撇嘴:“你這是連我也一起罵進去了,連嚴師兄也一起罵進去了?”

方靜江道:“你們倆不算,而是你們身邊的人,就說你那個師傅吧,和自己的女徒弟在大馬路上搞七拈三不是被抓進去送到青浦勞教了嗎?你們單位多的都是這種人,男男女女關係一塌糊塗,我跟你說,不許你跟那些人來往,貓貓更加不能一個人在那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月茹將筷子一擱,“反正你是常有理,那你自己想辦法。”

靜江無奈,長歎一聲,第二天隻得再去麻煩琴芳。

瑞香去找靜江道:“我老公發毛病,你別理他。”

靜江卻道:“你的好意我知道,可我會令你難做,你們夫妻倆感情本來挺好的,現在為了我的孩子吵架,我是實在過意不去,改天建國來了,我和他談一談吧。”

瑞香點頭,現如今她有家庭了,她也要顧自己,是不該和靜江走的太近。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適時的出現在靜江和貓貓的生活裏,就像天使一樣,貓貓一度非常非常喜歡她。可後來貓貓才知道,原來有求於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在和魔鬼作交易,甚至差點兒把靈魂都賣給了魔鬼。

這是她人生中上到的第二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壞人不會在額頭上寫字,大灰狼是會披著小綿羊的皮的,天使更有可能是魔鬼假扮的,他們比魔鬼更猙獰。

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做,孫惠茵。

還記得當靜江和月茹剛婚後不多久,正努力備孕的時候曾經鬧出過很多笑話,其中一則,便是月茹衝進了靜江的單位裏將他從會議室裏給叫了出來,然後大嚷:“我要和我老公回家睡覺。”

當時,會議室裏那麽多人,孫惠茵來了冷凍廠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但靜江不曾注意過她,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圓臉的女孩子。

雖然他們是一個同學校出來的,但孫惠茵比他小兩屆,同白月茹一樣大,方靜江在學校裏名氣就很大,孫惠茵自然如雷貫耳,可小蝦米如孫惠茵,靜江怎麽會注意到?

而就是在那一天,那麽多人圍繞著方靜江,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輪不到孫惠茵插嘴,她卻還是卯準了機會,見縫插針而又言簡意賅的說了那麽一句:“以後有好多技術上的問題,還要多多請教師兄。”

那一刻,靜江才反應過來,哦,原來他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那麽這個女孩子算的是他的小師妹了。而且人看起來很乖巧,刻苦,就是有點清高。

關於清高這一點,其實是靜江猜的。

試問一個女同誌,和月茹年紀一樣大,月茹和他的孩子都五歲了,而孫惠茵還是單身的老姑娘,怎麽可能不清高?

恐怕要求多的不得了,眼光也高。

而在這之後,方靜江和孫惠茵並沒有接觸,他們份屬不同的部門,靜江是銷售部的副科長,孫惠茵卻是車間的,他們之間沒有交集。孫惠茵若是貿貿然來找方靜江,那絕對會打破方靜江對她的第一好印象,直接被別歸類為‘花癡’一檔。

偏偏老天爺幫忙,有一日,適逢方靜江工作到很晚,他們單位平時都是四點半下班,而現在——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都已經五點一刻了,他還在貼要報銷的發票,因為明天財務就要關帳,他身為領導自然要以身作則,不能每次都拖啊拖,要財務部反過來等他。

想著,他暗歎了口氣,心道:看來還是得請個秘書啊!唉——!

貓貓則在一邊玩耍,玩的累了,見爸爸還沒有帶他回家,知道他還要忙一陣子,她也很乖,就自己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去休息了,隻是眼看就要五點半,外麵的天色開始暗沉下來,貓貓捂著肚子哀嚎道:“爸爸,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馬上就好,再一會兒。”靜江忙得頭也沒空抬。

孫惠茵剛好也是這時下班了,她在車間做照常理當然也是四點半收工,可她經常被留到這麽晚,具體有哪些說不出口的原因隻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她一路向外走去,走到靜江辦公室的時候,外麵突然下雨了,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雨點就大顆大顆的滴下來,使得她連忙找地方躲,剛巧手邊靜江的辦公室還亮著燈,似乎是誰在加班,她便推門進去預備打聲招呼,避下雨再走。

當然了,她的包裏是常備雨傘的,隻是雨勢驟然太大,她難免會淋濕一些,再加上,當她看清楚辦公室裏的人是方靜江的時候,她就決定今天這把傘她是決計不會拿出來了。

她暗自感謝老天爺,真是下了一場及時雨。

靜江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一抬頭,見到是孫惠茵的同時‘咦’了一聲。

孫惠茵趕忙上前道:“師兄,你還沒走啊?”

靜江苦笑:“沒秘書的人苦啊,隻能自己寫報告,自己貼發票。”

孫惠茵道:“我沒帶傘,外麵正下著雨,我一時半刻走不了,不如我幫你貼吧?兩個人一起會快一點。”說著便坐了下來。

靜江道:“那怎麽好意思?”

孫惠茵笑起來:“別人不好意思,你是絕對不必不好意思的,上次的事我還沒有多謝你呢,多虧了你幫忙,我才不用受那麽多氣。”

靜江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她說的是哪一件事。

由於孫惠茵在車間工作,車間裏的人都知道,車間主任範繼坤的老婆焦蘭美與她不對付,恰恰焦蘭美又是她上司,於是便經常有事沒事的找茬,欺負孫惠茵。

有一次,靜江吃完飯從食堂出來,路過他們車間,孫惠茵的坐位靠窗,她正雙手捂著臉在哭,周圍好多人都在勸,又不能安慰的太過火,以免得罪了焦蘭美,所以一個個隻好說:“小孫,不要哭了,是你不對,你以後幹活要仔細一點就好了,你看你們副主任罵你也是為你好,怕你出錯是不是,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孫惠茵哭著點頭,心裏說不出的委屈和恨。

靜江卻是看不下去了,沒事吃飽飯跑去替她出頭,道:“師妹,你不是有什麽技術問題要請教我嗎?來,讓我看看,你今天什麽問題?”

孫惠茵是個聰明人,眼珠子一轉,立馬抹了一把眼淚把剛才焦蘭美借故尋她的錯處給提了出來。

靜江一看就道:“流程清晰,動作規範,哪裏有問題?說你有問題的人恐怕自己有問題吧。”

這一下人群炸開了,有人給方靜江使眼色道:“小方啊,這事你就別管了,你怎麽那麽較真呢。”

方靜江道:“你們車間雖然不是我管,但大家一個廠的,欺負人已經是不對,還要在工作上麵找借口,到時候流程要是真的照錯的來做,這個責任誰來背?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工作中最忌諱的就是帶著私人感情進來,做主任的怎麽連這點思想覺悟都沒有!”

方靜江說這話的時候,焦蘭美已經被她的親信叫來了,站在那裏聽方靜江一通教訓,頭頭是道,好不尷尬,鐵青著臉,點頭道:“多謝小方同誌你的指教,我們車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說著,狠狠地剜了孫惠茵一眼。

但在那之後,焦蘭美特意去打聽了一下,也去問過孫惠茵本人,都說方靜江是小孫的師兄,從此焦蘭美也不敢那麽明目張膽的欺負她了。

孫惠茵說道這件事尤為感激,對靜江道:“真的多虧有你啊,師兄!之後我少了不少麻煩,所以幫你貼貼發票什麽的,實在是很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反正外麵還下雨呢。”

說完,她衝著靜江莞爾一笑,就像一夜雨後初晨綻放的清新小花,還沾著露珠,稚嫩而單純。

由此,顯得特別的脆弱,又因為脆弱而顯得美好,人都會下意識的對那些美好又脆弱的東西產生保護欲,方靜江自然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