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遵命!”說罷,又是一杯佳釀下肚。皇甫江喝後,看著姚炳舜的酒下地,忙又滿上。
“賢侄、閨女,喝著這酒,吃著這月餅,舉頭望明月,我呢,想講一講嫦娥奔月的故事與趣話。”姚炳舜望著滿滿一杯酒,望著滿桌美味佳肴,紅潤的臉膛開始熠熠放光。
“哈,我的姚總,那嫦娥奔月的故事已過於陳舊。我想迪公主也不怎麽感興趣的吧,是不是換個話題?”皇甫江的心情並不是最佳時刻,他並不想聽姚炳舜講什麽嫦娥奔月的陳舊趣事,他也難得有機會同迪公主在一起賞月,聽美人的吳儂軟語比聽姚炳舜的二黃腔實在是怡人得多。
姚炳舜被皇甫江這麽一攔,好心情立馬飛了,心裏暗恨道,“你小子真不懂禮貌、真不懂得尊重人!”忍著性子,嘴一咧,道:“那賢侄、閨女,想聽什麽呢?”
“姨父,今夜賞月本是愉悅之事,可我想說說昨晚我做的怪夢。”迪公主喝了口小香檳,望著姚炳舜陰沉下來的臉,說道。
“什麽怪異的夢?”皇甫江和姚炳舜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夢見龍安平送我的紫玫瑰流著殷紅殷紅的血。我好怕怕!”迪公主眉頭微微一皺,臉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恐慌的神情。
“閨女,有什麽好怕的,那是心想夢!不作數的。”姚炳舜雖淡然地說,然而,他的心在說,“那可是不祥之夢嗬。”
“迪公主,你的話中總是離不開龍安平、龍安平!我不想再聽到龍安平三個字!”皇甫江一展羽扇,“謔”地一聲站起。
“皇甫兄,不要有失風度。請坐下喝酒。千萬不要壞了氛圍。”迪公主按捺著心中的不快,望著皇甫江,勸道。
“賢侄,中秋賞月,我們是在這‘亞細亞’!”姚炳舜把亞細亞三字咬得很重,當然是提醒皇甫江不要有失身份。此時的姚炳舜也有些瞧不起破落戶發家的高富帥。
皇甫江也自知有失風度,臉微微的紅了。他不聲不響地坐下,端起酒杯,一仰脖,酒灑了一身。
“皇甫兄,酒可別喝得太猛。”迪公主勸說道。
“不關你事!迪公主,趁這中秋明月,我想再問你一次,你是否還要去三河郡?”皇甫江紅著眼問迪公主。
“皇甫兄,這事你還挺關心的哦。我再向你重複一遍,三河郡我是一定要去的了,去定了,誰也別阻攔我,誰也阻攔不了我!”迪公主伸手從姚炳舜那兒拿過一杯酒,一氣將酒喝幹。
皇甫江見此聞此,牙一咬,臉上卻堆起一團笑,道:“好,迪公主,既然能飲,來,我敬你一杯。借此次機緣,順祝你三河郡之旅一路順風!”
姚炳舜聞言,大喜道:“賢侄,雅量!”
迪公主微微一笑,望著皇甫江點點頭,道聲:“多謝!”一仰脖,酒入愁腸。
揩拭淚痕片刻,一幕,驚人相似的一幕又再閃現,隻是物是人非,
閃現在瀟湘公子龍安平眼前的,是巴東浪人金小川與小毛子。在律師會見室,龍安平透過那扇玻璃窗看到了金小川與小毛子。隻是他們看不到他。
在迪公主葉迪與姚炳舜和皇甫江過中秋節的前夕,在陳大律師接見龍安平的當天中午,金小川與小毛子偶遇了。
龍安平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因為淚眼模糊,淚痕尚未全然幹涸。更因為他們的閃現,使得龍安平再次任淚橫溢。
陳大律師見龍安平盯著玻璃窗流淚,甚是奇怪,好奇心動,便連忙也朝窗子望去。看到是金小川和一個小青年,心裏頭就笑了。隻是現在的龍安平是不能與他們會麵的,隻有到了開庭的那一天,才可以在休息的片刻說上幾句話。陳大律師也不想違犯規定,即便近在咫尺,陳大律師也不想破例壞了規矩。
“看到了?”陳大律師笑問道。
“嗯……”龍安平流著淚,喉頭有幾分哽咽。
“安平,你有個好兄弟!”陳大律師有那麽幾分寬慰。
“還有那個小毛子……”龍安平淚咽道。
“聽金小川提及過,他是你的號友,對不?”
“嗯,為人不錯,雖說年紀小……”龍安平的小聲回應道。
“哦。據我看來,金小川是來為你送生活費的,那個小毛子你覺得他是來幹嘛的?”陳大律師眯起了眼睛。
龍安平收回目光,也不看陳大律師,低聲道:“是來還人情債的……”
“有意思……”陳大律師眉頭一揚,道:“說說……”
“稚氣的小毛子,有著天真燦漫的一麵,也有著機警的一麵。上回在號子裏,出於號規,他對我也進行過武鬥呢……”說到此處,龍安平不禁麵紅耳赤。
“嗬嗬,不打不相識!”陳大律師豪爽地笑道。
“天真與質樸,讓我無法記恨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號子也是一個天地,一個大舞台,各色人等要麽扭曲自己的個性,要麽**自己的天性。隻是,在號子裏,我也遇上了一兩個重情重義的人,比如範無雙,還有馬精武以及曾經的小屁孩小毛子。號子裏也不全是人渣,有的是走投無路才鋌而走險,有的是遭遇無妄之災。也許,一切的一切,都是緣,都是因天道運用而發生無巧無不巧的碰撞罷……”龍安平不知不覺多說了幾句話。
陳大律師坐回自己的椅子,合上文案,笑道:“命運大約是遵循天道的軌跡吧。首要的是自我修練,調適個性,那麽,人的命運也會調適到最佳的地步。如是說來,小毛子在號子裏也算是出格的修練,個性也有所調適。經曆過,才能珍視緣與非常之緣。”
“陳律師您其實不凶嗬……”龍安平不知說什麽好,就來了這麽一句。
“凶的時候你還沒看到呢,嗬嗬!”陳大律師大笑道。
“葉迪真的要來幺?”龍安平再次轉移話題。
“謔,你心愛
的迪公主肯定會來。為了見你,她新買了一輛國際最為著名品牌的小轎車飛雲豹,她將開著飛雲豹來看你!”
龍安平“嗬”了一聲,臉上神情變幻莫測,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憂戚。陳大律師笑著期待龍安平的下文,好半天才聽龍安平說道:“我不值得她如此……”
回到號室,龍安平接到馬精武遞過來的說是金小川送的二千五百M的購物卡,心裏喜道:“多麽有情有義的阿川嗬!如果阿川能成為自己的妹夫該多好!”
猛寶則象是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摸出一張購物卡,道:“這五百M購物卡是小毛子送的,要充公!”
龍安平不假思索道:“要得……”
15號號子現在是瀟湘公子龍安平的龍頭老大。二檔是猛寶,三檔是邱陵,四檔則是馬精武了。黃長富已經去了瀚海勞改農場。臨走時,龍安平將自己嶄新的一件羊毛衫和一床羊毛毯贈送給了黃長富。
猛寶與邱陵被關了一個多星期的禁閉後,袁管帶還是把他們放回了15號。龍安平正愁自己缺少左膀右臂,而馬精武機敏不夠,見猛寶與邱陵俱已回號,便讓猛寶與邱陵協助自己管號。猛寶與邱陵巴不得保持自己在上邊的地位,反正吃喝全都是龍安平之所賜,自己並不用操太多的心,有新販子進號嚇唬嚇唬他們就是了,維護場麵的應付性的事兒,至少表麵上還做得來,隻是不會再那麽玩命的傻了。
為過中秋節,第一大牢進了一批水貨月餅。而15號除了龍安平來了二千五百M與小毛子送的五百M外,其他十二位號號乃是空空如也。瀟湘公子龍安平對猛寶和邱陵道:“中秋佳節,給他們下邊每人買四個月餅吧,以圖好事成雙。”邱陵並不把龍安平放在眼裏,對這位外馬龍頭老大並不十分恭敬,時常我行我素。乍聽龍安平的話,怒道:“跟這些栽魅子買什麽?!他們吃了,屎一屙,屁股一拍,還認得你咯鬼!”猛寶雖對龍頭老大龍安平不十分服氣,但他多少還知道一點好歹,也害怕調號子,倘若調到別的號子天天水上漂那是要他的小命,還有一點則是,他對這個“郎不郎、秀不秀”的龍安平多少心存那麽一點喜歡與好感,再加之他奉行有奶便是娘的準則,對龍安平也就口服心不服,但還是在大場合下給龍安平一點麵子。猛寶聽了龍安平和邱陵的話,伸出兩個指頭,道:“給他們每人買兩個月餅足夠了!”
“兩個也就行了,不是在家裏過節……”馬精武見邱陵一夥勢大,也就附和道。
中秋佳節的月餅買回了。龍安平給下邊的號號每人發了兩個月餅。下邊的號號們捧著月餅,不約而同地高呼:“龍頭老大萬歲,總舵主萬萬歲!”
“你們不要這樣。古話說得有,同船過渡,五百年所修。我們有緣,不要講那多,出去了,我們還是朋友。”龍安平微笑著,又說,“這是我和猛寶與邱陵的意思。好,今夜我們一同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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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