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若不離幸福不棄
陸湘銘仰頭看著從雨傘上掉下來的雨線,總覺得有種這場雨會一直下個不停的錯覺。她在雨中慢慢走著,然後在一棟公寓前停了下來。
在雨中站了一會兒,陸湘銘收了傘走進了樓道。無人的樓道裏,就算她走得很慢很輕,卻還是能聽見清晰的腳步聲,正一步一步地朝著目的地前進。
其實陸湘銘可以坐電梯的,可是她不想那麽快地見到那個人,所以她選擇了樓梯。
可是,那個人住在第三層,所以,盡管陸湘銘把步子放慢,也還是很快地就到了。站在門口,她猶豫地一會兒,還是抬起手按響了門鈴。
反正也隱瞞不了多久的。陸湘銘如此安慰自己,有點緊張的心又恢複了平靜。
開門的是一個女人,看見陸湘銘,她問:“你找誰?”
陸湘銘微笑,禮貌地回答:“阿姨好,我找傅伯頤。”
大概是經常有女生來找傅伯頤,女人上下打量了陸湘銘一會兒後才說:“你等一下。”
“好的。”陸湘銘知道她把自己當成了喜歡傅伯頤的女生,但她並不解釋,隻是點頭答應。
陸湘銘以為自己要等一會兒,可傅伯頤很快就出來了。他見到陸湘銘並不驚訝:“我知道你會來。”
“你的臉?”陸湘銘愣了一會兒才問出口。此時的傅伯頤臉上綁了紗布,貼了創可貼,眉梢眼角都有著青紫的痕跡,哪裏有半點帥氣的樣子。
“拒絕米嫣然必有的後果。”傅伯頤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陸湘銘聽得皺眉。慕容紀書跟她講了米翛以前的事情後,她很心疼米翛,所以她很想保護那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女生,因此,她說:“你為什麽拒絕嫣然?她那麽喜歡你。”
“嗬,為什麽?”傅伯頤想笑,可當他彎起嘴角的時候,因為牽扯到了傷口,所以他沒有笑出來。可這痛哪裏比得上心裏的。他覺得自己那顆拳頭大小的心髒被人緊緊抓住,尖銳細長的指甲一點一點地戳進去,仿佛被分成了五瓣。他看著眼前冷淡得幾乎冷漠的陸湘銘,說:“你居然問我為什麽?”誰都可以問他為什麽,唯獨她沒有。
傅伯頤帥氣的臉因為有了傷本來就有些不忍目睹,而此刻他悲痛得似乎要哭出來的樣子更是讓人不忍去看。陸湘銘本來問得理所當然,然此刻,她卻心虛了,心裏生出了愧疚和心疼的時候,陸湘銘別過臉,躲避著他灼灼的目光。“對不起。”
她是太擔心米翛,所以忘了眼前的這個人是喜歡自己的,忘了自己最不該問這一句。
“對不起,”重複著她的話,傅伯頤笑得無奈又苦澀。“哪裏是你的錯,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低著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那雙沉痛到發紅的眸子,雙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握緊。
“傅伯頤……我……”陸湘銘知道自己傷害了傅伯頤,她想安慰他,可是傷害已經造成,而她又不能給他他想要的,所以,她拿什麽去安慰他呢?“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何必執著於我”,還是“我不值得你為我傷心難過”?越安慰他會讓他越難過吧。
傅伯頤往門邊移了移,把整個身體都靠在門框上,仿佛不這樣靠著他就會站不住似的。抬起頭,他直直地看著咬住唇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陸湘銘說:“你找我有什麽事?”表情冷淡,聲音冷漠,這一刻的傅伯頤,就算他頂著一張受了傷破了相的臉,卻還是那個高傲又冷漠的少年。
“現在沒事了。”陸湘銘沉默良久。她來找他是為了米翛的事。她不知道米翛在跟傅伯頤告白被拒絕後見過米肄,她以為米翛失蹤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傅伯頤,所以她才來找他的,可現在,她一句話說錯造成這種僵局,怎麽還忍得下心往傅伯頤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呢。
他一定更不喜歡米翛了吧,或許還會恨米翛。陸湘銘想到這種可能,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掐進了肉裏,緊緊咬住的唇沁出了鮮豔的紅色。可她並不覺得痛,因為跟心裏的痛比起來,這一點痛實在太微小了。
“打擾了。”陸湘銘低著頭告別,逃一般轉身就走。
傅伯頤沒有叫住她,也沒有追上去。他隻是一直看著陸湘銘離開,然後嘴角上彎,給了自己一個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