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嚴瑞修撐著傘跟在慕容紀書的後麵走著。大雨落在傘上的聲音讓他本就有些煩亂的心變成了煩躁,有種想要找人打一架的衝動。
抬起頭看著前麵的慕容紀書,嚴瑞修有點不甘心,為什麽自己那麽努力地去找米翛,找得生病了都沒獲得米翛的半點消息,慕容紀書沒他一半的努力,居然讓他找到了。
不是說付出了就會有收獲的嗎?事實卻告訴他,完全不是這樣的。
“你喜歡米翛,對吧?”雖然慕容紀書說他隻是米翛的同班同學,可是嚴瑞修卻直覺地認為慕容紀書是喜歡米翛的。
慕容紀書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有人問這個問題,好像他喜歡米翛這件事已經是眾所周知了似的,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每次被人這麽問,他都會一本正經加滿臉認真地回答:“是的,我喜歡米翛。”
嚴瑞修於是笑了,淺淺淡淡的笑,不明媚,但有種冰雪消融後的暖意。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人前人後多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或者看不出表情,或者是痛苦和悲傷。
一顆心陰鬱得太久,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開心得起來了。嚴瑞修覺得,那個會偶爾笑,有善心,安分守紀的自己久遠得像是前世了。
可是明明隻隔了兩年而已。
看著慕容紀書微紅的臉和臉上認真得像是在發誓的表情,嚴瑞修心裏想:其實隻要喜歡就好了,做朋友也沒有什麽不好。
並不是說從此就不喜歡米翛,不幫助她了,也不是怪米翛讓自己變成了這麽副冷漠的樣子,隻是,突然間明白,若自己都不能夠快樂起來的話,又如何給別人快樂呢?
隻有自己有了,才能給。兩手空空的,你拿什麽給人家呢?這或許就是米翛不喜歡自己的原因吧,因為他給不了米翛她最想要的。
跟著慕容紀書上了樓,可是每上一層樓,嚴瑞修就覺得自己心裏的害怕增了一分,因為慕容紀書跟他講了米翛現在的情況,那讓他特別的擔憂。
三樓很快就到了。慕容紀書敲了門,不一會兒就有人來開了門。嚴瑞修以為是米肄,可抬頭,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人。那人認得慕容紀書,笑著跟他說:“啊,你是來看米翛的吧。”
“嗯,我和她的朋友一起來看她,她好些了嗎?”慕容紀書想起陸湘銘,她也很想來看米翛,尤其是在知道米翛的現狀後。可是,不知道她和米翛之間有什麽誤會,慕容紀書邀她一起來的時候陸湘銘低著頭悲傷地說:米翛肯定不願見我的。再勸,陸湘銘還是不肯。
莫凡看看著米翛的臥房:“還是那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好起來,真是讓人擔心啊。”這兩天,莫凡和米肄一起照顧著米翛,也從米肄哪裏知道了米翛會離家出走的原因。可是莫凡發現,米肄真的很愛米翛,米翛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有些什麽小習慣小毛病,他都一清二楚。米肄照顧米翛照顧得那樣細心,真的是關懷備至。
莫凡怎麽也不明白,米翛為什麽會認為米肄不愛她的。
“我相信米翛會很快就好起來的。”慕容紀書笑著說,似乎對米翛會好起來有著很大的信心。
莫凡又轉過頭來看慕容紀書,被他洋溢著信心的笑容感染,莫凡笑著點頭:“嗯,我也相信。”
嚴瑞修把房子掃了一圈,問:“米肄哥呢?”
“他說他去為米翛請心理醫生。”莫凡看著嚴瑞修,覺得這個少年表情冷淡,不是容易接近的人。
心理醫生?嚴瑞修聽得皺眉。
“哥哥……”米翛這時候忽然從臥室裏跑出來,手裏抱著一個已經有些舊的毛絨熊娃娃,臉上笑容燦爛,看起來居然會很可愛,配上那張娃娃般的臉,像日本漫畫裏的可愛少女,怎麽也無法把她和在教導主任麵前那副囂張的樣子聯係起來。
她看到客廳裏站著的慕容紀書和嚴瑞修,跑向莫凡的動作驟停,笑容一瞬間就散了,抱著毛絨熊的手臂緊了緊,然後害怕似的躲到莫凡的身後。
嚴瑞修一直看著米翛,米翛剛從臥房裏跑出來的那副樣子讓他有種震驚的感覺,因為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給與米翛的快樂,讓她可以快樂地笑,發自真心的,他無數次地想過,米翛笑起來的樣子一定會很可愛,會讓人忍不住想寵愛。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同時,他又有種目標完成後的幸福感。然而,這樣的米翛隻是一瞬,如那黎明時分盛開的曇花一樣。
嚴瑞修走到米翛的麵前,看著她很久,才終於開口叫了聲“米翛”,之後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米翛直覺地想躲,身體又往莫凡身後移了移,她牽著莫凡的袖子說:“哥哥,他是誰?”
“我是瑞修啊,你很討厭的嚴瑞修,米翛,你不記得了嗎?”嚴瑞修說這句話的時候左邊嘴角微微上翹,有點自嘲的意思,眼睛直直地看著米翛,裏麵的痛苦完全沒有掩飾,是他故意給米翛看的。
米翛躲開了嚴瑞修直視自己的目光,移開視線很乖巧地說:“對不起啊,哥哥說米翛失憶了,隻記得他一個人了,所以忘記你很抱歉。不過,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對吧?”說完抬起頭對嚴瑞修露出個燦爛地笑,很乖很可愛的樣子。
這個樣子的米翛是快樂的,這毋庸置疑。可是,在場的三個人看到這個樣子的米翛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心裏反而是尖銳的疼痛,因為,這個米翛迷失了自己。
嚴瑞修看著米翛臉上那個為自己而綻放的笑容,聽著她不再是帶著嫌棄口吻反而有點討好的話,心裏不知道是該激動還是該傷悲,他很久一段時間裏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米翛。這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可他卻覺得很難回答。但他最後還是點頭說:“對,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那我先做自我介紹,我叫嚴瑞修。”
“我叫米翛。你一定不知道是哪個‘翛’吧,我寫給你看啊。”說著她就又跑進臥室裏,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個本子來,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翛”字。雙手舉著本子的她依舊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嚴瑞修覺得,這樣的米翛其實也不錯,至少,她的笑容是那麽地燦爛,而且,她是真的開心著。
“那我們也重新認識吧,我叫慕容紀書。”慕容紀書看著嚴瑞修不說話,微笑著****一句話,參加了他們的話題。
莫凡在一旁看著他們,覺得如果米翛每天能這樣開心,想不起以前的那些事情也很不錯,這樣,至少米翛不會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不會想起那個黑暗的夜晚。隻是,這樣對米肄是不是太殘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