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璿無奈的看了看門外的女子,又看看自己的皇兄,最終輕輕一歎,帶著玉瑤離開。

新年過的總是很喜慶的,很熱鬧,卻也是很累人的,尤其是皇室的。在拜天,祭祖之後,鳳瀾的皇宮的晚宴上,很久不見的人都出現了。

德陽殿,宮內舉行小型宴會的場所。

“瑾翊給皇後娘娘拜年了。祝皇後娘娘在新的一年裏萬事順心。”蝶鳶給皇後跪下拜年,皇後立刻親自起身將蝶鳶扶起。隨後蝶鳶又給其他長輩們見禮。

“靜和皇貴妃安,蝶鳶給您拜年了。”蝶鳶福身。

“蘭妃娘娘安,蝶鳶有禮了。”再福身。

“祥貴嬪娘娘安。”蝶鳶淡淡的和祥貴嬪見禮。

並不是每一個後妃都可以接受蝶鳶的禮的。在宮裏,能接受蝶鳶的禮的除了皇後,就剩下靜和皇貴妃和蘭妃了。當今皇帝的後妃不多。能排的上位的就隻有那麽幾個,之所以給祥貴嬪見禮,是因為祥貴嬪身懷六甲,等到待產,必定會升為妃的。

“瑾翊啊,再過幾日,你就要嫁去龍蕭了。母後也沒什麽送你的。就把這隻玉鐲送給你留個念想吧。“說吧,皇後從手腕上褪下一隻通體流光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套在了蝶鳶雪白的手腕上。

蝶鳶沒有推辭,因為這是皇室的規矩,在出嫁前的幾日,長輩們要給即將出嫁的小輩送上自己的禮物,寓意家裏不會忘記這個女子。

靜和皇貴妃也笑意盈盈的將一對翡翠並蒂蓮花玉佩送給蝶鳶。

蘭妃送的是一對玉枕。

祥貴嬪也從身上解下一支玉墜送給了蝶鳶。

“謝過母後和各位娘娘了。”蝶鳶接過所有的禮物坐回位置,心裏感歎,這恐怕是她作為鳳瀾皇室的子女最後一次和各位長輩們一起吃飯了。這次是皇室的家宴,自己的母妃也坐在左邊的屬於王妃的那一桌裏。

蝶鳶遙遙望著自己的母妃和旁邊的各位嬸娘們一起有說有笑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妃是不喜自己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母妃對父王卻是真實的愛著的。蝶鳶總是想起小時候自己不小心惹怒了母妃,父王總是第一個出現,將自己帶離母妃那裏。然後總是用溫柔的語氣哄著自己:“鳶兒不哭,你母妃她也舍不得生鳶兒的氣,鳶兒不怪母妃好嗎?你母妃隻是太愛父王了。”

所以,蝶鳶不怨,她從來不曾怪過自己的母妃。因為,她也愛自己的父王,蝶鳶不希望父王為難。父王是那樣的寵著母妃,隻要母妃想要的,父王都會去取來奉到母妃的麵前。

新年對於蝶鳶來說過的很快。還沒有過完新年呢,蝶鳶出嫁的日子也要到了。宮體禮儀她都會,嫁衣也有了現成的。是母妃親自做的,據說做了整整兩年。

第一次試穿,就感覺很合身。

那是一件正紅色的衣襟上用金線繡著鳳凰的嫁衣,在衣襟的邊上鑲著一串大紅色的珍珠,在裙擺上也用金線勾勒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寬大的袖擺上繡著朵朵牡丹,層層疊疊的裙裾逶迤而下,裙擺曳地,大紅色的披帛。這是九層單衣樣式的嫁衣,飄然若仙子轉世。蝶鳶穿上後,窈窕的身材被九層的大紅色嫁衣裹住卻依舊顯得纖細單薄,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蝶鳶本來就很是高挑,這樣繁複的衣服,卻絲毫沒有讓蝶鳶顯得臃腫,增嬌盈魅,姣麗蠱媚。

蝶鳶試穿嫁衣的那天,上官夕親自去看。隻為最先目睹女兒穿上自己親手做的嫁衣的美,最先看看自己的即將出嫁的女兒是如何的亮麗。

上官夕最終沒有向著蝶鳶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說:“在龍蕭皇宮要好好孝順你的婆婆,龍蕭的皇後娘娘。”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蝶鳶也淡淡的點頭,什麽都沒說,走到屏風後麵將嫁衣換下。眼裏的失望瞬間被遮掩。

“母妃,今後孩兒不在,您照顧好自己。孩兒不會讓您失望的。父王的事情孩兒放在心間從來不曾忘記。到時候,孩兒一定親自將父王送回煙都。”蝶鳶抓著上官夕的手依舊淡淡的說著。

上官夕看著自己的女兒,現如今,自己的女兒終於到了出嫁的時候,自己到底沒有忍住,還是來看她了。

“孩子,在龍蕭不比在鳳瀾,母妃多年培養你,是因為母妃知道你將來的歸宿,所以母妃現在放心。你不會讓母妃失望。”你會活得好好的。

上官夕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還是沒有將關懷的話語說出口。

畢竟習慣了多年不曾讓女兒知道自己是愛她的,有時候,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事情。

蝶鳶也是恭敬的回話,多年來,這樣和母妃的相處模式已經讓她習慣了,現如今雖然要遠嫁他鄉,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不過,蝶鳶和上官夕一樣,沒有刻意去改變自己。

母女二人將關懷的話語放到了心間,互相關懷著,卻表現的那麽生疏。

“孩子,這個給你,母妃沒有什麽好給你的,這個是母妃今生除你父王外最珍視的。你收好。”上官夕將一支玉釵交給蝶鳶,蝶鳶認出了,正是她小時候不小心打碎惹怒了母妃的那一支。

蝶鳶接過玉釵,上麵還隱約能看到裂痕。不過被修補的很好了。玉釵的花瓣下麵有個‘夕’字,這正是母妃的身份的代表啊。

“母妃的身份想必太後也告訴你了,這個給你,碧水蘭亭,母妃徹底交給你了。你一定不能讓它毀在你的手裏。”上官夕淡淡的看了一眼玉釵,有一種解脫束縛的感覺,很愜意。

蝶鳶淡淡的看著玉釵,又看看上官夕。莞爾一笑,拿著玉釵,恭恭敬敬的跪下給上官夕行了一個大禮。

上官夕強忍著心酸,指甲掐進掌心才使得自己沒有落淚。上官夕淡淡的看了一眼蝶鳶,隨後彎下腰將蝶鳶扶起,親啟朱唇:“兒啊,你既生在皇家,享受著平常人家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那麽你會失去平常女子的自由。不必怨恨,你自去了龍蕭,就要好好相夫教子。莫失了鳳瀾的體統。”

蝶鳶看著自己的母妃,如果不是深知母妃的為人,也明白母妃未說完的話,蝶鳶此刻必然會惱恨的。從小到大,蝶鳶都是在按照母妃的要求做事。現在,自己就要出嫁了,也是十分感謝母妃的。

“母妃放心,孩兒不會的。”蝶鳶到底是對自己的母妃無法怨恨,她知道母妃是愛她的,隻是,她的方式過於嚴厲。母妃和父王從小就像是對調了身份,母妃嚴厲,父王慈愛。蝶鳶也習慣了。皇家的女子的婚姻本來大多都由不得自己,自己該慶幸,在成親之前,自己和鳳楠熙相處過,這個龍蕭的十二王爺是可以值得托付的吧。

光陰往往快的讓人措手不及,一轉眼,蝶鳶出嫁的日子到了。

這一日,天上的嬋娟還在半空停留,蝶鳶就被月影和蕎煙喚醒,隨後一長列的人都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沐浴、梳洗、修麵,一個一個宮女在自己身邊停留,然後離開,蝶鳶也不知道自己的麵前走過了多少個宮女。負責這些的嬤嬤一直站在一旁,用了一個時辰,總算是換好了衣裳,該梳妝了,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從外間走了進來,行了禮後走到蝶鳶的身邊,拿起玉梳。蝶鳶不解的看著她。

“公主,這是平城最有福氣的老人,由她來給您上頭。”一旁的嬤嬤見到蝶鳶皺眉忙上前說道。

“可是本宮已經習慣了由月影給本宮梳妝了。”蝶鳶揚起臉看著一旁的掌事嬤嬤。

一旁的掌事嬤嬤頭痛了,曆來都沒這個規矩啊。

“這……”正在為難之際,一道女聲解了掌事嬤嬤的圍。

“這鳳瀾難道還有比本宮福氣多的人在嗎?”皇後今日一身明黃色錦緞鳳袍,端莊而威嚴。梳著翻月髻,戴著一支金鑲玉鳳凰展翅步搖,周圍戴著各種明珠、珠花等,珠圍翠繞,好不華麗。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眾人全部跪下齊聲呼道。

“兒臣參見母後。”蝶鳶起身下拜。

皇後待蝶鳶拜下後,將她扶起,笑著說道:“皇兒轉眼間也到了嫁人的時候,這一嫁人,今後再難相見,母後今日來是來給你梳妝的。”

蝶鳶立刻要跪:“兒臣惶恐,母後千金之軀,兒臣怎敢勞煩母後來為兒臣梳妝?兒臣是萬萬受不起的啊。”

皇後攔下欲要下跪的蝶鳶道:“我鳳瀾就你一個公主,你受不起誰能受得起?母後和你父皇希望你能幸福,母後覺得自己是鳳瀾很有福氣的人。”

蝶鳶被皇後按到梳妝鏡前,從婦人手中接過玉梳,玉梳在蝶鳶烏黑的發間穿梭,皇後看著蝶鳶慈愛的笑了。

蝶鳶在鏡子中看著皇後的一雙白皙的雙手子啊自己的發間翻飛,良久無聲。

“母後。”蝶鳶想說什麽,可是被皇後打斷。

“皇兒,你可知道。在這皇宮裏的女人總是身不由己的。你能嫁給鳳楠熙倒也是不錯的。”皇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蝶鳶剛想回一句什麽,皇後卻又笑了,這時發髻也折騰的差不多了。皇後從一旁的宮人的托盤裏拿起了一頂鳳冠。這是由純金打造的,一隻銜著極品明珠的鳳凰振翅欲飛,淚滴狀的晶瑩剔透的翡翠從鳳凰的嘴中垂下來。

戴上鳳冠之後,皇後又將五支鏤空雕花翡翠玉簪一一別入蝶鳶的發髻之間。蝶鳶隻覺得自己頭上頂了很多的首飾,很重,隻是,蝶鳶卻不能說什麽。

鳳瀾規矩:公主出嫁,按等級標之。瑾翊公主為最高出嫁戴簪五支,鳳冠一品,花飾九件。安瑾公主為三支,鳳冠三品,花飾七件。安陽公主為一支,鳳冠五品,花飾五件。

佩戴的首飾越多,越華貴,說明身份越尊貴,在皇室越受重視。

所以,作為公主中品階最高的瑾翊公主,蝶鳶隻好承受著。

在皇後將花飾全部帶到了蝶鳶的頭上後,蝶鳶隻覺得頭重腳輕。本來以為完了的蝶鳶剛想鬆一口氣,卻見到剛才端著頭飾的宮女們退下後,又走上來一排端著各類首飾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