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的馬蹄仿佛重重地踏在櫻的心上,她的手心裏滿是汗水,額間也掛上了大大小小的汗滴。
蔡琰隻能淡笑著牽住櫻的手,柔聲喚道:“櫻兒……”
其實蔡琰心裏也是沒底的,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安慰櫻了。因為她想過,如果櫻為天瑞求情不成,一旦曹操有什麽謀士之類向他說了什麽“禍水”之類的話,那櫻……
那天,蔡琰也給櫻敘說了這個辦法的風險,但是櫻不肯放棄,直說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要去試。
蔡琰好似從來沒見過這樣毅然決然的櫻,以前的櫻和她自己一樣,都十分無欲無求的,而現在櫻的改變,又是因為誰呢?
櫻解釋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定要救下天瑞,但是我是不忍看到故人這樣無辜死去的,雖然我與他隻有不到一個月的相處。而且,也是為了秀兒,我現在這個身體的真正主人。”
“對了拉拉,你怎麽認出是我的呢?我現在的外貌已經完全變了,拉拉應該認不出我才對吧?”櫻為安撫自己緊張的心,挑了個話題。
“因為,櫻兒剛來的那天,不是清清楚楚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嗎?而且還能說出我頸後的那個印記,除了櫻兒,還有誰知道呢?隻是很抱歉,我當時失去了記憶,才對你有些……”
“沒關係。”櫻抱住了蔡琰,“你回來了,就好了,我至少就不用一個人去麵對了。”
現在的其他,我可以暫時不去想,因為有你,我們一起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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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廝殺,所向披靡。
有些人,即使是換了身份,長了年齡,替了朝代,那睥睨孤傲的神情,真是一點兒沒變。
比如現在的曹操。
悠悠蒼天,浮生似夢,誰不想與天下分杯羹?但是,你至少得有本事,不然,永無翻身之日。
曹操傲立城前,雙手負於身後,衣袂在混了血沫的風中翻飛,挑眉勾唇,真是好一幅傲然神色,讓蔡琰都看得癡了
些。
櫻眨巴眨巴眼,沒說什麽,但是有些東西,她不至於笨到看不懂。
這也是個讓人意外的情況。原來拉拉是真的不喜歡煜然咯?唉好啦好啦,拉拉喜歡誰,是她的自由,隻是煜然一下就失去了兩個傾慕者。額但是,煜然的傾慕者還有很多吧,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嗯,好吧。
直到下午大約酉時了,廝殺的戰場才被曹兵清楚了大概。
殘陽如血染透了半壁江山,襯得曹操的身形越發顯得邪魅。
櫻一聲低歎,隨著蔡琰撫裙走了出去,忽略了那些曹操手下的文官武將們鄙視和驚異的眼色,徑直走向了曹操身後與他有些距離的座位上。
櫻分了神,所以沒看見旁邊有個人的眼光一直跟隨著她,明明是目光犀利,卻讓人看不出來。
處理了那些降了的兵將,就該……
櫻眼眸一睜,“陳宮大叔?”
蔡琰定睛一看,隻是個普通的中年人,“櫻兒認識?”
“額,不算很熟悉的人。當初祖父對天瑞說,‘要小心陳宮’耶。”
“是嗎?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祖父沒說,但是貌似很強調。”
“哦,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櫻點點頭,看向陳宮,那陳宮卻一個眼刀就殺將過來,冷然大笑,“女人,真不愧為禍水!如今棄了我主,又奔了曹阿瞞?嗬嗬!水性楊花且不過如此!!”弄得櫻差點梗住了,也不知該怎麽反駁。
曹操眼神一淩厲,但還是上了前進行了所謂的“敘舊”,“公台,別來無恙?當日,可為何要棄我而去?”
陳宮遠覷了櫻一眼,別開頭,“汝心術不正,我為何要隨你?”
“我心術不正?那呂布又如何?”
“呂布雖然無謀,待我尚為真誠,不似你奸邪小人。”
櫻聽到“真誠”這一詞,有些痛心地咬住了下唇,卻被曹操看在眼裏,以為她是為呂布痛心。
蔡琰拉過櫻的袖子,對她悄悄耳語道:“櫻兒你說,天瑞的
被抓會不會就是陳宮造成的,所以你的祖父才會說給天瑞?”
櫻一愣,“不會吧?剛才他還說天瑞待他還算真誠來著,沒有理由會害天瑞吧?”
蔡琰想了想,“嗯,也對哦。”
血濺的那一瞬間,櫻偏過了頭去,卻想起了剛才陳宮說的一句:“如今棄了我主,又奔了曹阿瞞?”
曹阿瞞嗎……
櫻想深思,可天瑞的出現讓她無法相信這就是天瑞。
天瑞隻有二十七八歲,可現在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滿臉都是,雙眼無法聚神,就連當初櫻記憶最深的那一隻玉冠也斜斜地掛著,當年意氣風發與爽朗憨實的樣子,不複存焉。
櫻激動地差點起了身,還好被蔡琰拉住,“櫻兒,不可操之過急。”
櫻無奈不已,隻好安了坐,靜觀其變。
天瑞像一隻提線木偶僵硬地被人帶了上來,一言不發地被人置上刑台上,看起來就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刀揮下的那一瞬,櫻再也按捺不住,大叫:“等一下!!”
眾人齊驚,櫻見自己已經喊了出來,此危急時刻也等不了下一秒,便一臉大氣凜然地起了身,走向曹操麵前。
她在賭,賭自己的人格魅力和這秀兒的外貌的誘或力。但是,這話怎麽這麽別扭……
蔡琰和她自己都捏了把汗。
櫻悄悄咽了口唾沫,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勁不讓自己臨陣脫逃。曹操眯眼一笑,向著身後那些武將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淡定,然後說:“但說無妨。”
“孟德大叔,我能不能和天……呂布說上幾句話?”
“孟德大叔”這個稱呼,著實讓大家差點沒把下巴拖到地上來了。
——————————————————————————困死了==+
曹操隻能眼角抽搐,暗想她還真是敢喊,繼而邪然一笑,點頭。
櫻望了望曹操身後的蔡琰一眼,向她眨眼示意了,就走下了這白門樓,上了刑台,斂裾蹲在天瑞麵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