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謎

吸引潘小溪目光的是密室中央散發白光的銅盆,銅盆底下用三腳木架支撐著,走近細看才發現大銅盆中裝滿了夜明珠,不管這些珠子是乳白色的還是淺綠色的,但是它們都在向銅盆外散發著白光。室內僅此一盆便如白晝,近距離觀看都覺得刺眼,更別提瀉滿半條石道了。潘小溪揉揉雙眼,打量起密室。銅盆的位置似乎算是個分隔點,銅盆的左半塊密室正中擺著一張低矮長木案,上麵鋪滿了白色的卷軸,看起來像畫卷,潘小溪逐個打開一看,全是錢思語的全身像,這些畫像中的錢思語,或淺笑或蹙眉,或靜立或逐蝶,光人物已是儀態萬千,而人物身後的背景更是美如仙境,不像尚書府這區區小地能有的景觀。潘小溪卷好畫軸放回原位,又拉過長案旁邊的屏風,屏風中的一塊長板,傾斜倒地。原來不是屏風,這是?繡品?潘小溪慌忙把地上的長板扶立,這些長板一塊接一塊的拚合著擺在一起,真像一個大屏風,長板的背後有一張石台,石台兩側各有一張石凳,石台上刻著圍棋的棋盤,並落滿了黑白二子。繞過石台,在密室最角落處擺著一張古琴,古琴的外觀和錢思語閨房內的琴幾乎一模一樣。琴台背後的石牆上掛著一副對聯。上聯:四麵荷花三麵柳。下聯:一城山色半城湖。橫批:朱琴羽铩。潘小溪不明白了,密室中隻有古琴,不見荷花不見柳,更是不見山巒和湖泊,若朱琴指的是這紅木古琴,羽铩做铩羽來理解,受人摧殘而失意,這副對聯和這地方完全不搭旮。

銅盆的右半塊密室,擺掛之物更是令人費解,破舊的綢布衣,失去原色的羅紗裙,還有淺灰色又泛黃的超長裹腳布,潘小溪咳了一聲,她隻能把眼前那條20厘米寬的超長布條當成裹腳布,盡管沒聞到什麽異味,入眼的第一反應還是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背後起了一陣陰風,潘小溪忍著不打寒顫,身體仍然微微顫抖,是朱煞回來了嗎?沒時間也沒地方躲藏,她靜立在原處等待,不轉身也不說話。一串尖細的長笑響在耳際:“師父想不到她控製於我的招數,也能讓我依葫蘆畫瓢收一徒兒,哈哈哈。”是朱煞,潘小溪平複了下自己的呼吸,依然杵在原處裝木頭人。麵前晃過一雙無眼球的空洞眼睛,潘小溪不敢眨眼,心裏想著錢思語的笑臉,直勾勾的望進那兩個黑洞中。朱煞盯著木然的潘小溪一陣,飄了開去,暗自說道:“迷心術……錢府……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朱煞的徒兒,全心全意聽命於我,替我報了與錢府的血海深仇,助我還陽。”潘小溪嘴裏念道:“還陽,還陽,還陽……”

朱煞又哈哈大笑道:“對,沒錯,正是還陽。哈哈,告訴師父你叫什麽姓名?”潘小溪不動聲色,繼續裝傻充楞道:“徒兒回師父的問話,徒兒叫半卷書。”朱煞極為滿意的‘唔’了一聲,又道:“我看你天庭飽滿,印堂微紅,不像邪煞能侵之身,你怎會和錢府的人扯在一塊兒呢?也罷,既遇我朱煞,便是與我有緣,若能助我報了深仇,還陽前必讓你得富貴。”她揮袖之際,一張鬼臉放大數倍,直逼潘小溪麵前,見潘小溪兩眼無神,神情木然,這才再次放寬了心,慢慢飄到失去原色的羅紗裙後牆之內。潘小溪活動了一下脖子,偷偷瞄了幾眼周邊,跟了過去,不料朱煞突然又從裙後出來,和她撞了個正著。潘小溪又念道:“報仇,報仇,報仇……”

羅紗裙飄動,密室內的氣溫猛降。潘小溪有些不淡定,這朱煞的掀起的陰風還真強,她與錢府到底結了什麽樣的仇,為何又住在這密室裏,而這密室又是錢思語的父親錢凜義所建,亂了,糊塗了。

“半卷書。”朱煞發話了。

潘小溪猶豫了幾秒,開口答道:“徒兒在。”

“你可知你師父是誰?”

“朱煞。”

“你可知我為何收你為徒?”

“助師父報仇,讓師父還陽。”潘小溪迅速作答。

“好。”朱煞麵朝古琴,雖未見她親彈,但見琴弦亂動,密室中已是琴音繞梁,潘小溪暗自搖了搖頭,怨氣太重了。‘啪’琴弦被重力壓住發出的聲響,朱煞道:“半卷書,你替我找出這個地方,取出一個人偶,拔去人偶上的金針,帶回來見我。”潘小溪微側著身體道:“徒兒不明白,琴聲之中有何地方可找?”朱煞瞬間移到她麵前,提高了音量道:“你,真是愚昧,我要你做的便是解開聯中之謎,尋回金針人偶。”潘小溪道:“是。”她轉念一想又道:“師父,您與錢府究竟有何仇?”朱煞陰冷的聲音傳來:“這是你該問的嗎?你隻管聽命做事。”潘小溪嬉皮笑臉道:“嗬嗬,若不知內情,我該如何助師父報仇?又怎麽知道師父想如何報此仇?”朱煞沉默片刻,咬牙切齒道:“借屍還魂,我要錢思語的身體。”潘小溪暗退兩步,朱煞又道:“半卷書,你隨我來。”

原來牆上失去原色的羅紗裙後有一道小門,門內還有另一個小密室,密室也擺著一小盆夜明珠,唯一不同的是密室正中擺著一副木棺和一副冰棺。潘小溪不敢上前也不敢問話。朱煞空袖撫過木棺道:“這是我下葬時所用的棺木。”潘小溪閉上了眼睛,考古學,你給我速度出來,她睜開眼睛,朝木棺走去,接過朱煞的話道:“我知道。此棺為沉香木所造,棺蓋厚15厘米,棺壁厚20厘米。棺寬80厘米,棺長2米。”她擺出一副專業的樣子,對著木棺摸摸敲敲:“大地又少了六棵大樹,唉。可憐的樹啊,至少都長了十五年,還被刨去樹皮,隻取樹幹的中心。棺蓋上封刻壽字,寓意壽中正寢,死者是自然死亡。棺身兩側用漆塗龍描鳳,在這宋朝用此棺者,身份不簡單哪,王族人士。”朱煞往室內一角飄開,盯著潘小溪默不作聲。

潘小溪抬手化掌,用力往棺蓋上一擊,摒住呼吸,扭頭推開棺蓋,再回頭望向棺材中,脫下外衣裹住手掌,在棺材裏亂翻一陣,把外衣扔到地上道:“你這棺材最早是埋在什麽地方的?這麽厚怎麽還漏水進來?屍骨呢?燈芯草放太少啦,沉香木本來就香,燈芯草鋪滿棺底,管你女屍身上放多少防腐香料都沒事兒,你瞧你這個整的,棺底這麽薄,香料這麽多,吸引白蟻啃噬。平時的屍體三年化骨,你這個不出兩年都成一堆白骨了。”她回頭一望朱煞,繼續說道:“皇妃和尚書有仇?難道是情仇不成?”

朱煞嘴裏嘶了一聲,倒抽一口氣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皇妃?”潘小溪盯回朱煞道:“師父,您愚昧。首先,此棺底從棺頭到棺尾刻有七星,七星相連,除了皇室,誰敢用七星棺?其次,我之前說過,棺身兩側塗龍描鳳,除了王族,誰敢這樣?最後,我們倒回來想一想,外間大的密室中,那些畫像,畫中的人是你而不是尚書千金錢思語,以那些畫作的背景來看,作畫地點全是皇宮而不是錢府,正因為你與她長得相像,你才想要借她的屍還你的魂兒,我說的沒錯吧?”朱煞背對著潘小溪,不承認也不否認。潘小溪搖頭望著密室頂上道:“我被玩得很慘,破天,你說我們的遊戲開了局,什麽時候才結束,世間怎麽會有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別告訴我,她們是三胞胎,我腦細胞要被你玩得死光光了。”朱煞怒斥道:“胡言亂語。”潘小溪笑道:“胡言亂語的人是你,堂堂大宋皇妃,怎會與錢尚書有仇?既是與錢尚書有仇,為何又想借仇人之女的身體還陽?此前,你還和我說她八字與我不合,不能在一起,否則就有危險,危險全來自於你,隻要你及時收手,還有什麽危險可言?”朱煞歎道:“你取回人偶,我再回答你。”

潘小溪略一思索,爽快的答道:“好,我答應你。”她朝外密室走去,又回頭道:“不過我還想提醒你一句,你戾氣太重,錢思語還活著。守善者得超生,及時收手,打消害人之心,你的還陽可能還有希望。”朱煞吼道:“小小娃娃!半卷書,我告訴你,一日為你師,則終生為你母,你別太放肆!敢來教訓於我。”潘小溪腦袋一歪,雙肩一聳,走出內室,頭也不回。她徑直奔到古琴前麵,再次看起那副對聯,暗自念道:“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朱琴羽铩……好愁。”內室中的朱煞,強壓心中的怒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緩緩懸浮在空中,放平了身體,降入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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