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密林濃霧

潘小溪在濃霧中分不清方向,也沒有聞到起煙霧的燒焦氣味,原先在眼前還影約可見的大樹幹也消失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腳下的林間小路還算平坦,這些天常來這片林中給錢思語采草藥,沒發現有坑啊,洞啊,大石擋道,橫木阻行,更沒有什麽萬丈高崖會摔落,不管是哪個方向,走,隻管順著小路往前走,總能走出去,又不是諸葛孔明的八卦迷陣怕什麽。耳邊隱約能聽到幾聲林鳥的輕啼,糟了,倦鳥歸林,是太陽快下山了吧,繞了這麽久,濃霧越來越厚,這林裏的小道也沒什麽異常,怎麽就走不出這片霧呢?潘小溪握緊了手裏的幽冥劍,心裏越發焦急了,抬手又揮舞了幾下劍身,依然撥不開濃霧,卻意外的發現幽冥劍柄上的朱玉正發著強烈的紅光。這又是神馬情況?朱玉是師傅的眼睛,唯一能和它有感應的人是師傅,莫非師傅出了地府還是根本沒進過地府,那麽,那麽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全錯了?潘小溪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沒有眼花,朱玉的確是發光了,而且是前所未見的強烈紅光,不禁又驚又喜,難道真的是師傅,師傅就在這附近?不管怎麽說,隻要見到了師傅不就什麽都明白了嗎?想到這兒,她高聲喊了起來:“師傅,是你嗎?師傅,我是書兒,師傅,我看不到你呀,你現身好嗎?這煩人的濃霧,師傅……”

濃霧開始淡化,耳邊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之後,一道飛速掠過的身影,一晃而逝。潘小溪追往那方向接著喊道:“師傅,別走啊,師傅,我好想你。”她邊喊邊追,等停下腳步,眼前卻是她從未來過的地方,原來她早已走出了密林,但是這應該是同座山裏,或者是山的某一隅,為什麽石焦土黃,一片荒蕪的樣子,不像密林那一塊綠意盎然。難道山的這一邊可以提前步入冬季?再次抬手看向幽冥劍柄上的朱玉,紅光沒有消失,師傅為什麽不理我呢?為什麽不見我呢?剛剛明明是她喊著師傅,濃霧才消散的,何況朱玉都有感應了,那匆匆掠過的身影一定是師傅,可是她為什麽不願意見我呢?潘小溪懊喪的蹲低身子,撿起腳邊塵土堆裏的一粒石子,往前方用力扔了出去,又急急朝右方轉動腦袋,那是?怎麽可能。兩步跨過去,把路邊塵土上擺著的草藥撥拉撥拉了幾下,真的是貞兒要用的草藥,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語道:“師傅,你為什麽不見我呢?你都替貞兒采好了草藥,你為什麽就不願意出來見我們呢,就算你不方便見她,或是有什麽原因不能見她,你分明就是關心她的嘛,連她受傷都知道,出來見見我啦,師傅。”

被撥拉開的草藥底下鋪著一小塊土黃色的布,潘小溪搖著頭,按布角包起草藥就往回走,做娘的就是細心,草藥采回去還不是都要洗的,墊塊布隔塵還是讓人覺得很溫暖,隻是這引我見麵的方式有點兒奇怪,師傅到底是有什麽苦衷不能見我還是其它原因?低頭瞄了眼朱玉,紅光消失了。為什麽?為什麽?潘小溪滿腦都是問號,一路想一路走,不用看路居然走回了起霧的密林,她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不行,師傅來這麽一出,她更加混亂了,有好多好多的問題纏繞在一起,就像一個個無解的結,她是陰差就說明當初的確和師傅一起入過地府,她回來了繼續當陰差,而師傅被夜叉們抓著的,沒理由連黑白無常都鬥不過的師傅,在她離開地府之後能從地府逃離出來,而且還用這麽奇怪的要見不見的方式,引她追到那塊荒蕪的山邊。她停在闖入濃霧的原點往前走了幾圈,她呼喚師傅的時候,濃霧消散之前,先是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雖然雜亂,但她能肯定是一個人的而不是一群人的,而當時追的身影也的確隻有一道,一閃而逝。既然有一閃而逝的身手,怎麽又要跑出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呢?

看看手裏的草藥,如果是師傅采的,師傅都穿白衣,這包草藥的布塊應該是白色的而不是土黃色的,而且身影也不像是身穿白衣,好吧,就當師傅出了地府換了一套不同顏色的衣服,可是和師傅相處的時間裏,她雖然有腳但行走方式都是用飄的,為什麽要跑出一串腳步聲呢?還是雜亂型的。朱玉又不會騙人,它隻和師傅有感應才發紅光,難道說師傅還是飄的,而跑得很慌亂的人正在被師傅追著?那麽這樣解釋起來,就比較合理了。潘小溪呼出一口長氣,在原地找了幾個腳印,伸腳比量著,這是我的,這個比我的短,嗯?師傅追的是一個女人?會是什麽人呢?不對不對,這腳印簡直是繞著我的腳印踩出來的,一個超大的S型,什麽人在被人追趕的情況下,繞著我大玩傳說中的淩波微步,我連衣角都沒有被碰撞的感覺,又怎麽能算是被人追趕呢?亂了,又理不清了,完全亂了,師傅啊,你孩子都那麽大了,就不要玩了好不好,到底是想怎樣啊。可是手裏的草藥提醒了潘小溪,不要再呆在這裏浪費腦細胞,該回去給錢思語換藥了。

回到樹屋,天已經黑了,樹屋窗縫漏出的點點燈光,讓潘小溪的心情稍稍好了幾許,她攀上繩梯,敲了敲樹屋的小木門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進來嘍。”麥包包懶懶的聲音傳來:“你跑哪兒去啦,餓死個人來著,我妹妹非要等你回來才肯開飯。”潘小溪推門而入,晃著手中的草藥道:“還不是因為這個耽誤了時辰。”錢思語掩飾著臉上的喜色,輕聲道:“天黑還識路回來就好,怕你又走丟了。”潘小溪嘿嘿幹笑道:“傻妞,這周邊我跑的都比你熟了,丟不了,你要早點兒好起來,到時候我去哪兒都帶著你。”麥包包氣呼呼的把碗筷往小木桌上一放道:“開飯啦,吃飽了再繼續眉來眼去也不遲,好過餓著五髒廟還得被你們弄的酸水亂翻。”潘小溪對錢思語擠眉弄眼,輕聲說道:“我去給你拿包子。”麥包包耳尖,立馬反駁道:“包子什麽包子,今天不吃包子,以後也不吃包子。”她突然語氣放柔,繼續說道:“我妹妹還在養傷,包子隻能裹腹,不宜健體,你瞧她那身子骨弱的,以後采藥還是我去吧,還可以順道捕些野味回來。”潘小溪想起闖霧前的好奇心,心中一陣慚愧道:“對不起,我,我先去洗草藥給貞兒換上。”

麥包包有些過意不去道:“破書,我是有點兒餓過頭了,五髒廟沒祭,廟神的火氣難免上頭。當然,我妹妹理當擺第一不是,我去給她換藥,你先嚐嚐我做的新菜,也許,也許味道不及我做的包子。”潘小溪卻很認真的點點頭:“不會的,包包的廚藝我有信心,貞兒擺第一嘛,我完全同意,所以我們還是給她換了藥,喂飽了再吃吧。”麥包包無言以對,隻好一手拿草藥一手拿了木盆,把草藥丟進木盆的瞬間,揚起包裹草藥的土黃布片道:“破書,這草藥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不是你采的。”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開始手腳抽搐,仰麵倒地,雙唇哆嗦卻是一個字音都吐不出來。潘小溪和錢思語大驚,潘小溪著急的圍著麥包包團團轉,她道:“包包,你怎麽了?你怎麽這樣了?我,我也碰過它們,而且帶了回來也沒見我這樣啊,怎麽辦?”錢思語掙紮了幾下,翻轉不了身體,也坐不起身來,隻好語氣焦急的喚著姐姐。潘小溪尋思著自己不認路,就算認路進了城,天這麽黑,她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請大夫,怎麽會這樣呢?這不是師傅替貞兒采下的草藥嗎?這不是師傅為了引她相見又怕耽誤了她的采藥時間,所以替她采好的嗎?難道密林中引她追趕的人不是師傅,可是朱玉怎麽解釋?朱玉又怎麽會發出那麽強烈的感應紅光呢?

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麥包包現在的症狀有點兒像羊癲瘋,可是光是四肢抽搐,口不能言,也不見口吐白沫,嘴角變型有咬舌的跡象,這是神馬情況?中毒也不可能,第一手接觸草藥的人是她不是麥包包,哦麥佛主滴,誰能告訴她怎麽辦?淡定淡定,穩住穩住,她不能慌,那裏還躺著一個比她更慌的人,冷靜冷靜。潘小溪咬著牙梆緊緊盯著倒地抽搐的麥包包,正思考著該用什麽方式來移動麥包包的身體,而又不會傷到她,隻見麥包包指著自己的胸口,伸出的那一根食指仍在不停的抖動,這是什麽意思?胸口疼?胸悶?心絞痛?可看麥包包堅持這個動作的辛苦勁兒,潘小溪發現自己越來越笨了,腦子越來越不靈光了,麥包包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怎麽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想不明白,麥包包她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捶頭,憤怒的捶頭,潘小溪恨死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一章搞定~